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行伍出身的兵卒，整体实力肯定和江湖客有不小的差距，但几个特殊个例，还是可以有的。”
甘罗双眼发酸，合上书册，嘴里念叨起来。
秦朝施行的是征兵制。
秦律规定，男子十七岁，必须傅籍，承担服兵役的义务，直到六十岁。
凡到傅籍年龄者一律服兵役二年，一年在本郡，一年在京师或边疆，称为正卒。
另外，每年还必须在本郡县服役一个月，主要是修城、筑路、运送军需等军事性劳役，称为更卒。
由于秦朝多次大规模用兵，实际上征兵时并未完全按制度行事，而是为满足战争需要，无限制地强行征兵。
并同时无限制地役使未当兵的农民，为秦朝修宫殿、建陵墓、筑长城。
如修筑骊山陵役使刑徒和奴隶七十余万，北筑长城动用民力四十余万，南戍五岭又用五十万人。
据估计，秦朝服役的人每年在三百万人以上。
这一做法直接导致了阶级矛盾的激化。
后来农民阶级由于不堪重压，被迫起义，秦王朝在农民起义的大风暴中很快地走向灭亡。
甘罗，虽然是拿钱雇佣百姓作工，实质却是每个作工的百姓，只能干一个月的活。
充抵更卒役期。
正在争的大军士卒，则全部处在两年军役的正卒役。
他给王翦和蒙武下令，役期结束的正卒，除因功晋升军官的士卒且愿意继续参加战争的人，可以留在军中以外，其他人，悉数送回。
军卒，可都是劳动力。
开荒、种田、修路等等，缺人的地方，多的是。
刚刚他下发给各县的命令，就是安置役期受伤和立功士卒的政令。
他试图用服役期间，修习军中武学的士卒，替换全郡捕快。
加强郡县府衙的武力，稳定境内安定，尤其是刚刚攻占的夜郎国之地。
乃至于镇压江湖。
几万大军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些在武学上颇有天分的人。
他的计划中，各县的捕快，要有镇压二流武者的实力。
郡府捕快，要有擒杀一流武者的实力。
当然，这是个长远目标。
短期内，很难实现。
但也比用一群粗通拳脚功夫的不入流武者担任捕快的强。
为此，他还提高了捕快和基层胥吏的待遇。
秦律规定的俸禄，他一点都没改。
想发钱，名义多的是。
懂得都懂。
随之而来的，就是全郡官吏的俸禄，多了不少。
他如此看重厚待基层胥吏，就是指望能从基层中发掘一些有真材实料的人物。
以及培养一批能干实事的中低层官员。
这个时期，胥吏是可以晋升为官员的。
而且晋升的条件，不像后来的几个朝代那么苛刻。
秦国名相，李斯，就曾担任过小吏。
既然有意培养、提拔基层胥吏，相应的取用制度，肯定不会少。
他打造吏部，不就是用来干这活的嘛。
……
甘罗休息的功夫，黑端着点心和茶水，不紧不慢的进入正堂。
一边盛给甘罗吃喝，一边说道：“大人，巴郡今天早上，来了几个客人。”
“哦～”甘罗挺好奇能让黑这时候跑来正堂，专门告诉他消息的客人，究竟是哪路神仙。
“关中第一豪侠，逍遥子；与其好友，酒仙，云中子。”黑凝声道：“还有几个罗网的杀手，似乎是尾随二人而来。”
“关中第一豪侠？”甘罗不记得逍遥子加入人宗的大概时间，“很强吗？”
他隐约记得，逍遥子三十岁以前，一直热血江湖、快意恩仇。
后来加入了人宗，不问世事。
直到秦王政一统天下，又开始涉足江湖。
秦国一统天下是秦王政二十六年。
这么一算的话，时间好像也差不多。
“顶尖武者。”黑言语间有些不屑之意，“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严律天下，江湖繁多游侠，若非必要，不会踏入秦国。”
“如此江湖，行侠仗义的机会，寥寥无几。所谓的豪侠，只是互相吹捧起来的虚名，放在天下，不值一提。”
“查查关中豪侠来我巴郡做甚。”甘罗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说道。
“是。”黑轻轻一笑，离开了正堂。
甘罗往嘴里送了块点心，思索阴阳家想借自己的手，与逍遥子和罗网接触的用心。
并非他多疑。
每天进入巴郡的生人那么多，比逍遥子身份贵重的，大有人在。
阴阳家谁都不提，偏偏拿逍遥子说事。
要是逍遥子已经是人宗掌门，他可能还会觉得，阴阳家是为他考虑，才告知于他。
“罗网？”甘罗把玩着茶盏，兀自沉思，“来的有点迟啊。”
……
数日后。
江州城近郊。
两名中年男子沿着官道，慢步而行。
左边一人，一袭笔墨画卷般的黑白色衣衫，肆意潇洒。
右边一人，一袭白衣如雪，狂放不羁的姿态之余，眼底有股难以抹除的忧郁之色。
二人正是少司命黑口中的逍遥子与云中子。
“走遍巴郡诸县，如巴郡一般，百姓几乎皆是面带笑意、眼含希望者，独有巴郡。”右边之人，云中子，感慨道。
左边的人，自然就是逍遥子，应道：“蜀郡郡守蔡泽效仿甘罗之政，蜀郡虽有新象，但比之巴郡，却有不足。”
“当年甘茂高居秦国左相，亦为一代名将；略定汉中、平定蜀地，最后却受樗里疾排挤，向寿与公孙奭谗言所害，而出逃秦国。”云中子叹道：
“如今甘罗重返秦国，只主政一方，其所作所为，已不亚于其祖当年之风范。假以时日，待其入主中枢，定可胜祖遗风。”
逍遥子疑惑道：“云中就这么看好甘罗？”
云中子轻笑道：“逍遥兄莫不是忘了甘罗年岁几何？”
“当年秦国名臣甘龙，曾在秦献公埋头改革、励精图治时期，主持推行新政并长期领国，有功业根基，是秦国当之无愧的功臣。”逍遥子接道：
“可后来孝公继位，商鞅变法之时，甘龙又成为了商鞅变法最大的政敌。”
“是以，少年闻名有成，未必老年有为。”
云中子轻轻摇头道：“甘龙虽然怀旧保守，但与一味倒退的复辟派，有天壤之别。”
“甘罗一生之为，自有后人评说。你我二人，不妨先去看看，甘罗当下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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