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粉黛

　　粉黛草，也叫粉黛乱子草。其生长在春夏季节，夏季为主要生长期，全株绿色，株高可达30-90cm，秋天是其最佳观赏季节。国内在南方地区生长多见。花期9月中至11月中，金秋时节开始盛放。

　　在它开花的时候，底部是绿色的叶子，它的花穗是粉红色的，就像是头发丝一样，从植株的基部上面生长出来。开花之后，它的花穗是云雾状的，成片在一起开的话，就形成了粉红色的花海，十分的漂亮。

　　待我从朋友圈里欣喜的发现，那长在南京郊外田野之上的一片片、一簇簇粉色的乱子草时，顿时迷了眼。此时，金秋十月已然进入了下旬，观赏的时节也悄悄来到了尾声。

　　我风风火火的冲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胳膊，兴奋的划拉着手机上那一幅幅荡漾在粉色花海里的幸福脸庞，终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抬起写满期待与憧憬的小脑袋，杵着小巧的下巴，久久搁置在他那坚实的上臂一侧，兀自看着他那始终聚焦于电脑屏幕的眉眼。

　　“浩浩，我们去看粉黛草，好不好。你看它们多好看呀，粉粉的，嫩嫩的。这趟旅程当真花不了多少时间，仅仅一个下午就搞定啦。”我拉着他胳膊一个劲撒着娇，“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无奈的轻轻搁下了紧紧抓在右手上的签字笔，转而低头看向了一旁无理取闹的我，被迫营业，“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儿吧，来我们先去吃个中饭，紧接着就出发”，吧唧一声在他脸蛋上嘬了一下，“亲爱的，么么哒！”

　　照往常一样，我们先是转战他那位于河西的地下车库，遛起了那辆低调的深蓝色mini  cooper，转而跟随导航大大，放心大胆的出发前行。

　　这一大片的粉黛草位于溧水的郭兴庄园，论起来这路途略微有些遥远。要真算上开去高速连带着省道的时间，这少说也得有一个多小时。

　　我熟门熟路的将车载蓝牙与手机同步开启，随即打开网易云音乐，放起了抖音上最新热播的曲目，一路哼着小曲儿，看着窗外的风景。原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抬手顺顺被微风吹散的长发，打开副驾上的小镜子，有一哒没一哒的摆弄着我那早早画好的精致妆容。

　　哟，看看这浓密的小睫毛，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这粉扑扑的樱桃小嘴。啧，果真是个大美人儿！

　　呵，不对呀！我这右脸的颧骨是不是有点脱妆了，这鼻梁上的高光是不是打的有点过。哎，不行，我得好生补补，别等会儿拍照的时候，出了什么叉劈。这头想着，那头随手就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气垫，拍拍打打，浆补着门面。

　　他神情自若的开着车，似是不经意间询问了我一句：“要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然后你又实在想去看这粉黛草，你是准备怎么去呢？”

　　随之又淡然的附和了一句：“但凡没有车的，这趟路都不好走。就算有车，没有开上一些时日，只怕也是无法轻松的开上高速的。”

　　也不知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还是怎地，这话他虽说的平淡，仿若水过无痕。

　　但我听上去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那淡淡的两句话却像是赤裸裸的掀起了平静湖面下那深藏不露的暗涌。

　　这合着去的方式、方法多着呢。我合该就指望着你这么一个大活人？本小姐有胳膊有腿，能蹦能走能跑能跳的，也不愁吃不愁穿。虽然，大钱没有几个，小钱还是有的。难不成，还真光光靠着你！没错，你是有个有钱、有车的，怎么着，瞧把你给得意坏了！再说，这车不也不是花的你自个儿的钱买的嘛。

　　我这暴脾气瞬间就拎起来了，神色不耐，语气不善的想同他说道说道。

　　“不是，你这几个意思！我那朋友就是租的车，自己开去的呀。她男朋友原先也是没怎么开过几回车的，这但凡要是真想去，最后也就这么着踉踉跄跄的去了，这凡事总得要尝试，尝试。”

　　我微微转过身子，看着他那摆放在转盘上的双手，以及紧紧注视前方的双眼。算了，现在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想了想，迫使自己的语气又轻柔了几分。

　　“我就是因着这男朋友是你，才会提的这个要求。要是搁一普通人身上，我也不会好端端的提起去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就为了独独看那网红的粉草。”我渐渐语气平和下来，态度平顺的阐述道。

　　“是，这趟路挺远，我们要是不开车。光光走这么一遭，打的费都得两三百。这要是换了一个家世背景都普通的平凡人。那时，即便我再想去看，也不会无端端惹是生非，让我的另一半徒增烦恼。我这事也就压根不会提起，顶多也就指着朋友圈的图片看看罢了。”

　　我看了一眼身旁那气压逐渐下降的男人，再目视着远方那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语气坚定且自然地说：“要知道，因着什么样的人，才做什么样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慢慢沉寂下来，似是有什么在一点点揭开我从来不愿去正视的残酷现实。

　　原来，这才是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实际上，我倒真的希望你的家庭能更普通一些，那么我们谈的这场恋爱，也不会这么辛苦，这么疲惫。

　　努力甩开心里的阴郁，试图抛开那些琐事，抖落一地的鸡毛。

　　这番简单的对话后，我们都自然而然的沉默不语，也都像协商一致好的，不再去谈论起这个话题。

　　待看到眼前那片粉色的，梦幻般的海洋，我的少女心蹦的一下就跳了出来。

　　我的妈呀，真是太好看了吧！那一大片毛绒绒的粉红，静静地摆放着我面前那广袤的土地上，夕阳的余光轻轻洒在那雾蒙蒙的淡粉色小枝桠上，连成一片，慢慢追着太阳的小尾巴铺散开来，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紫，可爱的让人想立马冲上去，与之拥抱。我这一刻只想扑向这片粉色的海洋，将整个身子扎扎实实的砸进每一簇可爱的粉色枝叶里，让这漫天的粉红将我掩埋、包绕、吞噬。

　　罪过，我后知后觉的扫了一眼竖立在花田一侧的警示标语：绕行三五步，留得芳草绿。多谢提醒，我可万万不能行此等残害生灵的惊天之举。当得如文人雅士一般，虽无法吟诗作对，才思泉涌，但适逢如此良辰美景，驻足远观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没错，作为一名遵守良好市民规范的好好公民。自是做不得不文明的行为，默默的看了一眼那群毫不怜惜小草柔美枝叶的一干人等，竟在毫不在意的拨弄着那可爱的小生命，毫不避讳的踩踏着那粉色的娇嫩身躯。嗤之以鼻！

　　我拉着他走在花圃外围的田埂上，微风袭来，轻风阵阵，夜色一点一点在四周弥散开，天空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投下一层幕布，时间也缓缓在我们身旁划过，了去无痕。

　　走着走着，不远处有一白色的穹顶，屋外那片绿茵茵的草地上，静静摆放着一辆雪白色的，极尽奢华的马车。我兴奋的冲上去，一面向前跑着，一面试图回头向他不停的招手。

　　等我缓缓的坐上了那辆华丽的“南瓜马车”，憧憬着、希冀着默默望向不远处那漫天的浪漫粉色海洋，状似开玩笑般轻声说道：“真希望以后，我结婚的时候，可以有这么一个露天的婚礼场地。在那天，我身穿着雪白色的婚纱，走在长长的红毯上，空中撒着花瓣，身后便是这么一大片粉色的海洋，梦幻而又甜蜜。”

　　“哟，现在就想着结婚，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拿什么娶我呢？”他站在马车的头部，修长的双腿自然的搁在踏板上，上身微倾，如往常里那般没心没肺的笑着，神色揶揄的说着。

　　我静默了须臾，虽然我现在是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子。但，再过两年，要有的东西，总该有的。我现在就只是缺少那些荒唐而又沉重的时间，这世上最等不得的就是时间这个东西，因为它从来不等人。

　　我施施然，佯装不甚在意的笑笑道：“我会拿出最真挚的爱，最真诚的心，最美丽的面容，在万众瞩目的一天，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将你八抬大轿娶回家门。”

　　上前几步，悄悄走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精瘦的腰身，不正经的戏谑道：“再然后大战个七天七夜，三百回合。保证让您老舒舒服服，称心如意，心满意足。最后呀，保管让你下不了这床。”随即，在他那紧实弹嫩的小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笑闹着躲闪开。

　　当夜色渐晚，看着田埂上渐渐亮起的一盏盏昏黄的路灯，月华初上，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当冬夜渐暖》：当冬夜渐暖，当月色的纯白变得阴暗，那只是代表快乐不再那么简单。当冬夜渐暖，当夏夜的树上不再有蝉，当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那只是因为悲伤从来，都不会有答案。当冬夜渐暖，当青春也都烟消云散，当美丽的故事都有遗憾，那只是习惯把爱当作喜欢。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爱过那一段。

　　方才忆起，粉黛草的花语：美好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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