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皇帝病了
谢子烨星夜兼程，驱马回京，深夜便闯入皇宫，惊扰了太后和皇帝。
皇帝身体已经很差，坐在上首低低咳嗽着，面庞笼着层苍白病气，身影摇晃颤抖，似是随时都要倒下，仿佛苟延残喘。
太后却是比他都要面色红润，端端正正地坐着，精神瞿烁。
“父皇，皇祖母，你们可要为皇儿做主啊！”
谢子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两人用力磕头：“儿臣听闻宁清窈的消息，领兵前去捉拿，谁曾想皇叔要横插一脚，私自领兵维护一个前朝余孽、”
“父皇您看。”他露出胸膛的伤口，“若非表妹来得及时，我早便一剑被他给刺死了！”
谢耀宸苍白脸色仿佛更白了，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谢子烨叩首道，“皇叔公然表示，要维护那前朝余孽，谁都不许从他那伤人、枪人，他将儿臣给赶走后，便领兵护送着宁清窈，大摇大摆地走了！”
“咳咳咳……”
谢耀宸咳得更厉害了，旁边侍奉的人忙端上参茶。
太后皱眉扫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帝这般激动做什么，莫要失了帝王威严。”
听他教训，谢耀宸下意识便挺直脊背，连忙应声。
太后不再看他，对谢子烨道：“你且仔仔细细，认真将事情说来，不要错漏半点细节。”
于是，谢子烨便添油加醋地说了，殷切地看着太后，等待着她的回答。
“此事”
太后慢条斯理开口，却未见什么神情波动：“你且先回好好休息吧，哀家派太医过去给你好好看看。至于摄政王的事，哀家和皇帝自会商议。”
谢耀宸收到她递送来的目光，颔首道：“去吧，明日，朕会给你答复。”
“……是。”
谢子烨不甘不愿地应声，他知道这是太后和皇帝为了太子、在刻意避开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仍旧没有多说，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咳咳咳……”
他这一走，谢耀宸便又开始咳起来。
太后轻“啧”一声：“平日里让你保养身体，这几日怕不是你又没有听吧？若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尤其是如今这时节，各种事情闹得大，太子尚且没有回来，若是他忽然倒下了，那可怎么好。
谢耀宸只当她是关怀，挤出点笑容道：“母后不必担心，儿子没事的。”
太后便不再多说，只问：“方才的事，你怎么看？”
谢耀宸斟酌着，缓慢道：“方才是儿臣激动了，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于我们有利。”
太后轻轻颔首：“你能这般想，那便对了。”
“宁清窈不是一般的前朝余孽。”谢耀宸手指轻轻叩着桌，缓慢道，“摄政王如此不管不顾地护他，哪怕是他的党羽，怕也要失望了。”
“不错。”太后颔首，“不过你也别做得太绝，明日且先在朝堂上提一提，由大臣们说出来，你也别急着定罪，稍微演演戏，便只说……让摄政王押着那余孽回来，便不再追究。想来那痴情种是不会答应的，届时，自然有人帮你说话。”
“多谢母后提点。”谢耀宸恭敬垂首道，“都听母后的，儿臣定然会沉住气，将这件事办好。”
“沉住气……你确实是要沉住气，哀家也是。”
太后轻轻眯一下眼，眸光渐渐变得悠远，视线穿透大殿大门后，直直望向瑞喜宫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道讨人厌的身影，眼眸里暗嘲浮动。
“摄政王和鸢太妃相互扶持，从冷宫无宠，到如今权势滔天，未曾行差踏错一步，你我才始终不曾抓到他的把柄，被迫看着他发展至今，可如今……”
如今谢昀不仅犯了错，还犯了大错。
谢耀宸唇角挤出点苍白笑意，道：“如此一来，往后澈儿登基，便再无什么大的阻碍了。”
“你的好澈儿，怕是不会领这份情。”太后冷冷嗤笑一声，“他可也是个痴情种，算算时日，他从边疆也要回来了，我们应当祈祷，此事当真能早点结束。”
谢耀宸眉眼间笼上层暗沉阴云，闻言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将此事给处理好，不给谢文澈出错的机会。
回想当初，谢文澈也曾发过疯……
“咳咳咳……”
一时急火攻心，他又忍不住咳起来。
太后眉宇间有几分不耐，却还是道：“行了，去好好休息吧，别太忧思过虑，这段时日有哀家替你守着。”
“是。”
谢耀宸由宫人搀扶着起身，向太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便退出慈宁宫。
看着他蹒跚而去的消瘦背影，太后眸中渐渐浮现出复杂之色，若他能再聪明些，或许自己会更喜爱，可惜……
眸中翻涌过诸多情绪，她最后还是开口道：“记得不要再吹风，勤喝参茶，好好养身体。”
谢耀宸在门前停住脚步，回身朝她作揖，这才缓慢挪动着离开。
那背影，看得太后又是沉沉一叹，许久才入睡。
翌日清晨，朝上，在谢耀宸点谢子烨出来说明情况后，果然是群情沸腾。
按照太后所言，谢耀宸并未直接处罚谢昀，而是差人去送信，告知他：只要肯领着前朝余孽回京，在余孽受罚后，自然不会再为难他。
信，在数日后送到了谢昀手上。
他坐在篝火旁，随意撕开信件展开，冷眸一目十行看过，直接丢进火堆，冷声道：“告诉他们，做梦。”
姜毅去传话，路过宁清窈和玉如霜时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停下来说话。
这几日，他们依旧是同行，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好像什么都没变。
谢昀仍旧保持着云念的外貌，时时护在宁清窈身侧，哪怕宁清窈不理会他。
而他也发现，相比起自己本来的样子，宁清窈对这副皮囊，会更平和客气些，哪怕如今知晓云念就是谢昀，她也似乎依旧留存着些许什么。
火光映照在她脸庞上，却是一片清冷，如不化的霜雪。
谢昀没忍住，薄唇微启，近乎小心翼翼地道：“阿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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