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娇
灯有点暗,身上有点重,房间有点冷。
我透过从窗台上射进来的冷冷月光,清晰的看到,眼前之人,深情氤氲的眼眸。
可惜,那眼眶里倒映出来的人影,却偏生不是他所喜之人吧。
此时,只怕那一团浆糊的脑袋,早已神志紊乱,要是一直放任下去,怕只是会颠三倒四,六神无主。看着那随时会东倒西歪却倔强执着支棱着的大脑门,我不经有些担心会砸坏自己瘦弱的小胸膛。
意乱情迷的夜,暧昧不已的姿势,颠鸾倒凤的两人。我此刻却静静地躺着那张极尽奢华的双人大床上,眼神清明,正儿八经的思考着,有些想给他一巴掌呼下去,是怎么回事。
“芸儿……”我身上那人依旧痴痴的看着我,一遍一遍唤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手也慢慢抚上我清冷的面庞,一点点触上细腻的肌肤,摩挲着,久久未曾离去。
喂,哥哥,你现在是在正正经经的猥亵吗?这要是更进一步,搁现代,那就得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了哈。
喂,我说你,别摸了,听到没,这还摸上瘾了。别,别碰耳朵,痒!
哎,我今天是遭的什么罪,吃的什么亏呀?遇着这么一个喝醉酒的人,那是有理也讲不清的啊。得亏,姐姐也看你仪表堂堂,面容姣好,玉树凌风,这就算作被明目张胆卡油一下,也不吃亏。
看着面前那人越发朦胧的双眼,别无二致的容貌,愈发神似的言行,渐渐的开始与我脑海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慢慢重合。我那轻轻抬起的双手,竟也渐渐摆下,安静的垂于身体两侧,鬼使神差地任他愈加肆意妄为。
“芸儿,芸儿……”一遍遍、一声声急切的轻唤,似是正从我熟识的那人口中慢慢吐出。我转而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人,有些陌生,有些凌乱,却也有些温暖。
他一点点将两瓣殷红的嘴唇向我靠近,微微轻颤,眼底的深情仿若要溢出来般,两只手正正撑在我头顶上方,轻轻俯下身子,满怀期待与悸动的缓缓触上我的唇瓣,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似是怕弄坏了身下的小人儿,只在我的鼻头轻点一下,转而翻过身去,同我肩并着肩一起平躺在床塌上。笑意盈盈的微微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芸儿,你真好看!”
似是在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常在我耳畔说起这么一句话。我愣愣的看着眼前寂静的夜,昏暗的房间。透过那微弱的光,努力看向头顶上方总也看不真切的水晶玻璃吊灯。心里有一块地方开始慢慢塌陷,渐而柔软的一塌糊涂,眼睛里隐隐洒上点点泪光,那先前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渐渐趋缓下来。原来我竟是如此想念!
身旁那人似是想继续那仍未终止的恶作剧,朝着我敏感的耳廓轻轻吹了一口气。兀的,我的小耳朵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那仿佛被什么物件烧灼的耳坠,轻轻抖动。我终是再次对上他盈盈的笑颜,细细端详着眼前那张再为熟悉不过的面庞,缓缓抬起纤细的素手,轻轻抚上,然后一遍遍不断摩挲记忆里那个缅邈的轮廓。
他悄悄捉住我不断轻触的手,握住柔荑,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那柔软的唇瓣轻轻吻上我的纤纤玉指,眼底里那团火又猝然点起,似乎越来越灼热,要将眼前的人彻底融化般。我只能眼睁睁看这那火苗越烧越旺,竟是丝毫无法动弹。
他的鼻息渐渐加重,那张曾经停留在记忆里面容,此时端正的摆在我的眼前,在我面前一点点放大,连着这朦胧的夜,偏生的愈加邪魅。
那双我记忆深处中温暖的大手,此刻正放置在我的颈间,悄悄抚上我旗袍边缘的金丝盘扣,一点一点卸下那些繁琐的袢绳。
“芸儿,乖!”那轻声的呢喃终是让我放下了心底里最后一丝防备。只知在这荒芜的,虚无缥缈的梦境里紧紧追随那抹永远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眼神渐渐空灵。
他的手掌一点点抚上我柔美的身躯,一点点游走在凹凸有致的曲线上,那指尖丝丝触动似会带来心灵的震颤,一点点缠上我不断缩紧的心脏。呼出的灼热鼻息,似是要将我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燃烧殆尽。我只能无所适从的追随着他的节奏,一点一点被他卷入欲望的漩涡,不断沉沦。
罗衫尽退,天正黑,夜正长………
待第二日晨,我被那束从金丝绒压花窗帘缝隙中穿过的光,悠悠晃醒。缓缓睁开眼睛,转动着僵硬的脑袋,看了看身侧那空空如也的床榻,有些道不明自己此刻的心情。
昨夜自己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那一幕幕令人面色绯红的场景再次被忆起,仿若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但实际上我却是知晓,要不是我鬼使神差般,失了魂魄,迷了心窍,也事不至此。怪不得旁人罢,这皆是自己前世造下的冤孽,奈何世事造化弄人呐!
“你醒啦”,突然被一推门而入的身影打断思绪,只见眼前这人,早已换上了一套由冠华出品的剪裁得体的纯黑色定制西服,语气却无端端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
我随即起身,搭在身上的真丝棉被缓缓滑下,那些遍布颈间、胸口的淡淡吻痕一一显露,我忙抓住散落的被角,终于面对眼前之人的注视,脸上升起丝丝红韵,有些臊的慌!
“那个,你先,先穿上衣服吧。我和黄伯伯招呼过了,等会儿你起身后,就跟着我先去别院。”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人,这一幕让他彻底慌了神。忽然神色慌乱不自持,手脚更是无处安放。便随意找了个由头,支支吾吾的,匆忙离去。
待我身着昨日里那套斜襟马蹄领碎花锦锻旗袍,手扶红木镂空悬梯,轻点脚尖踏足那原本灯红酒绿、灯火通明的客厅之时。
已然看见主人家身坐在那张黄花梨木长桌的一端,拿起最新刊发的《时报》,细细端详。这瞧见有人下了楼,便浅浅抬了抬头,扫了一眼突兀地出现在厅堂里的姑娘,遂又将头埋了下去,似是不甚在意。倒是瞧见一旁端坐着一位打扮时髦的富家夫人,悄悄上前与其耳语一番。
“黄伯伯,昨夜多有打扰。现今,我便携内,内子速速离去”,原是坐在沙发一侧静默不语的浩铭,还是朝向了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恭敬的行了个礼。便不再多言,转身拉上我的手,大步走出这栋宅院。
我隐约着听及身后一名妇人的碎语:“敢情这刚上任的实业部次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这放荡不羁也不看看地方。”
又有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也不看看那女子的狐媚样,这那是能进得了大宅门的面相,指不定就是哪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随即便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后面说的那些话语我也是听的稀稀落落。
微微转头一看,身侧那人依旧端着那张坚毅的侧脸,下唇不自觉地微微抿紧,眉眼之间愈发紧皱。我心里却细想着,别人说什么,想什么,随她们去便是,我唯独在乎你心里想的、念的是如何。
默默看着那只越发收紧的大手和不断加快的步伐,我安静的被他牵着,不置一言,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随之提上自己的脚步。
待车子等下,我看到的是一栋三层小楼,临街,被一小院给圈起来,院内独独种了一棵雪松。越过静谧的院落,跨进位于一楼的厅室。
这栋房子虽每层仅三十来坪,但各处角落无不精心布置上些精美的装饰品,光那幅裱在入门正对面的陈半丁先生的画作,就足以让人惊艳。细细走上二圈,品味细枝末节的韵味,越发彰显主人家无处不在的艺术情调。
这处小巧别致的院落,就静静伫立在中央医院不远的小巷深处,我在中央医院待的这些时日,竟是从未发现这处精妙的居所。
“这处别院乃为父平日里休憩之所,前两年,父亲在附近的机关供职,便常来此处歇息。现如今,倒是换了职位,人也清闲不少。离的远了,此处也就自然空置下来,每日也就只托王妈过来,洒扫洒扫。”
他牵着我的手,抚过我的肩,轻轻将我安置在客厅正中间那张石绿色的天鹅绒沙发上,“现在,你就先且在此处住下。”说着,就要慢慢屈膝,沉下身子,“放心,我既已同你有了夫妻之实,也必会担起丈夫该有的责任。”
说着说着,我瞧上他渐渐皱紧的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事,“这以后的诸多事宜,我自会去处理。”像是起着什么珍重的誓言,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似是终下定了决心。
我当是稀的与他待的每一段时光,现如今,我虽身处陌生的环境,面对战火纷飞的时局。但所幸,我身边一直有他,那个陪我走过千山万水的“他”。
默默的看着他那不断开合的嘴角,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心渐渐安定下来。我不愿再去想起,他那夜深情唤着的,所为何人,宁愿永远的自己欺骗自己,自欺欺人。
原来,我是真的想要一个有他的家。
(https://www.qshuge.com/2724/2724022/624261060.html)
1秒记住全书阁:www.qshuge.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qsh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