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让你进来,是嫌你脏
桑榆晚走出灵堂的时候,刚刚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当然知道容止是什么意思,可是……
“夫人,四小姐来了。”明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低声道。
桑榆晚脚步一顿,“我不想看到她。”
明朗心下明白,低声道,“我马上把她赶走。”
迟了一步。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墨镜的女人已经迈过台阶,朝他们走了过来。
明朗心头惊跳,快步跑过去,伸手拦住她,“四小姐,站住。”
女人摘掉了墨镜,目光像是淬上了毒药一样狠戾,“明朗,这里可不是明家。我再恨她,也不会动手。”
然后视线忽然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桑榆晚,嘴角微微勾起,“晚姐姐,好久不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桑榆晚清透漆黑的眸底,映着跳跃的火焰。强压住扇她的冲动,汲气,迈步,往偏房走。
直接无视。
女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晚姐姐,薄爷都已经走了。你还担心,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么?”
桑榆晚脊背一僵,停下脚步。侧眸,“明媚,我不让你进来,是嫌你脏。”
明媚眼波流转,笑得玩味,“那就请晚姐姐叫二爷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桑榆晚表情微微一滞。敛眸,浑身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薄家,没有人敢使唤我。”
明朗插话,“夫人现在是薄家家主。”
明媚心头一震,笑容僵在了嘴角,“她是家主?”
桑榆晚皱了一下眉头,“明朗,把她带出去。”
明朗正要动手。
明媚咬了一下唇角,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晚姐姐,我现在是二爷的女朋友。你就算要赶我走,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他一声。”
明朗一愣。
桑榆晚神情微惊,看过去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二爷的女朋友?”
明媚得意得挑眉,“晚姐姐,想不到绕来绕去,你我还是一家人。”
她张扬狂妄的表情,刺得桑榆晚心底恨意蔓延。明明灭灭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织,没有半分人气,眼底只有冰寒。
“明朗,把她赶出去。”
“是。”
明朗伸手,拽住明媚的胳膊,用力把她往门口带。
“二爷……二爷救我……”
明媚拔高音量,冲着灵堂大叫。
不少下人聚集了过来。
桑榆晚冷声呵斥,“都不用干活了?”
下人们吓得一溜烟全都跑开了。
相较于温文尔雅的薄行止,他们更惧怕行事果断的桑榆晚。
明朗拖着明媚走了大概十来步,容止从灵堂走了出来。
同样的孝服,穿在他身上,比任何人都要肃穆。满眼沉沉思虑,仿佛高不可攀的悬崖。
明媚见他出来,瞬间换脸。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甚至还落下几颗眼泪。她瘪了瘪嘴,泫然欲泣,“二爷,我有话跟你说。可是晚姐姐她……”
桑榆晚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位大明星的演技,最近又提升了不少。
“快走。”明朗见桑榆晚没有出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嘶……”明媚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娇媚的嗓音都暗哑了几分,“二爷,好疼。”
桑榆晚实在看不下去,迈步,离开。
身后传来容止低沉的声音,“放开她。”
明朗似顿了一下,“夫人?”
桑榆晚也懒得理会了,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连廊拐角处。
-
离开吊唁大厅,桑榆晚便回了自己房间。
确切的说,是她和薄行止的婚房。
中式装修,几乎崭新,大红的喜字都还在。
也只有这些“喜”字,能证明她和薄行止的关系。
这三个月,薄行止很少回薄家。
偶尔回来,也是住在书房。
他从未踏入这里半步。
房间里,毫无他的痕迹。
别说婚纱照,就连两人日常的生活合照都没有。
桑榆晚曾委婉提出过自己的诉求,薄行止都以工作太忙推脱。
他对她如此冷淡,一度让她怀疑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一番调查,没有任何发现。
他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男性。
订婚之前,他偶尔还会有一些花边新闻。
比如明媚,就曾和他上过热搜。
订婚之后,他的私生活干净得就像一张纯白的纸。
陪在他身边的唯一女性,只有她。
现在回头想想,真是细思极恐。
他并非专情于她,而是只爱男色。
桑榆晚坐在沙发上,头皮一寸寸发紧。
她取下金镶玉的发簪,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散落下来,微微卷曲。一张俏脸笼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憔悴,星眸似乎被薄雾轻轻遮掩。
薄行止停灵七日,她身心俱疲。
滴——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新闻端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
「《时光告白》今日正式官宣」
桑榆晚原本对这种新闻不感兴趣。
半年前,“薄氏集团”新成立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她才开始关注这方面的资讯。
她滑开手机屏幕,眼皮轻轻一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明媚。
国内一线女明星。
《时光告白》正式官宣的女主角。
人如其名,明艳,娇媚。
这个女人,刚刚还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倾城泪》。
“呵。”
桑榆晚目光一寸寸凉下来,如利刃,一刀一刀落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上。
离开明家已经六年,有些事渐渐忘了。
但与明媚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却一直都记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明媚竟成了容止的女朋友。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叩叩——
“夫人。”
弦思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顺气安神汤。
桑榆晚敛了一下情绪,低声问了一句,“《时光告白》的制片方是谁?”
弦思放下安神汤,想了想,“新语传媒。”
桑榆晚平静道,“你联系一下‘新语’老板,就说我愿高出市场三倍的价格,收购‘新语’。”
弦思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夫人,‘新语’已连续亏损三年,旗下也没有什么可挑大梁的艺人。未来前景,业内极其不看好。”
桑榆晚拿过白瓷小勺,轻轻搅动着冒着热气的安神汤,嘲讽得笑了下,“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话,听着像是自嘲。
她与薄行止交往五年,竟没发现他有断背之好。
弦思不敢多言,提唇,“夫人,我等下就去联系。”
桑榆晚舀了一勺安神汤,轻轻吹拂了两下,“容止的信息查了吗?”
弦思不安地攥紧手指,“什么都没有查到。有关他的一切信息,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桑榆晚手指一僵,瓷勺中的汤水晃了一下,溅落在碗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放眼整个江城,有这么大能耐的,只有薄行止。
空气凝固了几秒。
弦思心头一紧,“夫人,我继续去查。”
桑榆晚“嗯”了一声,喝了一口安神汤。
弦思见状,转身准备离开。
桑榆晚叫住她,“薄家的下人,试着问一问。”
弦思眸光一亮,反应过来,“还是夫人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容止是薄远山的养子,肯定在薄家生活过。有关他的情况,下人们就算知道得不全,多少也知晓一些。
桑榆晚提醒她,“只要条件不是太离谱,你不用请示我,直接答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
拿钱办事,虽简单粗暴,效果却是最好。
弦思眉梢上扬,“是。”
桑榆晚喝了两口安神汤,便觉得难以下咽。索性放下碗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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