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蝗灾
蝗虫满天飞。
这正是蝗灾来临的前兆。
村民们都弯腰低头在地里忙活。
有些是没注意到天空中的异样，有些则是看到了，并不太在意。
邓钰知道，该说的该做的，苏妙和里正都已经尽力了。
再有不听劝的，那全是自己的造化。
邓钰在村子里转悠一会，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祁子西和祁子东一道回来。
“娘，告示我已经贴在摊位上了，大哥也已经与温掌柜告假，说是家中有事儿，这两日不去了。”
邓钰点点头，“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一会吃完了饭，老二，你同阿河、阿湖一块儿把织好的网子铺到屋顶上去，把整个屋子盖住。”
“老大，你去挑水，把几个水缸都灌满，顺便去问问苏妙，帮她也挑一些水。”
祁子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他二弟说过缘由。
他娘说的话，他向来都深信不疑，这会也没表示什么疑问。
邓钰把一切安排妥当，内心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她从未真正见过蝗灾，只是书中描写得恐怖至极，一瞬间如同白昼到黑夜。
密密麻麻的蝗虫布满天空，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庄稼啃噬殆尽。
邓钰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这一夜邓钰睡得极不安稳，一闭上眼全是密密麻麻的飞虫在她头顶飞来飞去。
大约是七点钟，她迷迷糊糊就醒了。
她瞥了一眼窗户，窗外光线还算明亮，没见着什么异常。
家里人都起了，因为前一日邓钰特意嘱咐过，今日谁也别出去。
这会大家都聚在院子里，缝衣服的缝衣服，砍柴的砍柴，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邓钰穿好外衣走出去，祁子南乐呵呵就冲她笑：“娘，您起啦？”
邓钰揉着眼睛，问：“蝗虫来了么？”
“哪有啥蝗虫啊，娘，您瞧瞧今儿天气多好。”祁子南抬头看了看天，这么好的天，不能去山上采果子，当真是可惜。
透过网眼，邓钰看到外面的天儿，天朗气清，的确不像蝗虫会来的样子。
邓钰也有些疑惑。
屋顶的罩子昨夜已经罩好了，邓钰害怕蝗虫进屋，特意把网子的孔织得很密。
这会整个院子都被罩着，显得有些昏暗又压抑。
祁老太太搞不明白她儿媳妇又在整哪出。
村里好些人都说了，今年定是不会有蝗灾，去年来过那一阵子，蝗虫都往北面儿去了，不可能再折回来。
苏妙院子里没有罩网子，不过她向来很少出来，此刻她门窗紧闭，显然也是做足了准备。
祁子南趴在院墙上，抠着网眼儿往外瞧。
村子道上人们走来走去，也没见有啥事儿。
倒是经过他家的时候，纷纷投来古怪的目光。
他实在是闲得发慌，心心念念和他狗蛋哥上山采果子去，于是试着劝他娘，“娘，要不我出去瞧瞧，看看外边咋样了，兴许蝗虫今日不会来了。”
小面积的蝗虫还可以采用捕杀的方法，若是数量极多的情况下，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邓钰心里头一直在琢磨这事儿，“你当真想出去？”
祁子南拼命点头，就算不能去山上采果子 ，能在村子里晃悠晃悠也比在家闷着好。
邓钰拿出两张小网兜子，这是她前几日织大网的时候顺便做的。
刚好套在头上，能够防止蝗虫飞到耳朵或是眼睛里。
“把这个拿着，到时候若是蝗虫来了，把网子套在头上，绳儿系脖子上。”
祁子南觉得他娘有些大惊小怪了，蝗虫谁没见识过，去年那阵儿蝗虫来的时候，他还在田地里扑过呢。
压根用不着这玩意儿。
邓钰却不许他拒绝，让他把头罩揣兜里，让他戴上的时候就得戴上。
祁子南没办法，只能把那个丑不啦叽的网子收着，邓钰又取出来一个桶子，让他给拎着。
祁子南接过手，觉得沉甸甸的，问了一句，“娘，这里头是啥啊？”
邓钰没理会他，进里屋不知道在忙活啥东西，祁子南禁不住好奇，偷摸掀开盖子凑过去嗅了嗅。
好家伙。
老大一股子酒味儿直冲鼻子。
他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忙把盖子给盖上。
邓钰把网子兜在头上，又找了一顶大草帽戴着，乍一看也不显得突兀。
“老三，娘准备好了，咱走吧。”
祁子南觉得他娘行为古怪，却又有些不敢问，生怕多问几句，他娘就不带他出去了。
往常他娘都喜欢带他二哥，他二哥脑子机灵，力气大，话又少，比起他来是能干许多。
他怕再磨蹭一会，他娘又改变主意，便麻利把桶子拎起来，掀开院门处网罩的一个角，迅速出去了。
在屋子里还没那么明显的感觉，一出来，太阳直愣愣挂在当空。
一股闷热感从脚心儿冒上来。
祁子南吃力地拎着桶，被太阳晒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娘，咱去哪儿啊？”
“走，去田埂上瞧瞧。”
一路走过去，田里下地耕作的人还不少。
在里正苦口婆心劝说之下，村里大半的人都养了鸭子，这会儿在太阳的烤灼下，田埂间散发着浓浓的鸭屎味儿。
邓钰捏着鼻子，快速从田埂上穿过去。
她买下的两千亩荒地，就在别人家田地后边。
前两日她就让祁子西把剩下的家禽赶到原先家中那十亩田地上。
此时诺大广阔的荒地一片寂寥，杂草丛生。
邓钰让祁子南把桶子里的东西分散撒在杂草上。
桶子里装的，是前几日邓钰从镇上买的劣质白酒。
她买不到酒精，这种高浓度白酒也一样助燃。
祁子南把桶子拎着，按照邓钰的意思，把酒都给浇下去。
不用整块地都撒，撒一小部分，助燃就行。
才刚撒完，邓钰把空桶子接过，伸手把祁子南从田埂下面拉上来。
猛地就觉得天色一瞬间暗了。
有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杂乱如麻，好像是有人在大喊大叫，又感觉嗡嗡嗡的听不真切。
邓钰心道糟糕，这该是蝗虫来了吧。
她抬头望向远处，果真见那边的天暗的可怕，并且以极速朝万祥村这边移动。
邓钰大喝一声，“把网子罩上，快！往村子里跑，别在田埂边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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