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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响马追上了


这支军队人数真多,足有上千人,他们都骑着马,挎着刀,看起来非常骄横。

看着这支军队走远了,我悄悄问豹子:“他们说要去打红匪,红匪是什么?”

豹子说:“不知道,可能是土匪响马吧。”

既然是土匪响马,为什么又叫做红匪,而不叫黑匪黄匪?红匪这个名字起得真怪。

我紧跑几步,问光头:“红匪是什么?”

光头走南闯北,在西部这条路上走了二十年,每次都要穿过陕北,他说:“我听说有一股土匪到了陕北,人们都传说他们红头发红舌头,可能红匪指的就是他们。这支土匪人很多,居然都打到宁夏了。”

我问:“你说的冯玉祥是谁?马主席是谁?”

光头说:“冯玉祥是军队里的大官,手下有几十万人,几十杆枪,他在北方跺一脚,地皮都要抖一下。马主席叫马鸿逵,是宁夏省主席。两个人都是大得不得了的官。”

我又好奇地问:“冯玉祥真是镖局的大门槛?”

光头扭着脖子说:“可不是咋的?”

我继续问::“你见到冯玉祥?”

光头说:“我没见过,只知道他是大个子,江湖人都称他大个子,他早些年也是响马出身的。人家那么大的官,我们平头百姓怎么能够见到?”

我小时候见过我们村的保长,向村人征皇粮,征到粮食后,就往自己家搬几麻袋。而冯玉祥这么大的官,插手镖局的生意,他要的不是几麻袋粮食,而是真金白银。可见,官越大,贪污越多,越不干净。

我们继续向前走,地上的石头越来越小,沙子越来越多,戈壁走完了,我们慢慢进入了沙漠。

从张家口出发,我们一路向西,越向西走,越发荒凉,从张家口到定边,一路波澜不惊,没有风险;而从定边到这里,一路风波不断,但都是有惊无险。我想,走镖听起来危险,其实也不过如此。即使遇到危险,只要把大门槛搬出来,连军队都要给面子,更何况那些小毛贼。

我们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座小桥边。

小桥是用木头搭成的,小桥下是河床,河床已经干涸,露出了粼粼的砂石。能够在这里搭建一座木头小桥,可以想见当年这里应该有人居住,桥下面就是碧波荡漾的河水。只是后来因为沙漠的侵扰扩张,河水干涸,人群才不得不搬迁。

河床很深,两边的河岸又很陡,可以想到这条已经干枯的河流,当年一定水流很大。

我们来到了小桥边,照例高声喊着:“合吾”,我们的声音在干枯的沙漠中回荡,没有回应。

小个子牵着骆驼,当先走上小桥,后面跟着同样牵着骆驼的小眼睛。他们相距有十几米。

小个子走到小桥中间,突然,脚下发出一声脆响,木板断了。小个子连人带骆驼都掉落下去,他的头重重摔在河床的石头上,一道鲜血喷出了一米多高,然后跌落下来,在他的身边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瓣。

小眼睛发一声喊,急忙牵着骆驼走回来。在他和骆驼的脚下,木板发出嘎嘎的声响。小眼睛刚刚逃回来,身后的木板也掉落在河床。

光头一看,就明白小桥被人做了手脚,骆驼一踏上去,就会陷落。光头环顾四周,高声喊叫:“道上的朋友,请现身。”

光头喊了一声,四周没有动静。

光头又喊了一声:“道上的朋友,请现身。”

四周还是没有动静。

在小桥做手脚,不可能周围没有埋伏,光头再次大喊一声:“道上的朋友,请现身。”

身后传来了一声干瘪的笑声,接着,一个高亢而干燥的声音喊道:“来了。”

我回头一看,看到沙丘后走出了二十几个人,他们拿着大刀长枪,骑着高头大马。而马上乘坐的,还有两个女人。

这些人一出现,花面狸就认出来了,他悄悄告诉光头:“那天冲进盐池院子里,想要劫镖的,就是这伙人,但没有这么多。”

我想,没有这么多,可能这些人中还有盐池耍腥的,可能盐池耍腥的和响马商量好了,劫了镖银,双方对半分。

光头听到花面狸这样说,他立即明白了,在小桥上做手脚的,就是这伙人。他们把小桥拆断,让我们无法通过;他们一路跟踪,准备抢夺镖银;这伙响马居然跟踪了我们这么久,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看来势在必得。

尽管知道他们志在必得,但是按照江湖规则,光头还是先要和他们打招呼。

光头:“当家的辛苦了。”

响马群里走出了一个卷毛,他应声答道:“掌柜的辛苦。”

光头:“当家的不容易。”

卷毛:“哪家的?”

光头:“小字号,张家口的。”

卷毛:“贵姓?”

光头:“姓邓,江湖人送外号光头,草字如来。”

卷毛:“我找的正是你。你穿的谁家的衣?”

光头心中一惊,但还是按照江湖规矩答道:“穿的朋友的衣。“

卷毛:“吃的谁家的饭?”

光头:“吃的朋友的饭。”

卷毛:“既然懂这个道理,就把十万元银票留下,放你一条生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下来自然就是动手了。光头想知道和自己动手的是什么人,就问道:“掌柜的哪家的?”

卷毛说:“告诉你也无妨,爷爷是从北平赶来的,凡是知道爷爷底细的人,都得死。”

光头一下子明白了,十万元银票的货主,在北平当了一辈子大官。大官卸任了,把脏银托付镖局带走,北平的响马就一路跟踪。然而,奇怪的是,这群响马怎么会知道是十万银票,而不是八万,或者二十万。

光头又问:“我身上带着十万镖银,对的,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卷毛说:“少废话,动手吧,啰嗦了半天,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只怪你要问爷爷的底细。”

光头回过头来,他低声说:“过会儿动起手来,不要留情。万一打散了,到沙漠那边的悦来客栈汇合。先保人,不保货。”

大家都点点头。

光头又对我说:“呆狗,我们动起手来,你就带着女娃子翻过河床,向腾格里沙漠跑。”

我说:“我有功夫,我帮忙打。”

豹子说:“呆狗,这里没你的事,你带着女娃娃先去沙漠那边的悦来客栈等我们。”

我只好点点头。

光头看到我答应了,然后对着大家一点头。所有人都突然抽出弯刀,一刀砍向骆驼背上的鞍鞯,沉重的货物落在地上,镖客们踩着货物,翻身跃上骆驼,抖动缰绳,冲向响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响马们也催着马匹冲过来。沙漠上飞沙走石,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我拉着丽玛的手,跑向河床。

河床足有几丈高,河床下是密密麻麻的鹅卵石;河床很陡,就像刀砍斧削的一样。我解开衣服,把丽玛的头裹在怀中,然后一骨碌滚了下去。

滚到河床下后,我的身体垫在下面,丽玛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痛,可能是被石头划伤了。

我顾不上查看伤情,拉着丽玛,踩着河床上的鹅卵石向前奔跑,跑到了对面的河床,却发现这里同样非常陡峭,难以爬上去。河床上边的沙地上,传来了刀刃相撞的铿锵声,马匹和骆驼的悲鸣声,人群的呐喊声、咒骂声,还有被砍伤的惨叫声。

我拉着丽玛,沿着河床下奔跑。那边的河岸上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响马,他拉动弓箭,向我们发射。箭镞带着强劲的风声落下来,打得石头火星四溅。我用身体阻挡着丽玛,箭镞擦着我的耳朵飞过,耳轮上一阵巨疼。

我不敢再奔跑了,我的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箭镞。我把丽玛挡在身后,看着那个洋洋得意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箭的人。

那边河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骑在骆驼上的镖客,他抡起弯刀,一道亮光闪过,射箭人的头颅就滚了下来,他的头颅蹦蹦跳跳,像皮球一样,在河床上滚出了好远。

骑在骆驼上的镖客向我招招手,让我快走,他转身又加入了战团。

我拉着丽玛,终于找到了一处低矮的河床,我让丽玛踩在我的肩膀上,将他托了上去。然后,她爬在河岸上,将我拉上来。

河流的对岸,厮杀仍在继续,尘土滚滚中,传来的是令人心悸的声音。我拉着丽玛,跑进了腾格里沙漠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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