第一百零五章 有恒产者有恒心

“外面吵吵嚷嚷所谓何事？”

比试结束次日，郭猛一大早便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外面的叫嚷声所惊醒，恋恋不舍地在肤如凝脂的槐子脖子上啃了一口后，只得匆匆起身赶到外堂，询问封君府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无数国人齐集于府外，请求公子尽快将牛耕之术传授于汝等。”

正中所料，郭猛高兴之中也有着些许遗憾。

“速招温缭、毛遂，嗯，还有张飞前来。”

不过一刻钟时间，三人便被召集入府，很快便与郭猛达成共识。

“需尽快将此牛耕之术传授于国人，此乃增强国力之有力手段也。”

大方向既然已定，接下来便是具体执行，只是这让郭猛犯了难。

“仅以张飞为督导，只怕难以在短期内教会如此多国人。”

“需引入郑国国人方可为之。”

然而郑国国人毕竟只为郑国母国效力，若要为虢国效力，显然不给予一定好处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于是郭猛当即提出建议。

“不妨将民爵之功拓展于教授之学。”

简单的说，便是让郑国国人在传授牛耕技术时，可以比照民爵制度，给予郑国国人同等甚至更高一级的奖励，尤其是土地奖励。

“有恒产者有恒心，若能在瑕邑有田产，想必彼子当乐意留在吾地。”

虽然这些郑国国人来自更为繁华的关东重镇新郑，见识过更多的繁华，而瑕邑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后世三四线城市与北上广深的区别，要想让这些郑国国人安心扎根瑕邑，势必需要给与重赏，而土地的赏赐，则毫无疑问更能将他们绑定在这片土地上。

而且相较于已经逐渐开始人口稠密，土地分配相对稀少的郑国新郑附近的城邑，瑕邑这次大战后一口气从函谷关拓展到潼关，这长达一百二十多里地，多的是没有开垦的土地。

而更往远了说，潼关以西广袤的关中平原，同样在向诸位招手。

“汝等只需并力向西，将丰镐乃至西陲诸狄戎重创，必定可令郑国国人对吾等信心倍增，欣然留下。”

对郭猛描绘的蓝图，或者说描绘的画饼，温缭等三人皆深信不疑，若不是瑕邑兵少粮缺，养不起过多战马和骑兵，只怕一个多月前的大战，便不止是击破彭戏和大荔之戎，或许连占据丰镐之地的荡社之戎，亦可扫荡一二。

至于郭猛只谈瑕邑，却只字不提虢国，三人心中更是明白，虽然各国诸侯国普遍并不插手下属封君的城邑日常治理，封君们更类似地方土皇帝，但是郭猛其志向，必定不仅仅局限于瑕邑一地，而以郭猛所为，只怕日后与虢公忌父和虢林父的冲突，绝不会少。  

“然而如今留驻于瑕邑之郑国国人数量尚少，春耕之作，可是不等人。”

“边教边耕作便是，郑国国人局间教习，国人为辅，争分夺秒。”

“至于耕牛不足……”

这个倒是大问题，哪怕郭猛以重金延请郑国国人对瑕邑中适龄的牛做了鼻环等“高科技活”，而瑕邑本身的牛也不算少，但是郑国国人太少，加之并不是所有年龄的牛都适合做鼻环，需得在牛年齿尚小之时做，方是最佳。

郭猛为了套取牛鼻环穿刺时间这种“高科技机密”，不止一次宴请郑国国人，好不容易在某次灌醉对方后，才套出情报，知道牛鼻环需要在牛十月龄到一岁半才能穿环，而如果牛身体较弱，则可适当延迟在一岁半后方可实施。

且在为牛穿鼻环后，十至十五天方可牵绳，以防伤口尚未愈合，拉动牛鼻环造成伤口撕裂。

更为重要的是，郭猛还得知，有些牛在穿环后出现脓血，严重地甚至病死。

“这多半是手术感染了吧？”

虽然郭猛没有亲见，但是多半能猜出来；至少现代来说，脓血症很大原因便是细菌感染所致，古代多半也能以此类推。

为了保证减少脓血症的发生，郭猛在去年将郑国国人带回后，趁着天气寒冷，细菌不易繁殖之时，赶紧让郑国国人帮着做了不少牛鼻环穿刺手术，而且为了减少感染几率，郭猛甚至让郑国国人穿环前，先用火熏烤铜环一番，以作消毒之用。

“可惜还没有提炼浓缩酒的器物，否则有高度酒充当消毒酒精的作用，何必如此麻烦？”

消毒酒精的功用郭猛虽然明白，也更知道高度酒多半会勾起关中狄戎们的兴趣，成为不错的出口商品，然而高度酒却有个绕不过的缺点——这是用粮食为原料制作的。

郭猛此刻接收了太多的狄戎俘虏，虽然是一笔巨大的生产力，但是却有着沉重的粮食负担，当此之时，郭猛绝不会为了从狄戎手中获取更多财帛，而将这救命口粮轻易消耗掉。

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用高温消毒法解决一二。

或许是寒冷的天气帮了大忙，郑国国人这个冬天为四十多头幼牛做了牛鼻环穿刺手术，最终居然没有一头牛死亡，这让郑国国人很是惊奇，以往如此数量的手术，总归会有数头到十数头幼牛死亡。

不过惊奇归惊奇，郑国国人也把郭猛提出的要点一一记在心中，毕竟这也是“秘技”不是。

唯一可惜的是，幼牛完成穿鼻只是第一步，要学会耕地劳作，还需要做“告牛”，即耕地的驯化过程。

“告牛”时，需两人配合；郑国国人在河滩上选一沙土地作为训练场，开告时，先支好犁，架好牛轭套，系好  轭套绳，一人在前将一根长棍子一端系在拴在牛桊左边，一端握在手里，牛桊的右边悬挂一个大秤砣，同时用力往下抵，要一直约束小牛低着头前行；另一人在后扶梨、执牛鞭子喊口令操作。

分别训练小牛听懂并对“直行”、“左拐”、“右拐”和“停止”命令弄清后，一般往复训练三至五日，方才算是大功告成。

郑国国人的训牛过程果然又吸引来不少虢国国人围观，只是更多的，则是郑国国人在郭猛重金和大量土地赠送下，所接收的虢国“学徒”们，带着这些小牛，亦步亦趋的训练着。

而郭猛亦承诺，只要郑国国人能教会一名虢国国人，便可获民爵一级，对应两百亩土地；能习作耕牛之术的郑国国人本就是热爱耕作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埋头土地之中，成日与耕牛为伍，对于郭猛提供的土地自是欢喜不已，一个个自然答应在瑕邑长期教习。

然而开春之前，瑕邑至潼关地面冻得如同生铁般坚硬，河滩沙地更是沙子混合冰块冻成一片，因而根本无法训牛，此刻春耕在即，只能边训边耕，春耕进度大受影响。

“如此，国人或方知公子为了放弃大量成年牛，而选择了更多幼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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