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好难
黎枝刚到机场，就被萧景山拦住了。
“你怎么来了？”
“你和萧美甜通话的时候，我正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她还开的免提。”
“……”黎枝心虚地抿抿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最后只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会铭记于心，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来报答你的。”
萧景山凝着黎枝，过了好几秒才无奈笑了笑：“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需要你，需要你留下来，你会同意？”
“那同意不了。”黎枝愧疚地笑笑，默了默后说，“萧景山，你条件这么好，为了我这样真的不值得，你完全可以……”
“好了，我不喜欢听你自我贬低。”萧景山打断黎枝，朝她展开双臂，“拥抱一下？”
黎枝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转念想到自己去兰城将要做的事情，便坦然地上前两步，主动保住了萧景山。
萧景山以为自己会被拒绝，陡然被黎枝抱住，他瞳孔骤然紧缩，僵在了那里。
但几乎是下一秒，在萧景山还没来得及去品味这个拥抱的时候，黎枝已经松开了他，并且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萧景山还保持着展开双臂的姿势。
黎枝只当没看见，侧身看了看安检口：“我得去过安检了，你也回去吧。”
萧景山这才垂下双臂，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
他一时没说话。
黎枝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萧景山看着黎枝的背影，无意识地跟了几步。
黎枝突然回头，又笑着跟他说：“萧景山，谢谢你，祝你往后顺遂幸福。”
说完这个，黎枝再没回头。
萧景山一直望着黎枝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门深处，都没有收回视线。
萧美甜抱着双臂从旁边走过来：“人家心里没你，你就是把天望出个窟窿，也不会有改变的。没可能就是没可能。”
萧景山闭了闭眼睛，转身走的时候说：“萧美甜，你刚才送给我的话，我现在转送给你。”
“……”看着萧景山毫不留恋的背影，萧美甜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追了上去，“哎萧景山你等等我啊，我没开车！”
……
黎枝到了候机厅，摆渡车还没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准备松口气，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她隐约有预感，果然接听之后，那端传来唐音曼的声音：“你现在就给我从机场出来！黎枝，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就凭你，最多也就是……”
“我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手眼通天，但是跟你相比，我只是多了一颗肉做的人心而已。”黎枝嘲讽一笑，“怎么？我去做这件事，会衬托得你更加丑陋吗？你也会害怕？”
唐音曼静了好几秒，才突然说：“你自己不怕自毁前程，难道也不为梁孟京考虑吗？”
“我做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是我，他是他，我们……”
“你们不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吗？你要是乱来，他会不受影响？”
黎枝脑袋里轰隆一声，好几秒后才机械地问：“你怎么……”
“不仅我知道，你爸也知道。”唐音曼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你以为就你那点破事儿，能真的瞒天过海？你知不知道，你头天和梁孟京领了证，我和你爸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差点被你气死！”
“黎枝，我们是你的父母，不是无关紧要的熟人！”
黎枝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嗓子干涩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当时……”
“我当然想把你狠狠地揍一顿！我们培养你那么久，你就嫁给一个钢琴老师的儿子？！可你爸不许，他说他要等你自己去跟他说，他还说什么梁孟京非池中之物，是潜力股……呵。”
“如果当时，他要是能听我的话，让你跟萧景山结婚，黎家有难得时候，也许萧家会全力以赴，黎家也不会那么快垮掉，你爸也不会那么快就没了。黎枝，要是你当时答应嫁给萧景山，要是你听话一点……”
黎枝听着她一口一个‘黎家’，一口一个‘听话’，并没有感到内疚，她只是尝试着去想象黎正卿当时的心情，猜想黎正卿当时一定又愤怒又难过又满怀期待的吧。
也就是说，黎正卿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黎枝开口跟他说这件事。
可黎枝没有，就让黎正卿带着遗憾走了。
她当时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愧疚和悔恨让黎枝难以呼吸，候机室里的喧嚣吵闹都变得很遥远，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声地流眼泪。
唐音曼却不肯放过她：“所以，黎枝，别自以为是地去害更多人了，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拜托你，安分一点。”
黎枝嘴上不肯认输：“你有那么好心？你是怕我去惹谢家人，然后谢家人连你也迁怒，你就再也没办法安心地过富太太的生活了吧？”
“随你怎么想，我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如果你非要去撞南墙，也随你。”唐音曼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枝却一直保持着将手机举在耳边的姿势，直到身旁一位阿姨关心地凑到她面前：“小姑娘，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黎枝茫然地眨动了下眼睛，勉强看清阿姨的长相，牵起唇角摇了摇头。
阿姨递给她一张纸巾：“赶紧把眼泪擦擦，你是哪个航班？广播已经在催了。”
说着，阿姨给黎枝看自己的机票：“如果你也是这个航班，那你就得赶紧上飞机了。”
“好，谢谢您。”黎枝嘴上这么说，可是坐着没动，脑海里全是唐音曼的那些话。
黎枝原本想着，她瞒着梁孟京、自己去报仇，就可以不影响他。可唐音曼的话犹如一记现实的重锤、兜头的一盆冷水。
而且按照梁孟京的敏锐程度，她的“复仇计划”又能隐瞒多久呢？
一旦被梁孟京知道，梁孟京只怕会比她更加竭尽全力……
好难啊。
是选择已经过世的黎正卿，还是选择人生正好的梁孟京呢？
黎枝没有答案。
听着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提示，黎枝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将机票攥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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