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替死鬼
宋府。
宋渊更换洁净衣衫，梳理好鹤发靠在榻上，由着大夫给自己包扎受伤的手指，因疼痛而满脸苍白，不住颤抖。
好半晌，大夫包扎好伤口，道：“老爷子，已经包好了，这几日不要碰水，也不要再磕碰。”
宋渊气若玄虚地“嗯”一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闭眸忍耐片刻疼痛，他渐渐缓和过来，吐出一口浊气后，看向桌边放着的盒子，那是宁清窈交给他的、和刘信的往来信件和账目。
当然，是拓本。
宋渊脸上神情晦暗不明，紧紧盯着那盒子，最后卸了气，终于是没有鼓起再和宁清窈作对的勇气。
也实在是军火这件事，实在太大，他也需要一个替死鬼来帮自己挡灾。
既然宁清窈已经指定好了，那不如便先听她的，将事情尽快遮掩过去再说。
至于宋薇希……
宋渊眸中闪过丝惋惜之色，作为皇妃，她确实是很好的棋子，也愿意听宋家的话，但可惜……如今为了他自己的命，只能牺牲这个孙女了。
下定决心后，他便扬声道：“去请一个仿字高手来，还有，给八皇子府传个话，让薇希明日来见我。”
门口心腹应一声，前去办事。
当日，仿字高手彻夜点灯，将所有书信都仿照着宋薇希的笔迹，重新写了一遍。
翌日清晨，宋渊仔仔细细翻动着每一封信、逐字逐句地看，最后满意颔首：“做得不错。”
信已经仿好，剩下便是账目了。
宋渊眸光闪烁，将信小心收起来，安静在书房里等待着宋薇希的到来。
晌午，在宋渊渐渐等的不耐烦时，终于听下人通报，称宋薇希前来。
宋渊忙道：“快请。”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不多时，宋薇希踏入书房，精气神相比此前，已是好许多，也不再像前段时日般，着厚衣、拥暖裘，衣裳华贵轻薄，衬得她端庄优雅，渐有往日的模样。
宋渊眯眼打量她一瞬，眼底闪过丝暗芒。
不动声色地笑一下，他道：“看着精神许多，身体都养好了？”
“还好。”
宋薇希保持着恭敬，端端正正地行礼，只是言语间有明显的疏离。
“怎么，还在怪祖父？”宋渊从桌案后走出，和蔼地拍拍她的头，“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前段时日让你去和宁清窈道歉的事情，是不是？”
“祖父说笑了。”宋薇希皮笑肉不笑，“薇希没有。”
宋渊叹口气，摆出一副沧桑的模样，故意引她心软：“你不必否认，前段时日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给宁清窈道歉低头。当时……当时我也是没办法，最近我也反思了，你便不要生气了，如何？”
说罢，他取出几份契书来：“瞧瞧，这都是我名下几家生意很不错的铺子，我都转让给你，如何？”
宋薇希眼眸微动，视线徐徐落在那几张契纸上，是已经拟好的店铺转让的契约。
“祖父这是……”下意识开口，她的语气缓和许多，目光紧紧盯着那几页纸，“全部都要送给我？”
“几家铺子而已，只要你原谅祖父，送你又如何？”宋渊很是爽朗道，“如何，原谅祖父了？”
“我从未怨过祖父，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宋薇希脸上多出些许笑容，眼里极快闪过丝得意和贪婪，又恢复成乖巧孙女的模样，挽住宋渊手臂道：“日后祖父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我都会帮祖父办到。”
“这是自然。”
宋渊眼底闪过丝寒芒，在心里默默道：如今，便有一件要你做的事情呢。
他提起笔递给宋薇希，道：“来，你若觉得没问题，便在这纸上签字，再印上你的私章。”
宋薇希没意见，生怕他会反悔，干脆利落地照做。
“还有这些……”
宋渊取出些许空白纸张，道：“后续仍有许多手续、地皮转让、户部登记什么的，你先签字盖了章，若有什么需要填补的内容，我给你写上就成了，也免得你再东跑西跑。”
宋薇希不疑有他，想到那么多家铺子很快能转入自己名下，眼也不眨便配合着签字盖了章，甚至主动问：“够吗，祖父，我见这铺子颇多，只盖这么些空白纸张……会不会有些少？”
“够了。”
宋渊仔细数着数目，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只需要等着便是了，若是有什么缺的，我自然会差人去寻你。”
宋薇希这才点点头，搁下笔，心头满怀期待和算计。
若是她能将这些资产握在手里，那日后，也能借此在谢子烨心中留有一席之地，而且……
眸中闪过丝冷色，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宁清窈和宁雅沁的身影，冷冰冰地想：只要有钱，许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祖孙两各怀鬼胎，面上其乐融融，彼此关怀。
宋薇希留在宋府，陪着宋渊和宋夫人用了顿午饭，才不舍地回了八皇子府。
而在她离开后，宋渊便迫不及待地让仿字高手填补了那些盖有宋薇希私章的空白纸张，随后联系上宁清窈，将一切都捧上。
“大公主。”他带着几分殷勤道，“您要的证据，我可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约定，您说要留我一命的事……？”
宁清窈没有答话，安静翻动着证据，一页页仔仔细细地看。
她看得愈发认真，宋渊反而愈发安心，这说明她是真的打算用这些证据，来治宋薇希的罪。
待宁清窈全部看完，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大公主，如何？”
宁清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讥讽道：“宋老爷子，够狠心呐，不过才短短一日，便将事情办得这般干脆利落。你可知道，你的孙女会有什么结局？”
“我顾不得那许多了。”宋渊丝毫不愧疚，反而是理所当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这是大公主希望我做的选择，不是吗？”
宁清窈轻笑一声，将证据仔仔细细都整理好，漫声道：“好了，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我会信守承诺，不再惦记你这条命。这件事……也都交给宋薇希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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