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水上小镇
“水头？是平阳那一带的吧，要到南白象的汽车站才有车。”
“那行，就去南白象车站吧。”
“哎，你去水头干什么呢？”司机年龄不大，还是个小伙子，路上他便开口和我攀谈了起来。
“也没啥，就是去那边走走。”
“呵，你是要去南雁荡山玩吧，水头离南雁很近的。不过水头这个地方很乱，以前脏得不得了，污染非常严重。虽然近些年重点治理下得到了好转，但眼下这个时节，你到了之后可要小心点。”
听司机的话有些奇怪，我不由得开口问：“水头有什么特别让人留意的地方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过去要小心？”
“这个时节，当然是台风和暴雨了。水头这个地方倒是很有意思，那里每年夏天都会来几次洪水，特别是台风来的时候，只要台风一来，那里一定要满水，每年都是这样。我没去过水头，不过听我的同学说那里的人一楼通常都是空着的，有很多人都把厨房建在二楼，好像每次洪水来了，都会淹入他们的房子，最高的时候，距离街道的地平线两米多高呢。”
对于从小就长在北方山区的我来说，洪水这个东西倒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让司机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是觉得非常有趣。
我和司机又随便侃了几下，大约四十分钟后司机便在一个汽车站停下。
我下车直奔售票口，买票的时候恰好前面几个人和我一样都去水头，于是便跟着他们上了车。这是一辆中等型号的客车，车内除我以外，说的都是闽南地区的方言，我听不懂，只能像个哑巴一样坐着。
“哎，怕喝gi勿吗？（打火机有吗）”我身边坐着一个染发的小青年，他咬着烟头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你能说普通话吗？”
男子笑笑，用一口地方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你有打火机吗？”
“我不抽烟。”
“没事。”小青年倒是爽快，他听我不抽烟，便将咬在嘴里的烟重新放会烟盒里，“我叫胡唐，你呢？”
“余夏。”我笑着说。
我便这样和胡唐认识了，因为年龄相差不大，而且胡唐口水很多，于是就一路聊了过来。大约一个小时半左右，汽车终于停在了水头的客运中心。
我下了车，和胡唐挥手道别之后便径直走向附近的小旅店。
从胡唐的口中我得到了许多消息，怎么也想不到水头这个小地方居然是全国最大生皮交易市场、猪皮革集散地和加工场，这个地方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做皮革生意，有些是内销，有些是外贸，被誉为“华夏皮革城”、“宠物小镇”，在这里诞生了上百个百万富翁，其中还有许多人资产已经上亿。
我下榻的虽是一个小旅店，但是这里房间的标价却出奇地贵，我走了几家发现价格都相差不大，最后在小镇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
来水头也有两天了，这两天我四处游荡。老人只是让我来水头，却没有明确告诉我找谁，去哪里找。
我十分郁闷地发现水头除了肮脏的道路和污浊的空气之外，再没有不同的地方。
不过这里的民风倒是不错，至今还没有一个当地人被我揍过。
“哎，你等一下。”
我在水头的麻园工业区走了一圈回来，外面雨下得很大，全身都湿透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正准备回房间洗澡休息的时候，旅店老板叫住了我。
“有什么事吗？”这个旅店是房间并不多，只有几个服务员，老板娘也是其中之一。
“雨下得很大，顺溪水库那些狗生的东西估计又开始放水了，今天涨的是大潮，满水的可能性很大，你最好先到外面的超市里买点东西吃，满水的时候我们这种小店是不会提供食物的。”
“好的。”
我没去过水城威尼斯，从未体会过水上城市的风情，现在一听明天很有可能会看到华夏威尼斯的风情，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随便进了一家超市，在里面买了一些食物，之后就上楼休息去了。
半夜时分，我被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吵醒了：“哎，快，快把花盆搬上来。”
“令母姐哎！这次怎么满得这么快！”老板的声音也很大。
迅速穿好衣服，我走到窗台边，放眼窗外却见街道上已出现滚滚黄水，水上浮沉着一些杂物，乍眼看去仿佛一条肮脏的溪流。
雨越下越大，水也越来越急，我一直在观察周围人们的反应。
正如胡唐所说的，水头人都已经习惯满水了，对他们来说一年之内不满几次水才不正常。不过每次满水水头人都会多少损失一些财物，因为这些都是小财，人们也就有些不以为意。
“小的不去，大的不来嘛”。
这是当时胡唐的说法，但同时也表明这个地方的人——耐操。
我索性一人撑着一把伞上了顶楼的阳台，从阳台望去，顿是视野开阔，若大的一个城镇瞬间变成了一个水的世界。
虽然街道上早已被滚滚黄水占据，但路灯和一些照明灯都亮着，人们都是有条不紊地搬东西。
“哎，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晚上风很大，你要小心着凉啊。”这家店的老板待人和善，他以一种长辈的语气对我说。
我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我等一下就下去。”
“你现在不要看了，明天再看吧，天亮了什么都能看清楚了，我们这里天气预报从来都是不准的，说不定明天会有更大的风呢。”
我先是不以为意，但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闪得很快，还没来得及品味就消失了，我转身走近老板，问道：“老板，为什么这里天气预报从来都不准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这里的天气很奇怪，有人说在我们水头的地下面睡着一条大蛇，这条蛇控制着水头人的命脉。水头每次满水，都会帮人们清理出很多垃圾，同时一些工厂也会出现轻重不同的财物损失，很多人都说只是大蛇对人们所实施的惩罚和奖励。”
“轰隆！”远处一道雷光直劈而下，那老板急忙把我拉进来，“打雷了，快进来吧，要看水等天亮了再看。”
老板是主人，同时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我犟不过他只能乖乖就范。
等我第二天起来，却发现外面已是艳阳高照，急忙跑到窗却是看到所有街道都已灌入了黄色的浑水。此刻还有一些顽皮的孩子用小充气艇在水上嬉闹着，两旁时不时传来他们父母的呼唤声。
我再次上了顶楼，而这时候店老板已经站在顶楼上面抽烟，他看到我就笑着说：“你要不要来一支？”
“我不抽烟。”我谢绝了店老板的好意。
我靠近栏杆，眺望远方，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水头的洪水这么出名了。此刻的水头仿佛是漂浮在水上的一个城镇，极目之处全是水，而且水都是黄色。
“小伙子，第一次看到水头的水吗？”店老板笑着说。
“嗯，水头的水可真不可思议啊。”
“你还没见过更惊险的呢，二十六年前水头差点就被水淹没了。那时候附近的桥墩水库坍塌，洪水在一个小时之内从附近冲进水头，那个时候水头的房子还很少，而且不高，最多只有两层，可是水就足足有三米多高，很多人连二楼都满了进去，好在我们的人都会游泳，很多人都逃到山里去了。”
店老板指着四周的山对我说。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水头竟是四面环山，水头竟是一个盆地！
环视四周，这些山就感觉是人的手指，水头就在手掌中央！
宛如如来佛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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