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如妃


一场秋雨一场寒,院中的海棠花被雨水打落满地,雨后的空气中都泛着凉意。

早上的雨已经停了,但湿冷的厉害。

林婳站在门前看着清扫海棠花的下人,隐月上前为林婳披上披风,绕到她身前仔细为她系好,“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昨夜林婳说今日要进宫去见见如妃。

不管真的是如妃给承德帝下的毒,还是说她在为方沐白顶罪,总归是有理由的。

就算她不会将方沐白供出来,林婳也想要去听听她的理由。

给皇帝下毒,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虽未听说她有家人,可她难道真的就不怕死?

隐月把手递给了林婳,准备让她扶着出门。

昨夜他本想跟林婳说说自己要回西楚的原因,可林婳就那么在他怀中睡着了。

事情不紧急,等从宫中回来再找机会说也可以。

林婳将隐月的手压了下去,带着隐月和云烟出了门。

秋风吹动披风,虽然是穿的严实,可风还是会灌进脖子。

林婳藏在披风下的手拉了下披风,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风口,为他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隐月话少是没错,但却是个细心体贴的。

前世就这般,默不作声,却暗暗的为她遮风挡雨,照顾有加。

身侧的手探出披风,似是不小心碰到了温热的大手,被猛地攥住,随后被拉着塞回了披风中。

隐月不舍的松开林婳的手,帮她拢了拢披风。

还未到用手炉的时候,林婳的手就冷的厉害。

远远的,看到墨色身影急切的走进白锦云的小楼,林婳面色淡然的收回视线。

如前世,白锦云在方沐白的心里很重要,是他唯一放在心中,娇宠无度的人。

除了白锦云的这个软肋,方沐白基本无懈可击。复仇对象是方沐白,就注定了会没那么容易。

这次既然扳不倒方沐白,那日后这个软肋得利用一番了。

林婳呼出口温热的气息,在隐月的搀扶下上了进宫的马车。

今日风大,换了台车窗封闭严实的马车,一丝风都渗透不进马车,里面很是温暖。

马车行驶离开,无人看到镇南王府有个守卫立刻转身进了内院。

承德帝并未立刻绞杀如妃,而是暂且将她关在了她的宫殿,撤离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她在殿内。

事情都已经查的水落石出,定下是如妃下的毒,承德帝却没有即刻绞杀她,也让林婳看不懂。

在宫殿门口,林婳就拿出了早已准备的藤鞭,带着隐月和云烟就要进去。

禁卫军想要拦她,她甩了下手中鞭子,怒骂了声,“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公主也敢拦。这个女人竟然敢对父皇下毒,本公主今天定要打死她。”

禁卫军还想要说什么,被隐月给挡了回去。

林婳是什么人,在这宫里怕是没人不知道。

那是已故皇后的嫡出长女,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是承德帝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生气了皇帝都要想办法哄的存在,他们实在是不敢招惹。

偌大的宫殿没有了人气,清冷的好似冷宫,安静的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如妃一袭白衣侧躺在贵妃榻上,如墨的黑发披散,几缕发丝垂落到了地上,不施粉黛,却美的脱俗。

若说林婳是盛开的最美最艳丽的玫瑰,张扬傲气,如妃便是开在深山的空谷幽兰,美的不似凡尘之人。

正是因为她的美貌,才会被承德帝一眼看上,没有子嗣,却能身居高位。

在这之前,林婳跟如妃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与如妃见面基本都是在各种宫宴,对她的印象就是舞跳的极好,虽算不得一舞倾城,倒也足以令人惊艳。

如妃虽然得盛宠,可却为人清冷孤僻,不愿与这宫中人来往,没有恃宠而骄,也不是嚣张跋扈的性格。

宫里人提起她,都是满眼的鄙夷,却没人有敢招惹,林婳知道那是因为嫉妒。

就好也有新进宫的宫妃说她不过是个公主而已,也配得皇帝的疼爱,暗中欺负她,背地里诋毁她。后来被皇帝扔进冷宫,才会知道她不是能惹的人。

承德帝给如妃的宠爱,也是那种不需要争抢,却也没人敢招惹的盛宠。

正是因为这样,林婳才会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对承德帝下毒。

来都来了,虽说心里并不是真的想打如妃,可样子还是装一装。

林婳挥着手中的鞭子,指着神色淡然,似乎看透了生死的如妃,厉声道:“你这毒妇,父皇那么宠爱你,为何要对父皇下毒?”

如妃缓缓坐起,看着林婳的眼底没有丝毫的防备,反而在看到来的是她的时候,眼底涌出了几分释然。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问林婳,“公主是要现在打,还是等我说完再打?”

这般平静的询问,让林婳蹙起了眉。

她今日不是来打人的,因为她知道下毒的是方沐白,她只是想知道,如妃为何会是最后给承德帝下毒的人。

或者说,她想知道,如妃为何要为方沐白顶罪?她跟方沐白是什么关系?

“抱歉,我这里没有热水泡茶,殿下原谅我礼数不周。”

如妃看了眼林婳身后的隐月和云烟,似乎并未有让人出去的意思。

她这个样子,林婳手里的鞭子不可能挥出去,便收起了鞭子,回了如妃一句,“本公主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云烟给林婳搬了个圆凳过来,隐月扶着林婳坐下。

如妃似乎不着急,等着林婳坐下后,才说话,“我想他死,但我是有原因的。”

她声音温婉轻柔,不带丝毫的攻击性,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远,可能得从十四年前说起,是我姐姐还未被他看上的时候……”

林婳一直没有说话,双手握着藤鞭,眸光落在如妃的身上,眼底没有了丝毫的戾气,也没有她之前刻意表现出来恨意,只有沉静和淡然。

如妃的语速不快,也没有废话,简单又直白,真的只是在说给承德帝下毒的原因。

林婳听了几句,便知道了如妃给承德帝下毒的原因。

当年承德帝路过如妃的家乡,对如妃刚成婚的姐姐一见倾心,便用强权强占了她的姐姐,还害死了她的姐夫。

人虽然不是皇帝抢的,可也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如妃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县令,但是刚正不阿,想求皇帝放了他女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皇帝想要,这世间的女子都该是他的。

如妃父亲小小县令,当面指责承德帝道德败坏,虽未被当面怪罪,可当夜家里便被灭了门,独留下了躲在柜子里的如妃。

接下的事不需要听了,林婳便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如妃的话她并未全信,也并未全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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