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桑愿
清明时节，细雨蒙蒙。
湿漉漉的带着初春的寒气，蔓延至窗内。
屋烧里着银霜炭，一旁的侍女专心地拨着炭火。
坐在一旁的桑愿穿着小夹袄，抵着晕乎乎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侍女拨完了炭火，轻手轻脚地走至一旁，临走时，还看了一眼主子。
桑愿是京都府尹桑大人的幺女。
其容貌是京城之最，据说连那宫里的娘娘也听闻想观其一面。
那昳丽绝尘又像是被画中仙描摹过的脸，即便是时常看，也会觉得惊为天人。
大抵是目光太过炙热，桑愿被惊醒。
微微睁开杏眸带着雾气，称上那外貌，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侍女连忙福了福身子，愧疚道：“小姐，是奴婢惊扰了您。”
眼前的姑娘似乎并没有因为被吵醒而恼怒，她眨巴着双眸，目光潋滟又澄澈。
“没事。”
她挥了挥手，旋即如青黛的眉又紧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阿姐回来了吗？”
侍女摇了摇头，“大小姐这几日在宫里侍奉着太后娘娘，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哦。”
桑愿有些不满。
明明说好这几日回来给她带礼物。
正出神。
外面一阵喧嚣。
“二小姐。”
侍从在外面敲门。
桑愿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去开门。
自己则是从那塌上穿好衣裳下来。
倒春寒，侍从走的太快，脸上被风吹的泛红，他急匆匆地对上桑愿，转瞬又面色更红的低下了头：“老爷说，请二小姐去书房。”
眼前之人是阿爹的心腹，向来只做一些阿爹觉得重要的事，现如今却来叫她。
是出了什么事？
桑愿皱起了眉头，她想不到。只能点了点头，随着侍从前去书房。
桑家原本不大，早些年大哥成婚，娘亲便将这大宅修缮了不少，添置了些贵重器物，花团假石装饰。
约莫这两年就将小院修成了大院。
桑愿所居的玉凝阁还是距离书房最远的。
等二人赶到了前院的书房里，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桑愿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阿爹有什么……”
桑愿还没抱怨完，便听到书房里传来的瓷器碎落的声音。
桑景怀平日里不是那种喜欢动怒的人，一旦动怒便是了不得的大事。
在屋外被吓的噤若寒蝉的桑愿，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这几日有没有做了什么错事，惹了阿爹生气。
可奈何想了许久都是她这几日因为怕冷，躲在屋里偷闲，若说是再过分一些就是让蕴意那丫头去小厨房偷了点吃食。
桑愿确定这样的事情不会让阿爹生气，她满怀不解地看着带领她的侍从敲响了书房的门。
“大人，二小姐带到了。”
“进来。”
桑景怀声音放柔了下来。
桑愿探头探脑地进了书房，却在进去的那一刻看到了同父亲对峙的白衣男子。
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桑愿心想。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将目光落在进门的桑愿身上，桑二小姐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似乎并不虚假。
“桑大人，此事请细细考虑吧，我们殿下可不会久候。”
桑愿感觉到男人打量的目光，心里直泛恶心，但闺阁小姐那些放在明面上的礼仪规矩却是有的。
“阿爹。”
桑景怀压下那不悦，对桑愿道，“阿愿，这是三皇子身边的柳大人。”
桑愿不情不愿地行礼，“柳大人安。”
姑娘垂眸，那纤纤睫毛下是吹弹可破如雪的肌肤，樱唇微抿。
身姿绰约，谪仙如华。
“二小姐之貌怕是人间哪得几回闻？”男人轻笑，“桑大人，皇子殿下的命令不可忤逆，您知道违逆会是什么下场。”
桑景怀不卑不亢地冷笑，“柳大人所说，在下谨记。”
等这人离开，桑愿便问道：“阿爹，发生了什么？”
桑景怀叹气，本就沧桑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沟壑。
“阿愿可知三皇子殿下？”
桑愿懵懂地点了点头，皇室中就属三皇子殿下名声最差，也最有权势。
皇后娘娘早逝，大皇子驻守边疆，二皇子的母妃又是不得宠的才人，唯有这三皇子，母妃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母家权势显赫。自小这三皇子便在这无节制的宠溺下养成了一副让人讨厌的性子。
桑愿几年前同阿姐进宫时见过他，那该死的三皇子一见面便扯坏了她的裙子，还将她推进那荷花池塘里，若不是宫女发现的及时，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桑愿愤恨地捏起袖子，若不是皇子，她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揭过去。
桑景怀无奈道，“三皇子，让你明日夜里马车进宫陪他一晚。”
什么？！
桑愿自小熟读圣贤书，第一次听到如此无理蛮横的要求。
且不说她是未出阁的官家小姐，就这提出的要求，怕是连那风雅阁卖艺不卖身的女子都无法接受。
若是去了，她以后该如何嫁人，桑家如何抬的起头来？
桑景怀沉声，“现下三皇子跋扈，此事为父却也不能直接禀报陛下。”
桑愿明白阿爹的为难，若是直接禀报陛下，三皇子否认，那就是污蔑皇室，而如果她不去，以他的权势，桑家几乎就到头了。
“阿愿，为父不愿为难你，解决之法已经想好了，今晚便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这是桑景怀此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桑家没有桑愿，那这威胁便也没什么用。
站在一旁的桑愿摇了摇头。
她不觉得三皇子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阿姐，此刻还在太后的宫里！”
桑愿眼睛一亮。
桑荇是王妃，若是在宫中，许是能护着她。
桑景怀细想，眼下也唯有此法，可这终究只是一时的。
“为父这就派人写信给你姐姐，希望到时候这三皇子别使什么阴招。”
桑愿点了点头。
她从未想过居然还能碰上这种事，虽然以前出门时总惹得那些人驻足围观，可终究碍于身份与面子，没有人敢动手。
也就只有像三皇子这般有权势还跋扈无礼的人能做出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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