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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抄经文


萧晏泽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从茶盏上抬眸望着萧容珩,萧容珩一脸尴尬,无奈地朝他苦笑着,他又转眸望了望孟知嬅,孟知嬅依旧如方才一般,垂眸望着面前的地板,端然不动。

太后的撮合之意,溢于言表。

萧晏泽放下茶盏,轻笑道:“母后此意,甚好。”

孟知嬅眼皮微抬,很快又垂下注视着地板。

萧容珩错愕地看着他,一脸地不可置信。

太后笑道:“那边屋子比这里敞亮,我命人安置好了,容珩和知嬅在那边抄写经文就好了。”

萧容珩抬起手臂,捏了捏脖子后方,面带苦笑:“太后,我这脖子后面有些酸胀,想歇一歇,不如先让八皇叔帮我抄一点。”

太后忙道:“想来是连日低头所累,你好好歇一歇。晏泽,你带知嬅过去。知嬅,晏泽虽是长辈,你也不用拘着,自在些。”

萧晏泽淡淡扫了一眼忍着笑意的萧容珩,起身带孟知嬅到太后所说的屋子,里面安置了两张书案,相对而放。

萧晏泽走到其中一张坐下,放眼望去,对面的书案正在眼前,想来抄写经文之隙,一抬头便可看见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

孟知嬅在门口驻足片刻,硬着头皮坐在萧晏泽对面。侍女过来点燃一支檀香,孟知嬅打开书案上的《法华经》,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羊毫,在砚台上蘸了墨汁,稳定心神,在素笺上落墨。

她低头奋笔疾书,发髻上大雁玉簪的霓光青曜石折射出的五彩光芒映照在萧晏泽的双眸中,他淡声问道:“太后如此安排,不知孟小姐可否满意?”

孟知嬅装傻:“此处敞亮,窗外紫竹郁郁,幽静适意,确实是抄写经文的上佳之处。”

萧晏泽向门外望了一眼,平成意会,对守在门外的侍女笑嘻嘻地说:“这位姐姐,向你请教一件事。”他说着,把侍女带到一边。

萧晏泽起身,来到孟知嬅的书案前,伏下身子向她靠近,他身上雪后青松的淡香立刻扑入孟知嬅的鼻腔,孟知嬅的心猛地一颤。

他俊朗的面容停在她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你,同容珩,可满意?”

孟知嬅手中挥动的笔停了下来,萧晏泽的注视令她几欲窒息,她感到握住笔杆的手指在发凉,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似乎要跳出来。她垂下眼眸,避开萧晏泽的目光,斟词酌句:“多谢太后美意,瑞王殿下乃真龙子嗣,臣女蒲柳之质,高攀不上。”

萧晏泽依旧盯着她:“不要说这些,我只问你,心里对容珩是否有意?”

孟知嬅觉得双颊滚烫,被一个男子当面问是否对另一个男子有意,心底即刻涌上诸多情绪,尴尬,羞赧,慌乱,更多的是恼怒。她抬起眼帘,迎着萧晏泽的目光,下巴微昂:“无意。”

萧晏泽定定看着她,从她的双眸上看到自己倒映的身影,他突然一笑:“好。”

他直起身子,回到对面的书案后,拿起笔开始抄写经文,不再言语。

孟知嬅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恨恨地瞪了萧晏泽一眼,她不明白萧晏泽为何突然如此无礼。

双颊的滚烫逐渐消退,她也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萧晏泽意欲推萧容珩出来争储,孟府势必也全力相助,只是君臣之间的结盟,大多以姻亲为盟约,把彼此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能彼此放心,同心协力。

可她方才说自己对萧容珩无意,在孟府急需盟友相助时,拒绝了对方。她咬了咬牙,懊悔不已。即便是心底不愿,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她偷偷抬眼望了望萧晏泽,他正俯首抄写经文,面上一如往日的闲散淡漫,瞧不出一丝的喜怒。

她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得找机会向他表明心意,她及孟府,对他和瑞王是忠心不二的,如果非要以姻亲为盟约,她也是肯的。

心底泛上酸涩之意,她手中的笔顿了顿,她终究还是逃不出以结亲作为利益交换的命运吗?

下午,孟知嬅用过午饭,又抄写了几十页经文,萧容珩休息了一个上午,不好再找借口,只得进来一同抄写,所幸萧晏泽陪着一起抄写,三人很快抄写完了。

沈老太君带着孟知嬅告辞先出了颐元宫,太后让萧容珩出来送她们,萧晏泽正欲跟着出来,太后叫住他:“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一整天杵在容珩和知嬅中间,有你在,他们两个小辈怎敢说话。”

萧晏泽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母后,您觉得孟小姐可好?”

太后笑道:“她祖父是孟左相,外祖父是沈尚书,家世极好,模样又俊俏,我看着了半日,她举止娴雅,进退有礼,容珩也是个好孩子,他们配着正好。”她看了萧晏泽一眼,幽幽道:“只可惜啊,你身边没有这么好的姑娘。”

内侍监看到沈老太君放在坐的地方有个锦盒,诧异道:“太后,这不是您赏给孟小姐的玛瑙手串吗?沈老太君怎的忘记拿了?”

太后忙道:“她们可能还未出宫,你快送出去。”

萧晏泽从内侍监手中拿过那锦盒,笑道:“我正好出宫,顺便拿给她们就好了。”

宫里的长街,一条长得望不到尽头的石板甬道,两侧是大红的宫墙,宫墙上的金黄琉璃瓦映着西坠的日头,折射出耀目的光泽。孟知嬅扶着沈老太君沿着长街,慢慢向宫门走去。

沈老太君拉着孟知嬅手,笑着问道:“小乖乖,你觉得瑞王容珩如何?”

孟知嬅闷闷地说道:“太婆婆,我们的亲事,都得如此吗?”

沈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沉寂不语,半晌她指着长街两侧高耸的红墙,缓声道:“看看这宫墙,多高,这墙顶的琉璃瓦,多耀目。外头的人远远望见,不知有多羡慕。可只有站在这宫墙下的人才知道,能看到的只有头顶这一方小小的天空。”

沈老太君仰起头,目光悠远:“我父亲当年还在时,我随着他看到过江南的婉约秀丽,也见识了漠北草原的苍茫辽阔。可后来,父兄战死,阿娘也离我而去,先太后把我接入宫中抚养,圣祖告诉我,我父兄的死,是有人蓄意为害。”

孟知嬅瞳仁一颤,错愕地望着沈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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