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韩景远看似随意坐下来, 选的位置离苏英好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寸,苏英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热气。
苏英也看似随意道:“灯在你那边呢。”
她正准备翻身睡觉, 听韩景远说:“协议的时候你提的夫妻义务,我准备好了。”
苏英一点都不困了,心里懊恼的不行, 韩景远洗澡出来穿的清凉, 又这么含蓄, 原来是来履行夫妻义务的。
早几天或者晚几天都不是事, 关键今天这时机真不对。
她真想放纵一下啥都不管了, 又怕原身用这身体醒过来,然后带走顾知南和灿灿, 那在韩景远眼里,‘她’就是睡过不认账的负心人。
只怕韩景远更难过。
苏英挣扎了好一会,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是今天?”
“嗯?”
“我问你为什么是今天?”
苏英从他好看的眉眼一路看到结实的腹肌, 吞咽了一下,“你故意的, 为什么挑今天,是因为在你家里,让你有安全感吗?”
韩景远:……“不行吗?”
“情绪不对。”苏英实话实说,“太刻意了, 要不改天?”
韩景远好看的俊脸上, 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英能从他周身的气场颜色上, 看出无数的裂纹。
他在难过、失望、心灰意冷。
苏英吓了一跳, 不过是拒绝了一次夫妻义务, 要不要反应这么大?
她刚想找补一下, 韩景远关了灯,挨着床沿躺下。
“真拿你没办法。”他语调都变了颤音,“睡吧。”
……
早上六点不到,苏英跟韩景远带着四个孩子,已经到了火车站。
韩怀山身体状况能比得上五年前,韩景远在月台上跟老人家说着什么,韩怀山频频点头。
韩鑫星拽拽苏英的袖子,叫她看硬座车厢的上车口,“妈,你看,那是青河弟弟。”
苏英看到了,谢翡翠和盛建邺带着青河,在月台上送程桂枝,苏英听到了争吵,才没过去打招呼。
就听盛建邺语调不高,但很坚定的表态,“妈,是你让我当谢家的上门女婿,我老丈人还给了咱们家六百块盖房子,做人要讲信用,我已经给青河改了姓,你把谢家的孙子带回盛家,这不合适。”
程桂枝被大儿子态度的转变气死了,只能寄希望孙子,只有把孩子带回去,儿子才会继续寄钱回家。
她哄着道:“青河跟奶奶回老家好不好,奶奶买肉给你吃。”
青河不愿意回去,他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奶奶,你把肉肉留给堂弟们吃吧,我爸爸妈妈会买好吃的给我吃的,跟着爸妈就算没肉吃,青河也开心。”
谢翡翠心头一暖,亲亲儿子的小脸,转而跟程桂枝道:“妈,以后你的养老费,我每月都汇,不会少的。”
“一个月十块钱,能够干啥?”
谢翡翠笑,“十块钱能买十五斤猪肉,或者六十斤大米,养你的老足够了,妈要是觉得给少了,就去单位告你儿子,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儿子要是没了工作,就连这每月十块的养老钱都没了。”
程桂枝很想抽儿子,但是儿子家的户口本上,儿媳才是户主,就连青河都改了姓叫谢青河,她是不能把谢家的孙子带走了。
她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上门女婿,丢人。”
说完恨恨的上了火车。
盛建邺压根不在乎什么上门女婿的身份,他正如夏连芳算计的那般,对亲妈生了埋怨,再不敢把孩子交给亲妈,连亲妈提出留下来帮他们带孩子,他都不愿意,宁愿花钱找知根知底的家属院邻居,帮忙接送孩子上学。
谢翡翠跟丈夫过来跟苏英打招呼,“来送我婆婆回老家的。”
苏英笑问:“青河真改姓了?”
谢翡翠抿唇一笑,“那可不,谢青河,户口本上登记的清清楚楚。”她婆婆再也不能拿孩子来挖她的肉了。
苏英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扬声道:“韩景远,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也跟我姓好不好?”
月台上离得近的旅客、列车员,都笑盈盈的看着被问话的男人,心想他碍着面子,肯定一口答应。
最先答应的是韩怀山,他乐呵呵的道:“你们小两口只要肯生,生多少个都跟小苏姓,爷爷没意见的。”
老爷子回头看韩景远,见他腮帮子咬的紧绷,嘴唇抿的死紧,也不回应,搞得孙媳妇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气不打一处来。
在外头还是要给孙子留点脸的,韩怀山低声骂道:“你这什么表情,跟死了亲爹似的,对,你爹是死了,他要还活着,非大耳瓜子抽你不可,上车后好好给你媳妇赔个不是。”
盛建邺忙过来打圆场,揽着韩景远肩头,劝道:“生下来的都是你们俩的孩子,跟谁姓有什么关系呢,韩景远,我没想到你也这么迂腐,上车好好哄哄你媳妇,可别给她气跑了。”
韩景远心里苦涩,不是的,不是为了姓,他生气,不是因为孩子跟谁姓,他只怕没有给孩子取名字的机会了。
谢翡翠不是太了解韩景远,她只能劝苏英,帮苏英找回点面子,不希望一会他们小夫妻上车吵架。
“男人都要面子,这在外头说孩子跟女方姓,是个男的都接受不了,你盛大哥还是上门女婿呢,也是出了儿子这事,他怕了,才主动给儿子改姓的。”
苏英压根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
她猜测韩景远也不是,男人应该还是为昨天晚上‘夫妻义务’不和谐在生闷气吧?
韩鑫星好贴心,“妈妈不气,我改姓,我跟妈妈姓苏,苏鑫星,很押韵啊。”
顾灿灿紧跟姐姐的步伐,“那我也跟妈妈姓好了,苏灿灿,好像是顺口些。”
苏英笑死了,火车还有三分钟发车,列车员已经催促没登车的旅客、下车抽烟透气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回去的这一路,苏英的异能没有恢复,但是有韩景远在,孩子要吃饭了、要上厕所了、要跑去出透气了,都是他带着,苏英基本是睡了一路。
顾知南察言观色,这一路姐夫和姐姐都没怎么说话,确实像吵架了。
他私下里跟苏英商量,“姐,你别再离婚了,我觉得姐夫挺好的,再找,也不一定有姐夫好了。”
苏英:“你闭嘴吧,真离了,你就带着灿灿跟你哥去。”
顾知南难过的快哭了,“不会真要离吧,那我们怎么办呢,姐,我们怎么办呢,鑫星说,她和灿灿跟你,叫我跟韩京辰跟姐夫。”
苏英:……她跟韩景远的微妙关系,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原来几个孩子早察觉到了,韩鑫星甚至安排好了他们几个的归属。
才一个多月,就有这么深的依赖了?
这是苏英没有想到的。
……
火车转汽车转轮渡,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到了家已经是傍晚了,丁崇早收到乔兰兰电话,媳妇在电话里交代,叫他去码头接干儿子干女儿。
韩鑫星跳上丁崇的背,“干爸,过几天大舅舅就来了,你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丁崇背着韩鑫星,手里还牵着顾灿灿,乐呵呵的道:“准备好了,到家你看看,有哪不合适的,干爸再改。”
韩景远走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乔兰兰家,丁崇知道他们回来,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饭,南瓜稀饭、土豆丝、毛豆烧肉、再加八个从食堂打回来的馒头。
丁崇也就在这一起吃晚饭了。
韩京辰每样尝了一口,说道:“丁叔叔,你手艺可以的啊,兰姨怕你饿死,叫我管饭呢。”
丁崇听到乔兰兰在京市那边,还不忘自己,心里莫名暖洋洋的,“你干爸不会做饭,怎么养大的孩子,这男人啊,还是要会做饭的……”
韩景远没好气的叫丁崇闭嘴,“想教孩子?自己回家生去。”
吃完饭,丁崇钻到厨房里,问正在刷锅碗的顾知南,“小南心最细,你说说,你姐夫这是怎么了?”
顾知南差点给手里的青花碗打碎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大人的事我猜不着。”
韩京辰抱着肩膀,靠在橱柜上,嗤道:“呵,两个都是小心眼,不管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不就行了,他们俩偏不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星星都看出来,还以为能瞒呢。”
韩鑫星不赞成哥哥,“我看得出来,那是我聪明,臭哥哥,这几天我们最好乖一点,别惹妈妈生气。”
房间里,韩景远帮着把带回来的行李都收好,又收拾了几件衣物,跟苏英说道:“我得回营房,这几天可能都回不来。”
苏英理解他的工作,“那你去吧,牙刷牙膏没带吧,我去给你拿。”
“宿舍里都有。”
“那睡衣带了没有?”
“宿舍里也有,生活用品都是全的。”
苏英找不出茬了,送韩景远到门口,他都没提那个悄悄跑去,花高价买回来的茶盏。
苏英有点生气,一个茶盏,买了难道不是送给她让她高兴的?
不提就不提,小气吧啦的。
她一转身又回了房间,下趟韩景远再回家,对着的说不定就不是她了,狗男人,叫他后悔去吧。
……
韩京辰身在厨房,眼睛耳朵一直关注着正房的两个大人,韩景远拎着行李包在厨房门口停了一下,交代完几个小孩就走。
韩京辰放下手臂跟着跑出去,“我送送二叔。”
出了院门,借着月光,韩景远看穿了韩京辰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好气道:“大晚上的,有话就说,不说就回去。”
韩京辰难得好脾气,甚至带点儿哀求,“干嘛要吵架,你不是买了个茶盏嘛,怎么不拿出来哄哄二婶,你自己都说了,二婶一生气,我们都没好日子过了,再给她气跑了,我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韩景远正色道:“韩京辰,你是个大孩子了,应该知道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也没这义务,你得学着接受,而不是抱怨。”
韩京辰察觉到不对,疑惑道:“二叔,你带着行李包,其实是离家出走,至于吗,你是个大人了,别这么小气,明天就回来吧,男子汉大丈夫,你先低头认个错,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回去了。”
韩景远:……
……
苏英一直等头顶的那只靴子落下来,上班的时候也有些无精打采,就连庞在明都看出来了。
庞在明关心道:“小苏,你是不是家里有事啊,有事就请假休息几天。”
徐芬月积极道:“是啊,累了就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苏英看看庞在明,用眼神询问她不在的这几天,徐芬月是受什么刺激了?
庞在明也用眼神表示自己不知道。
苏英看徐芬月的反应,苏家和段家那边,应该还没有把徐芬月推苏新意的事告诉苏从岩,也没有让这边的派出所配合抓捕。
那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有原因的,苏英本想问问韩景远,但那家伙这几天都回不来,中午应该会来食堂吃饭,到时候看能不能碰到,碰到就问问。
还不到食堂开饭,上头来人查了,两位审查的同志说,别的营的食堂,查出了来帮工的家属偷拿集体物资,现在每个食堂都要突击检查。
“苏同志和徐同志把柜子开一下。”
苏英清清白白无所畏惧,倒是徐芬月眼神闪躲,还抱怨了几句,“不能出了一只老鼠,你们就把全部的家属都当老鼠吧。”
那两位同志毫不动摇,“请开柜门,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徐芬月极其不情愿的打开了她的储物柜,里面只有她极少的个人物品,还有一双鞋底才纳了一半的新鞋子,目测四十一码,是给成年男人的,就是不知道她做出来是给谁的。
徐芬月解释道:“这鞋子是给从岩的,我是下午休息的那两个小时空档做的,没有耽误工作。”
庞在明说:“苏从岩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穿四十三码的鞋子,你这双鞋子才四十一码,他穿不上。”
苏英‘噗嗤’笑了,“庞师傅,你说什么大实话,婚姻自由,就算是徐同志给相好的做鞋子,也不丢人啊。”
但是别叫苏从岩背锅,庞师傅估计也是因为这点看不过去,才拆穿了她。
徐芬月脸红耳赤,这鞋子是她做了准备送给干女儿亲爸的,也就是唐松平,男未婚女未嫁的状态,怕风言风语,不敢说。
徐芬月的储物柜里没有,接下来轮到苏英的柜子。
苏英的钥匙在请假回京市之前,是交给庞师傅的,庞师傅就搁在放碗筷的橱柜里,他一边拿一边说道:“小苏的柜子有什么好看的,她柜子是空的啊……”
一打开,柜子里塞满了一半,什么小米、大米、面粉、还有半个南瓜一块火腿。
苏英:……
庞师傅:……
来检查的两位同志:……
两位同志看着半柜子的物资,沉着脸问庞在明,“这是怎么回事?”
庞在明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啊?”
从国庆请假,到京市配合调查人贩子,苏英已经离开南岛十来天,今天第一天上班,忙了一上午,哪有时间往柜子里装东西。
就算有时间,庞在明也不相信,一个能为了救孩子,甘愿冒险当诱饵,被关了三天山洞的苏英,她怎么会眼皮子浅到在上班的食堂偷东西。
庞在明转头盯着徐芬月,嫌弃又恼怒,简直是怨念般咒骂道:“老子一营食堂的流动红旗,就毁在你这么个贪得无厌的蠢货上!”
徐芬月被庞在明的咆哮吓得后退一步,“你你你,这又不是我的柜子,你凭什么怀疑是我偷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老子这个炊事班班长偷的?”
“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你是班长,厨房都是你管的,你有最大嫌疑。”
苏英都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其实这半柜子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是徐芬月偷了藏在我的柜子里,我不在的这十来天,后厨的这帮炊事班的小伙子,是绝对不会动我的柜子的,所以放我的柜子比较安全。”
“因为我的假期还没到,徐芬月没想到我今天就回来,来不及转移柜子里的东西,难怪今天她格外的热情,还叫我提前下班,也是怕我开了柜子。”
庞师傅证明道:“是,徐芬月今天对小苏同志和善热情的不太正常,我让小苏回家休假,徐同志竟然赞同。”
两位检查的同志道:“可以搜一下徐芬月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发现。”
徐芬月目前住在苏从岩家里,如果从苏从岩家里搜出了一营食堂的物资,苏从岩今后哪儿有脸面对战友。
苏英也想到了这一点,跟那两位同志说道:“徐芬月是苏从岩家里的保姆,并不是家属,我跟苏从岩两口子算不上和睦,但是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徐芬月偷东西,苏副营长绝对不知道。”
“苏副营长在前线流血流汗,我觉得就不要去他家里搜了吧。”
那两位同志面露纠结。
当事人徐芬月却得意起来,反而让他们去搜,“那不行,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你们去搜,不过我可说好了,如果搜不出来,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跟我道歉,开大会道歉!”
庞在明被徐芬月的态度搞懵了,徐芬月这么自信家里没藏偷的物资,难道是拿去卖了?
苏英轻笑,“不用去苏从岩家里搜了,徐芬月偷的东西,补贴给了别人,至于是谁,徐芬月来南岛时间不长,认识的人有限,两位同志可以从她柜子里那双鞋子查起。”
徐芬月慌了,东西确实是她偷的,但是不能让人知道补贴给了谁。
她脸上忽红忽白,终于承认了东西是她拿了藏在苏英的柜子里,没来得及转移。
“这真是我第一次拿,之前没有的,你们相信我。”
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徐芬月因为不是正经家属,被带走调查,部队这边决定将各营食堂里帮工的家属都清退回去,一个不留。
庞在明挺为苏英不值,这份工作还是她推了饶主任那边,才做了一个月就丢了,不会因此怪上韩景远吧?
“小苏,你看这是上面决定的,其实你做的挺好的,你在这工作的这一个月,帮了我大忙了。”
苏英倒没什么,食堂的工作本就是照顾家属腾出来的岗位,结果就有像徐芬月这样眼皮子浅的偷物资,一旦出事必定是要全部清退的。
她理解,正好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上班,回家歇着呗。
“没事儿,工作可以慢慢找,韩景远的津贴还养得起家,我不急。”
庞在明没了心理负担,热络起来,“你回京市之前开的第二阶段的方子,我吃了,你再帮我号脉看看,要不要改药方?”
苏英帮庞在明号了脉,问道:“第二阶段吃了效果怎么样?”
“没有第一阶段的效果好。”庞在明问:“要不我再按照第一个方子抓药吃?”
苏英摇头道:“第一个方子药劲太大,现在这第二个方子属于温补,你再吃个十天半月都能停药了,年纪到了要认命,你想补回一夜三次的水准,那也不现实啊。”
正在抬土豆进仓库的小战士,闻言左脚绊到右腿,重心不稳扑倒在水泥地上,他后面抬着的小战士也被带倒,土豆滚了满地都是,两人望着赶来的炊事班长嘿嘿傻笑。
庞在明老脸一红,一脚一个给两小战士踢滚蛋,“笑个屁,你们又没有媳妇,滚滚滚,捡土豆去。”
……
苏英没在食堂吃中饭就回家了,她走后没多久,韩景远去了食堂。
几个小战士看到他,热情道:“韩营长,你排我这位置吧。”
韩景远朝打饭的窗口扫了一眼,没看到苏英,也是,苏英清楚自己的样貌,从来不在窗口打饭打菜。
但今天徐芬月怎么也不在呢?
韩景远朝小战士摇摇头,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排到他的时候,老庞主动跟韩景远说了上面对各营食堂的最新安排,家属全都劝退回去。
“你家小苏同志大气,都不需要安抚,自己回家去了。”
韩景远失落,他都说了这几天不回家,现在苏英不在食堂上班,想当面问的机会都没了。
韩景远顺势从一旁的月季上揪下一朵盛开的月季,一瓣一瓣的揪下来,心里默念着:单数,双数……
老庞看韩景远摘花瓣摘到发呆,手肘撞了下他,韩景远心里记下了单双,停下手抬眸问道:“撞我做什么?”
庞在明挑眉,笑的揶揄,还带着不信,“你一夜三次还是四次?”
“什么?”韩景远不明所以。
庞在明:“装,你再装,你跟你媳妇,你那个,你的体力,你媳妇吹你能一夜三次,假的吧?”
韩景远绷不住了,哭笑不得,“老庞,你要不要脸,你跟我媳妇还聊了什么?”
庞在明:“说到脸,我跟你加起来,也不及你媳妇的脸皮厚,人家还能从医学的角度给你科普,脸不红心不跳,她不尴尬,你还不好意思尴尬。”
这倒是实话,苏英就有这本事,别人觉得尴尬羞耻的时候,看到她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态度,那都不好意思尴尬。
一打岔,他已经不记得刚才数到单还是双了。
庞在明不死心的问道:“说啊,你到是说啊,三还是四,单还是双?”
韩景远扔掉掐了一半的月季花,重新摘了一朵,没好气道:“神经病,你打扰到我摘花了。”
“花有什么好摘的……”
“闭嘴,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单还是双。”
庞在明压着性子,在食堂后院那丛月季花下,眼睁睁看着韩景远一瓣一瓣把手里那朵火红的月季摘秃了。
他追问道:“现在能说了吧。”
最后一瓣花瓣落地,原本绷紧下颚的男人,眉眼舒展,唇角噙着笑。
“双,是个好兆头。”
双?庞在明摸着后脑勺,那一晚四次?韩景远有这么好的体力?
望着大踏步走远的男人,那挺拔的腰背,那有力的步子,确实有炫耀的资本啊。
庞在明揉了揉老腰,呸了一声,“四十分水岭,到了年纪还不都一个样,年轻人不知道节制,老了要吃亏的,还不是得靠他媳妇的药方来补,嘚瑟什么呀。”
……
苏英没了工作,也没法跟韩景远说,觉得为这点小事跑去军营找他,太小题大做了。
傍晚四个孩子放学,苏英就把没了工作的前因后果跟他们几个说了。
“没有就没有呗。”韩京辰带着点讨好,“二叔能养得起家,我做饭,绝对不会嫌弃你不干活白吃饭的。”
苏英好笑的很,“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歇段时间再说。”
“晚上你想吃什么?”韩京辰开心起来,“今天给你点菜。”
“下午买够了吃两天的菜,你看着做吧。”
韩京辰在两个妹妹的帮助下,快速做了四个菜,再加一锅青菜面疙瘩。
韩鑫星蹦蹦跳跳的要出去,“我叫干爸过来吃饭。”
“等一下。”
顾知南给每样菜拨了一点装饭盒,再装一大碗面疙瘩,把饭盒给星星,他捧着装面疙瘩的海碗说:“我们送过去吧。”
“好。”韩鑫星屁颠的跟着顾知南过去了。
顾灿灿不解,“为什么不叫干爸过来吃。”
韩京辰背着苏英,悄悄告诉顾灿灿,“二叔不在家,兰姨也不在家,要避嫌啦。”
苏英听到了,确实要避嫌,这几个小孩看出她跟韩景远那点微妙的不合,有点儿过度紧张了,格外的懂事,就连韩京辰都把浑身的软刺暂时收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韩景远还是没有回来,京市那边,她打过一次电话,苏新意还没有醒过来。
原本苏英觉得原身在原来的身体、和苏新意的身体里醒过来的可能性,各自占一半,现在拖得越久,不确定性越大。
乔兰兰没回来,韩景远又忙死在军营,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恰好顾成风打电话来问,这个月的抚养费他晚上送过来,让顾知南在家属院门口等他。
苏英现在没班上了,闲着没事儿,说道:“那我去找你拿吧,省的你跑一趟。”
电话那头,顾成风明显楞了一下,自从协议分开后,英妹对他刻意避而不见,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见面。
难道去一趟京市,她受委屈了?
顾成风心口焦灼,看了下手表,道:“我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有一个小时的空档。”
“行,我六点到。”
这个点正好是吃饭的点,不过问题不大,基地附近有个国营饭店,她可以在饭店吃,便约了顾成风在国营饭店碰面。
苏英等几个小孩放学了,跟他们说要去基地,让几个孩子自己吃饭,不用等她。
等苏英出门,韩京辰放下锅铲,一路急奔到军营,找到站岗的小战士,弯腰喘气说找二叔。
小战士看小孩跑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以为韩营长家出了什么事,也同样飞奔跑去通知韩景远。
片刻后,韩景远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来,一把给瘫在地上的韩京辰拎起来,语不成调,“说,出了什么事?”
“二婶她,她……”
“她怎么了?”
“她去找灿灿爸爸了。”
该来的总会来,明明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明明数出来是双数,为什么命运的天平偏的不是他?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是幸运的那个,命运终究没有眷顾他。
韩景远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脸色苍白如纸,连连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小警卫一把扶住。
韩京辰怜悯的看着二叔,死鸭子嘴硬,那么大个人了,还闹离家出走,几天不回家,以为二婶会妥协?
他气道:“现在知道害怕啦,你赶紧去追啊。”
……
顾成风是个守时的人,他六点钟准时到的国营饭店门口,等了几分钟,没看到苏英,下意识的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苏英已经在国营饭店吃上晚饭了。
他立刻推门走了进去,苏英一个人坐一桌,点了四个菜一个汤,捧着碗米饭,配上红烧肉,眼眶湿润,红着眼睛恨恨的扒了一大口米饭。
边吃,水汽边溢出眼眶。
什么事让她委屈的要靠大吃大喝,来宣泄心中的委屈?
顾成风心里乱成一团,强装镇定打招呼,“英妹……”
苏英抬头看了眼,是顾成风,高高大大,带着黑框眼睛,俊俏、斯文、有涵养,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委屈,此刻连坐都不敢做,小心翼翼。
比韩景远那狗男人有良心多了。
原身挑男人的眼光相当不错。
苏英嘴里嚼着红烧肉和米饭,含糊道:“来了啊,坐下吃饭吧。”
两人默默的把晚饭吃了,饭菜苏英扫掉一大半,顾成风没吃多少。
但是顾成风越看越心惊,英妹不吃香菜、不吃姜、菜里有姜丝她要挑掉的,尤其苦瓜,一口都不吃,不小心吃到嘴里也一定会吐出来。
可今天的英妹,吃了半盘子的苦瓜,红烧肉里的姜块她也吃掉了,就好像这几样禁忌是专门吃给他看的。
顾成风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问道:“英妹,你,你怎么了,受了什么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男人的关切不是假的,可惜不是给她的。
为了原身,苏英得做点事,不管原身用哪个身体醒过来,她这会都要让顾成风知道,要跟他离婚的,是另外一个,不是原来那个深爱他的苏英。
苏英道:“顾成风,我好难过。”
“什么事都能过去的,别急,你慢慢说。”
“就是,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提前花完了,现在没钱吃饭了,家里还有四个孩子,你说我怎么办?”
顾成风:……
“那你点这一桌子,我要不来,你拿什么付账?”
苏英:……“你关心的是今天这顿饭钱?”
顾成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英妹的性格,英妹精打细算,从不会这般刁蛮的反驳,变相的撒娇。
他胆战心惊的问:“你想怎么样?”
“所以,下下个月的抚养费,你能提前给我吗,我可以给你打收据。”
顾成风懵了,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多要五十块钱,这点小事,让知南说一声就好,至于在国营饭店,整这一桌全是她禁忌的饭菜?
顾成风今天刚发的工资,也来不及数,“都在这里,你先拿去,不够我再从存折上取了给你。”
苏英心里暗自叹气,明明看出她有问题,依旧毫无保留的满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这么一对比,那个拎着行李包,跑军营住了几天不回家的韩景远,苏英真想把他打死。
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她的纠结无奈,韩景远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
苏英找服务员要了纸和笔,写了张提前收到下下个月抚养费的收条给顾成风,这样的收条,她之前从来没写过,就怕留下笔迹。
如果韩景远见过原身的字迹,上回他从信纸残留的笔锋上,也能发现不同。
顾成风接过她的收条,果然如苏英所料,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苏英其实是能模仿原身的笔迹,包括上回给庞在明开方子,就是原身的笔迹,只是今天不愿意模仿了。
包括给韩景远那封已经烧掉的信,用的也是她自己的笔迹。
苏英起身道:“顾成风,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顾成风大脑一片空白,说话都不利索了,“英妹,你……”
“对了,今天这桌你付钱,我走了,再见。”
她把原身救回来还给顾成风,吃他一顿饭,不过分。
……
刚出国营饭店的大门,韩景远面如死灰站在路边,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苏英。
苏英:……
手里的抚养费还没来得及揣兜里呢,韩景远怎么来了?
她不过是跟顾成风吃了顿晚饭,韩景远的气场颜色来看,怎么跟自己给自己上坟一般诡异的气场啊?
苏英走过去,解释道:“我来找顾成风拿抚养费的,你要早来半个小时,还能一起吃饭,对了,你吃晚饭了没有?”
韩景远机械的摇头,随后垂了眼眸。
“那回家吧,家里应该还有吃的。”
“好。”韩景远依旧是上坟的气场。
没走几步,顾成风从后面追了出来,“英妹……”
苏英回头,看到顾成风焦急苍白的脸,正要问他什么事的时候,身后一直死气沉沉犹如上坟状态的韩景远,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抬脚给顾成风踹出几步远。
“你急什么,她现在还是我媳妇,你有道德吗,配得上你的学识吗?”
苏英:……
顾成风:……
别看顾成风斯斯文文的,人家也一米八七的高个,并且是练过的,当下火起来了。
“难道你就配的上了,她今晚都没钱吃饭了,找我来借钱,你怎么能让她没钱吃饭,你干什么吃的?”
韩景远:……
苏英:……
韩景远想,家里存折本都交给她了,从京市回来,爷爷又给了苏英小金库,所以,她就是找借口来见顾成风的吧?
顾成风想,不管她是不是英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韩景远这狗东西配不上她。
苏英心想,前夫跟现任当街打起来,这八卦够基地家属院,和部队家属院的家属们,八卦二年了。
两个冲动到没有理智的狗男人,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完全没有章法,不过是你一拳他一脚,但是有一点相同,他俩就跟仇人一样,下手都死狠。
无论苏英怎么劝,谁都不肯先住手。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苏英气得要死,玛德,非要她动粗,才晓得这家里谁是老大是吧。
她动了异能,冲到两个狗男人中间,分开两人,一边一个甩出去几步远。
“丢不丢人,当街为个女人打架,你们丢不丢人,我这么强,用得着你们打吗,都给我滚回家去。”
好了,现在还要再加一条,彪悍的前妻、现任,给俩一米八几的男人震慑到没话可讲了。
……
韩景远脸上有伤,顾成风也好不到哪去,苏英一路上都没跟韩景远这狗男人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四个小孩欢呼着迎接出来,尤其是韩京辰,叫得特别大声,“二叔,二婶,京市来电话了,说新意阿姨醒了,还叫我一定要告诉你们哦。”
苏英脚一软,扶着院墙靠了靠,原身醒了,用苏新意的身体。
韩景远沉默的跟着苏英进了家门,一言不发去后院的洗澡间,他一件件脱下刚才打架打的又脏又皱的衣服,任由凉水从头顶冲刷下来。
他手臂撑着洗澡间的墙壁,头埋在胳膊上,在水流声中哽咽。
命运终于眷顾他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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