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太年轻
道理明珠也都清楚，但她仍旧不死心，尝试着提出一个名字：“赵家？”
明珂仍旧摇头：“九月中旬时，我去给赵宁怡送荔枝糖水罐头时，正好碰到了赵老爷，已经跟他提过这件事了。”
答案不肖再问，明珂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明珂结果。
明珠想不通：“之前于家人不愿意，是我们还没有做出成绩，他们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这点儿小生意；但我们在莆阳的事情，赵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要是我们能合作，在莆阳建厂，将糖水罐头的生产线持续下来，即便我们不在，莆阳这边也能全年一直运转着，不停的做糖水罐头，他们下面的庄子也种了不少水果，也正好可以卖给我们，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
这半年里，跟赵家人也打了不少交道，赵家人其实挺欣赏她们两个小姑娘的，她们也很信任赵家人的品性，双方对彼此都没有意见，为什么不愿意合作。
明珂轻轻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太年轻了啊！”
“啊？”明珠一头雾水。
“如果换作男子，合作的事情不等我们主动找他们，他们怕先上门找我们了。可惜我们是女子。”
“糖水罐头的生意，主要是抓的新奇，而这新奇的方式，全靠的是我们的脑子，我们的想法。我们在这里的时候，自然一切都没有问题，但等我们回家了，这里离屏南县那么远，谁知道我们回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会不会成亲？会不会生孩子？成亲生子以后，我们还能不能抛下家里的丈夫和孩子，再跑到闽地去待大半年打理那边的生意？有了夫家以后，我们会不会在夫家的撺掇下生出别的心思？”
“合作刚开始的时候，厂子能够按照我们走之前留下的东西继续运行盈利，但我们走得时间长了，糖水罐头是否需要再更加，再变化？可我们要是不回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他们投入那么多，还没回本呢，一切就要打水漂了吗？”
明珂理智的将赵家他们担忧的事情一条一条全说出来。
自古商人多别离，而这个总是出门跑商的‘商人’，大多都是男子，鲜少见到女子。因为能捆住女子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别说明珂是一个正值嫁龄的年轻姑娘，就算明珠这个和离的少妇，在他们看来，最后也还是会二嫁的。
“除非……”
听到事情似乎还有转机，明珠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明珂忍不住苦笑：“除非我们嫁到这里。”
明珠：……
出嫁从夫。她们嫁来闽地，自然就能长长久久的留在闽地了，那赵家等人也就放心了，可以安安心心的跟她们合作。那个时候，恐怕不止赵家，多的人是主动上门寻求合作。
但，她们这么拼命的挣钱，想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图的是什么？
就是自由。
希望自己能够养活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可以握在自己手中，不管是婚事亦或其他事情，都不会被其他人操控。
如果现在要为了这件事而牺牲掉她们的亲事，那她们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明珠眉头紧锁，沉默许多后，咬牙说道：“那我留下来好了。”
明珂轻轻摇头，只当明珠这是负气之言。
明珠抬眸，与明珂直直对视：“阿珂，我是说真的。反正我也不想再嫁人了，在家里待久了，就算我事情做得再好，也免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就留在这里，大家都不知道我的来历，随便我怎么编一个合理的理由，都说得过去。”
一旦提出了这个想法后，明珠越想越合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可大伯父和大伯娘怎么办？”明珂怔了怔，拧眉问道。
明珠露出轻松的笑容：“我爹娘一个劲儿的想让我再嫁人。我要是再嫁出去，不一样会很少留在她们身边吗？我在闽地，就当我又嫁出去好了。”
明珂有些心动了，但——“说是这么说，但大伯娘她们怕是不能接受这种方式的。”
要是大伯娘真的闹起来，不愿意让明珠留在闽地，她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大伯父和大伯娘的想法，也是很难办的。
明珠知道明珂在担忧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自己会劝好我爹娘。”
明珂仍旧在劝说：“若你真的是嫁人，离家里也不会太远，还能经常回娘家看看，他们就你这一个女儿，要是大伯父和大伯娘有个什么事儿，也能立马回去。可你要是留在闽地，山高水远的，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了。”
“阿珂，你忘记了，”明珠轻声说道，“我爹娘已经不止我这一个女儿了。现在小文也是他们的儿子。”
明珂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明珠心意已决，不管明珂同意与否，她都已经决定要长驻莆阳；说实话，明珂也的确动心了。
哪怕最后明珠仍旧要回去，不可能一直留在闽地，但只要能在闽地建厂，待上几年，也不错了。几年的时间足够检验莆阳的厂子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果生意不行，那明珠也就可以回来，不用留在闽地；如果生意很好，那个时候，明珂就不相信她们的人手还是那么少，都好几年了还不能培养出几个信任靠谱的人来。
姐妹二人心意都定下后，便动作神速的开始看起了院子、选起了地址，对比继续租院子和直接建一个院子，她们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己建。租的院子，到底是人家按照居住的方式建的，对她们来说不是最合适的，还是建更好。
明珂画出了一个草图，与传统的四合院样式的格局不同，就在一个用院墙圈起来的范围里，一排又一排的直接建两排房子，前面一排房子是专门用来处理第一道生产工序，分不同的小房子，来专门各种水果的；第二排房子里面则全部都是灶头，可以同时开十来个灶来熬煮糖水罐头，大大提升了糖水罐头的制作速度。
在第一排房子的左右两边倒也没有空着，原本是东西两排厢房，明珂也建了各画了一排豆腐似的方块，作为杂物间和存储间。糖水罐头制作完毕后，需要先在存储间放置一段时间，多次检查没有问题后，再放到地窖下面长期存放。
明珂的初步计划是这样的，在建造过程中是否有些地方需要改进优化，还要看工匠师傅。
和村长买下了下，收好了地契，找到合适的泥瓦匠等工人就可以开工，建屋子最快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她们正好可以回去一趟，等过完年再过来的时候，房子也差不多要建好了。
这一趟回去，她们要将这段时间做好的所有糖水罐头全部都带走，一部分找船队直接送到府城的陈家镖局，让陈家镖局向府城的各大、小商行商户供货，一部分要带回屏南县。
等以后在莆阳有了属于自己厂子以后，她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将糖水罐头放在莆阳的厂子存储，哪里订购，直接往哪里发货便是。
明珂琢磨着，她们在莆阳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厂子，那屏南县那边也该建一个自己的厂子，一直租徐家的院子干活也不是个事儿。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村子里的人有多舍不得，王婆子、李大婶李大叔她们就有多高兴。在这里再好，赚得再多，大家都还是想家的。甚至还有一些年轻人在刚到闽州的时候，因为想家，晚上还在被窝里偷哭呢！
熬了这么久，终于到回家的时候，大家心情别提多激动了。
明珂和明珠也很兴奋。
“小环来信说，书院的夫子对童童赞许有加，声称他明年二月份就可以下场参加县试了。”
这是明珂最新才收到的信，明望童这才多大点儿年纪啊，都可以去参加科举了，让明珂与有荣焉。
要是他考过了，那他就是童生了；如果他有出息，三年后再考，那就是秀才身份。十几岁的秀才，别说屏南县了，便是周边几个县城加起来，也未必能找出五个数的少年秀才。
明珠也不羡慕，因为明年春天，明文也要参加县试。
和明望童的‘下场试一试’不同，明文是准备妥当，胜券在握，如果没有意外，明年春天是一定能考上的。
别看明珠因为自己爹娘过继了明文后，她心里总是犯酸，但能有这么出息有本事的弟弟，她也还是很骄傲自豪的。就算没有过继这事儿，明文本来也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堂弟。
不过，明家这边有多开心，刘家那边就有多懊恼，明文越是有出息，他们估计就越是气闷。但自打出了小刘氏和刘老小联手算计明珍的事情，明文对外祖父刘老头仍旧敬爱，对大舅舅大舅母也客气有礼，但对刘老小根本就没个好脸色，也甭想指望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了。
外家再亲，也没有自己的亲姐姐更亲。
知道明文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后，明珍面上不说，私下里却给明文和明牛做了好几双鞋袜，还把自己赚的工钱拿出一部分交给明牛，让他和明文在学堂里别亏待自己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逐渐朝好的方向慢慢发展了。
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直到她们在登船的前一天晚上，闽州客栈里，明珂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和瞬间转醒的明珠对视一眼，披上衣裳，警惕的在屋内询问：“外面是谁？”
“玄鱼卫。”一个陌生的男声开口，“奉周大人之命，特送急信于明姑娘。”
他大概也知道时间和场合的不对，屋内的姑娘家肯定不敢直接开门，说完之后，明珂便看见一封信从地上的门缝里被塞进来。
“事态紧急，还请明姑娘立即看信。我在楼下等候明姑娘的决定。”
明珂话不多说，拆开封口便立马看信。
明珠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只看着明珂的眉头紧锁，表情越来越凝重，心下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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