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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宁州生神秘身死,蹊跷


  发现重要线索,宁州生不再去翻动早记得滚瓜烂熟的卷宗,准备今夜睡够养足了精神,明日便去抓一抓这条线索。

  乌云遮月,风高天黑。

  府衙后门悄悄开启条缝隙,高瘦男人先行入内,仔细探查过四周后,才又折回后门,将穿戴兜帽的人领进来。

  “大人,且跟紧我,尽量不要触碰到什么发出动静。”高瘦男人低声交代着。

  兜帽微微抬起,露出宁州生精神瞿烁的脸庞,他无声颔首表示明白,示意属下在前带路,领他至废井口。

  夜色漆黑,四下无人,废井旁杂草丛生,仗高的草将井口掩得结结实实,从远处看根本瞧不见,需得走近将草拨开才能瞧见。

  属下低声道:“就在这下方,大人,我先下去看看,待确认无碍,您再攀着绳子下井。”

  宁州生点点头,看着他缠了绳子下落,目光不住环顾四周,生怕有人在此时前来。

  不多时,便听属下在下喊:“大人,您下来吧,小心些。”

  宁州生学着属下模样,将绳子缠绕在腰上,脚蹬着井壁慢慢向下落去,他虽是文人,但也是正常男子,下井的力气是有的,且这井不深,他很快便落了地。

  向内看去,是一条深深的地道……

  宁州生眯眯眼,亮起火折子低声道:“你在此处放哨,我向内走走看看,若有情况互相呼应。”

  他罩着斗篷兜帽,端着火折子,谨慎漫步向前方走去,清瘦身躯渐渐隐没在黑暗中,消失在无声的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府衙书房。

  刘知府坐在明灭的烛灯暗光里,脸庞半明半阴,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他轻眯了一下眼。

  属下在这时出现,低声道:“大人,方才密道机关被触发,小人下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宁州生和他的心腹……”

  刘知府脸色顿时阴沉,不等他说完就骂:“平日里让你们好好守着那地方,你偏要和我说不留人才是最好的做法,现在倒好,让他给查过去了。”

  “大人息怒,请听我说完。”属下忙道,“属下下去时,那宁州生和心腹都已经死了,应当是动静太大引人发现,让里面的人转动了机关,将他们给杀了。”

  刘知府微顿,眸中闪过诧异。

  死了?

  前日那么多杀手过去,都没能将他弄死,这次他偷偷来查线索,竟然便将自己给作死了?

  刘知府不敢相信,匆匆迈出书房,领着几个心腹一同去了井下。

  密道尽头,两道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倒在地上,两人都是被乱箭射穿成了刺猬,面目全非,看不出生前模样,凄惨至极。

  刘知府用脚拨开他们的斗篷,宁州生身上穿着他的常袍,因日日都忙于公务,衣角都已起球,他不止一次劝说过宁州生换新衣,宁州生却没顾得上,他那夫人也不知是做什么来的,根本不理会他的衣食起居。

  眸中掠过丝轻蔑,刘知府冷笑声:“让你和我作对,查到这里有什么用,还不是丢了性命,若那日你能乖乖接受我的好处,说不定现在已有万两黄金在手,过得潇洒自在。”

  属下在旁道:“看宁大人这半夜单独来探的样子,应当是来不及同太子交代密道的,只要他死,他们的线索便都断了。”

  刘知府哼一声,眼底蔑色更重:“活该!”

  他摆摆手,冷酷道:“拖去乱葬岗丢了,这两日盯紧官驿的情况,看看太子那边有何动静。”

  “是。”

  夜色浓稠如墨,愈发暗沉,正是消尸灭迹的好时辰。

  天光大亮,一切痕迹都随着逝去的黑夜消失,宁州生遇害的消息,谁都不知,直到辰时,本该是宁州生出面办理公事的时辰,可一向提前到来的大理寺卿,却足足迟了一个时辰都未出现。

  众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四处开始找寻。

  宁家后院女眷被惊动,纷纷出来回官吏的询问,安瑾白眼一翻便骂道:“谁知道那死鬼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这几日整夜整夜地不回来,我都没见过他。”

  宁雅沁搀着她的手臂,拨弄着发丝娇俏笑道:“父亲都许久没有同我吃饭了,我又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呢,倒是姐姐,父亲偏心她,日日都和她同吃,不如几位官爷问问她?”

  两人阴阳怪气的,根本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宁州生查案时,时常是不顾家中,也不顾自己的,谁知晓他能去哪里。

  宁清窈闻听宁州生失踪,日光下的脸庞却一寸寸发白,这几日惴惴不安的不祥预感,好似在此刻坐实,让她只觉眼前一花,便是头晕目眩。

  “姑娘。”春羽忙将她扶住,担忧劝慰,“或许宁大人只是去查案,来不及和大家说,您不要太担心,我们、我们先等等看。”

  宁清窈心神恍惚地摇摇头,唇瓣动一动,却说不出什么话。

  她明知道宁州生要出事,也明知道他的固执,却仍旧没有用最强硬的态度来约束他。

  宁雅沁轻哼声,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搀着安瑾道:“娘,我们去城西逛逛吧,听闻有新开的绸缎铺子,这江南的缎料和绣工和京城大有不同,我们也多买些回去,还能做做人情。”

  “好,都听你的。”安瑾拍拍她的手,含笑道,“顺便也给你爹买身新衣服,天天穿着那旧衣,这几日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来说我,像是我苛待自己夫君一样。”

  “父亲在外面就只知道夸赞姐姐,现在哪里管我们母女,还是娘你贤惠,这都记挂着父亲。”

  “夫妻嘛,本该如此……”

  两人说说笑笑便走了,全然不顾满院的官吏,他们看着这母女的态度,多少也有些狐疑,莫不是宁大人真的无事,只是去查案了?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宁清窈站在暖光里,却觉如坠冰窖,浑身都在发冷。

  “春羽、如霜。”她不自觉地动动唇角,强撑着气力道,“我们出门去找找,再同驿站的其他大人说一声,若有消息,定要来通知我们。”

  她们遍寻整整一日,却了无收获,至黄昏时分,宁州生都未露面,终于是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妙。

  宁雅沁终于流露出些许慌色,指着官吏们气道:“你们都是在我父亲手底下做事的,这上官都出事了,你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荒唐!”

  虽不喜欢宁州生总偏心宁清窈,可毕竟是她的父亲,也是宁家的顶梁柱,若宁州生出事了,她又算什么?往后前程又要怎么办?

  安瑾同样目露悲伤和恼怒,同仇敌忾地指责官吏,心中却暗暗发笑,异常欢喜。

  还不等她想法子对宁州生下手,他竟然便死了?

  那岂不是她现在便能折返京城,让宋疆迎娶她入门了?

  母女两各怀鬼胎,只算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住斥责向官吏施压。

  宁清窈木然坐在旁边,脸庞苍白毫无血色,悲痛地闭了闭发红双眸,只觉心口在被一刀刀地凌迟,不住悔恨自己的疏忽。

  她说不出一句话,心绪杂乱也思考不了什么,只是呆坐着任由悲伤将自己一遍遍洗刷。

  春羽上前去询问官吏:“宁大人最后是出现在哪里?你们知晓他的案情查到什么程度了吗?”

  “这……不知道啊!”官吏拍拍大腿,也是懊恼至极,“昨日黄昏,宁大人称是有了眉目要自己先梳理梳理,便进了书房,他本是答应我们第二日再讲,谁想这一夜过去,人便没了!”

  “这么说,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若知道,早便找过去了,哪会在这里只顾着急呢。”

  宁雅沁冲到宁清窈的面前,扯住她衣角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这几天不是每天都在给父亲送吃的吗,你昨晚没去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宁清窈红着眼眶抬头看她,嗓音喑哑发抖,无力地道:“昨晚我确实去了,父亲如往常在整理案件卷宗,没同我说什么特别的,我不知道……”

  早知如此,她昨夜便该死死守着宁州生的。

  发烫的泪如断线珍珠滚落,她抑制不住心头悲伤,忍不住痛哭出声。

  宁雅沁怔怔放开她,也跟着落泪大哭,唯独安瑾在后假惺惺地抹着泪,努力用帕子压着要翘起的嘴角,心里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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