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2章
马林梵多。
天空中阴雨延绵，混凝土浇灌的街道上布满积水，雨幕在积水坑中点缀出花纹。
世界黯淡无光，仿佛笼罩着一层深不见底的晦暗。
祗园撑着一把雨伞，走在飘摇的冷雨中，身后雪白的披风随着她的脚步而摇曳，黑色的细跟红底高跟鞋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一路上不时有负责巡逻的海军小队停下脚步朝她敬礼。
她并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冷漠地前行。
她注意到海军士兵们的脸色和眼神都有些空洞和麻木。
那是一种对迫切想要做某些事情，却无能改变只能陷入绝望才拥有的神态。
随着世界各国的“庇护求援”信函一封接着一封地送进马林梵多，整个海军内部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是正義的海军，是诛杀罪恶和黑暗的利剑，是守护弱小与和平的护盾。
可现在他们只做到了前者，终结了大海贼时代，却无力做到后者，无力去守护这个世界上那些亟需他们保护的人们。
想到这里，祗园的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声。
可她的脚步依然坚定。
朝着某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她知道，他一定在那里。
那个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
一路前行。
祗园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大楼前方，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大片空旷的大地，周围堆放着遍布伤痕的石靶和武器。
大楼的墙体呈现出灰白，散发着厚重的痕迹，斑驳的苔藓布满墙角。
这是军校的大楼。
撑着雨伞的祗园抬起头，眼眸看向大楼最顶端的那一个办公室。
自从葬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熟悉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户依然一片的漆黑，看不出有人活动的痕迹。
祗园站在雨中，沉默了良久。
雨越来越大，直至磅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扔下雨伞，走进了大楼。
笃笃笃……
祗园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轻轻地敲门。
没有人回应。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暴雨哗啦啦的声音。
她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门没有锁。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祗园凭借着记忆，熟悉地走了进去，抹黑点亮了一盏油灯。
暗黄色的灯火跳动着亮起，办公室中的景象随之映入她的眼帘。
她紧紧地皱起眉头。
原本整洁干净的办公室中，充斥着一股浓郁得让人作呕的烟酒混合味。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空荡荡的酒瓶，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燃尽的烟蒂已经堆成小山，甚至从中溢出。
……
她终于从办公室尽头的一个角落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年轻的海军中将如同一团烂泥般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
他的双目布满疲倦而密集的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形容枯槁，身上的军服也洒满了酒迹。
表情僵硬、麻木，眼神空洞。
消瘦的手中，依然拿着一瓶半空的酒。
难以想象，名震世界的英雄、终结了大海贼时代的传奇海军……
竟然会是眼前这样的一副模样。
宛如一个废人。
看到这一幕，祗园心中五味杂陈。
整个世界都认为海军中将查尔斯·罗恩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讨伐了大海贼金狮子史基，他守护了马林梵多，他结束了顶上战争，他带领海军干掉了纵横新世界的四皇、终结了大海贼时代……
可实际上，人们的目光只是被他身上那耀眼的光芒所蒙蔽。
因为他的确太优秀、太出色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抛开这一切而言，这个海军的二把手，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参军不过大半年的年轻人。
他或许经历了很多。
但事实上，相比起萨卡斯基他们三人，甚至自己和加计……都要经历得少太多。
“罗恩。”
祗园轻声唤了一声。
没有回答。
罗恩坐在那里，呆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没有反应。
仿佛没有听到祗园的话。
“世界政府再次出手了，已经有多个国家遭受到天王的毁灭性打击。”
“……”
祗园咬了咬牙。
“各国向海军发来了庇护请求，本部上下……已经束手无策。”
“……”
海军中将依然没有回答。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那一双在过去明亮、坚定而勇敢的眼神，仿佛燃尽的灯火，再也不会点亮。
不知怎的，
见到海军中将这一副颓丧的模样，一股无名的怒火忽然从祗园的心中涌出，再也难以遏制。
她快步上前，扬起手。
啪！！
一个清晰的巴掌红印在海军中将的脸庞上浮现出来。
时间停在这一刻。
外界的暴雨无情地拍打着玻璃窗，油灯的光芒下，海军中将的眼瞳渐渐恢复了些许焦距。
他的嘴角扯了扯。
“祗园啊……你来了……喝酒吗？”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手中的酒瓶。
啪！
哐当！
祗园一手重重地把酒瓶打飞出去，摔成碎片。
她眼圈发红地一手揪起罗恩的衣领，
“你到底在干什么！？”
罗恩的表情终于生动了一些。
他抬起头，忽然笑了笑。
“我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大海贼时代……不是已经终结了吗？”
“天王……那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宿醉的人。
祗园心中越发愤怒：
“所以你就决定像个废物一样，像这样窝在这里一辈子吗！？你可是海军英——”
“——所以我能够怎么办！？”
海军中将忽然双目赤红地吼道。
“你想我怎么样！？”
仿佛洪水冲破了堤坝，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喷涌而出。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连自己的老师都保护不了！！什么狗屁英雄！！？”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明明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够看到大海贼时代的……终结了……”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癫狂地发出低笑。
“哈哈哈哈……”
“他本该看到这一切的！！”
“可他看不到了！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庸才的时候，只有他……只有那个顽固的老头子相信我！！”
“祗园……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我的气魄，已经破灭了！！”
“相信你也能够感知到我的气息了……我的实力在下滑，一天比一天的弱！！”
“我根本无法阻止！！”
“你明白吗！？”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的确已经是个废物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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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更，放心我真的会补回来，求一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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