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是笨蛋
中午临下班时，虞小象忙着检查机器上的布，寻找有无断点。
“等我一会，我找你有事。”
钱英的声音，飘进虞小象的耳朵。
虞小象红着脸，双臂交叠，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
“不讨论！”
她发现钱英脸色扭捏，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她舔了下嘴唇，皱着眉头，“不是那件事！”
虞小象没领会道，
“那是哪件事？”
钱英跺脚，一脸嗔怪，
“我的事！”
哦……
虞小象点头，她的心跟着往下一松。只要不和自己谈那件事，随便谈哪件事都行。
换好衣服，她和钱英手挽手，随着人流走进食堂。
钱英指了一下墙角最靠里面的二人位，让虞小象先去占位置。她自己挤进人群，排队打饭。
十来分钟后，钱英左手两盆菜，右手两盆饭，五个指头齐齐发力，把两个人的午饭平安护送到虞小象的面前。
虞小象有点饿，先吃了一口米饭。
一口米饭下肚，她挑了挑眉。
“啥事啊？这么神秘。”
钱英掏出一把钥匙，塞进虞小象的手里，
“我搬回自己家了。”
虞小象无奈，挠了一下耳朵。搬回家就搬回家，为什么搞的神秘兮兮的。
“你婆婆没闹事了？”
钱英肩膀耸了一下，她夹起一小块土豆，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老梁的弟弟还算懂事，过来跟我承认错误。说自己不娶媳妇了，不能让他妈把我逼死……”
钱英低着头，虞小象看不清她的情绪。
不过，这样也好。
她突然觉得世界很不公平，钱英婆婆这样的刁婆子，凭什么能生下两个这个优秀的儿子。
“你们新房的卫生我都做好了，你们回去就不用打扫卫生了。”
新房……
虞小象咝了一声，她怨念的盯着钱英，
“别说这件事！”
钱英挺疑惑的，可是看见虞小象的神情，她突然笑了。
“行行！什么都不说了！”
今天的饭菜格外好吃，两人说话的功夫，虞小象的饭已经下了一大半。
钱英伸长脖子，
“果然是累了。”
“……”
虞小象的脸，比饭碗里的猪肝要要红。
“我要回去了。”
她要撂筷子。
钱英连忙压着她的手，开始道歉，“行了行了，我发誓我真的不说了。我想和你谈谈我的事。那个，”
她含糊了半天，词语贫乏的只剩下几个词。
这个，那个，还有昨天，前天。
虞小象抬起头，钱英的神情完全是对自己的复制粘贴。
她的想象力充沛起来，
“你小叔子跟你表白了？”
猛然间，钱英爆炸了。
她举着筷子狠狠按住了虞小象的嘴，她四周一扫，眼眶子差点没有兜住眼珠。
“你瞎说什么呢！不是！”
虞小象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这不能怪我，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之前又刚好提到你小叔子，我还想怎么这么完美呢。”她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油，
“话说回来，也不是不行。”
钱英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别瞎说了行么？”
她的脸，在虞小象眼前成了蒸汽火车头，吭哧吭哧了一会后，直接能在眼前炸开。
虞小象平静下来，
“钱英姐，我现在很平静。你可以讲正事了。”
钱英张了张嘴。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刚才的行为，叫害羞。自从丈夫死后，她的人生进入了枯槁期，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孩子梁晶晶。
自从虞小象来了后，她有了斗志，知道了反抗。
甚至……
“前天我搬家，刘念过来帮我。”
虞小象双手捧着脸，仔细的听。
“他帮我扛大行李袋，晶晶在路上玩的正欢。他突然跟我说，他想照顾我……”
钱英的声音压得很低，虞小象要屏住呼吸才能听见。
“这是好事。”
虞小象很平静。
“好事？”
钱英一脸震惊，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是灾难！
不是，对于刘念来说，也是灾难。
“我比他大七八岁！他是大学生，前途光明。而我是个寡妇，还拖着个孩子。”
钱英退却，把自己低到了尘埃。
“姐，我佩服刘念的勇气。”
虞小象很现实。
“你只要问问自己，喜欢他么？”
钱英沉默了一会，依旧在犹豫。
她这个年纪，还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更值得惦念的事情。
“你犹豫了，就是有点感觉是么？”
刘念和钱英同事几年，对于刘念的亲近，钱英其实是有感觉的。但两人的情况差距太大，她完全没有想往那方面考虑。
就在前天搬家时，刘念的表白，突然扰乱了她的心。
她想了想。
一夜无眠。
“小象，他还在等我的答案。”
钱英征求虞小象的意见。
虞小象略想了一下，凑在钱英耳边嘀咕了几句。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钱英举棋不定，
“万一他要是答应呢？”
虞小象说：“答应正好，恭喜你了。”
＊
六点半，团结厂准时响铃。
工人们纷纷推着自行车，涌上了梧桐大道。
钱英的心依旧乱糟糟的，推着自行车在虞小象身边走。
人多口杂，两人没怎么说起中午的话题。走到厂大门口时，钱英眼尖，看见了树下的萧鹤年。
“行了，你们两口子忙吧。”
忙……
虞小象心中有鬼，又听出了别的意思。
“我们没忙！”
她脱口而出。
钱英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消失在了大门前。
你变坏了……
虞小象感慨。
很快，虞小象意识到了一个现实。她掩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看向树下。萧鹤年今天有些奇怪，他躬着身子，看上去很累。
累……
虞小象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昨夜，萧鹤年在自己身上吭哧了几个小时，硬是，毫无突破。
想到那件事，虞小象感觉全身酸疼。
她骑上自行车，大剌剌的从萧鹤年眼前飞过。
身后，萧鹤年没有吱声，他蹬上自行车不远不近的坠在虞小象身后。直到路上没什么人了，虞小象急刹车，停在马路牙子边。
“那什么……”
她眼睛一转开始瞎编，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萧鹤年长腿当做自行车支架，攥着车把，眼底的期待瞬间变成紧张。
“你要去哪？”
虞小象宕机，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撒谎系统不是很灵敏。
“我，我就是不想回去。”
趁人不备，虞小象蹬上自行车飞快的冲了出去。萧鹤年腿长，骑得又是二八大扛，很快就追上了虞小象。
十来分钟后，虞小象把车锁在了前进电影院门前。
她匆匆买了一张票，钻进黝黑的电影院。
电影开场，虞小象直接傻眼。
说好的反映大时代命运交织的悲情故事哪去了？这明明就是爱情电影！
比上一世的小电影过分多了！
屏幕上，知性大方的女主和奶油小生的男主，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干，甚至离着好几米的距离，单凭眼神拉丝，就看的人们面红耳赤。
“喂，”
身后，响起了萧鹤年的声音。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特有的男人气，冷不防的钻进虞小象的心里。
她转过身，瞪了一眼萧鹤年，
“你跟踪我？”
萧鹤年委屈巴巴，把下颌搭在电影院的硬靠背上，
“你觉得我是笨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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