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坐牢
谢兰若被祁律请进了牢房。
她看着打扫一新的地牢,席面上铺着晒干的稻草,墙上还凿了扇天窗,窥得见暗夜里的一轮新月。
“漠北地处荒凉,想不到这地牢比大理寺的监狱还要来得气派。”
谢兰若弯腰进了牢笼,盘腿坐在稻草席上,她往四处看了看,对这个牢房甚是满意。
祁律僵着的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迟迟地没有锁门,就怕回去后李将军问起来不好交差,遂细细地问着,“谢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姜延的牢房和我的比,哪一个更好?”
“姜统领的牢房里只有一张草席,没有天窗,他只能借着廊道上的油灯照明。”
祁律变相地说着好话,只希望谢将军看在这份偏爱上,回头不要记恨大将军。
谢兰若欣然之余,关心起三餐的伙食来,“这里的饭食都是由伙房供应?”
“大将军有交代,他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谢将军的三餐都由伙夫长掌勺,自是与姜统领的不同。”
祁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兰若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一向公私分明,大将军如此关照我,把我关照进了牢房里,我心里自是对他感激不尽。”
她讥讽地道,“你回去转告李将军,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最好悠着点,好好地躲在外面,别让我再看见他。”
祁律头皮发麻地退了出去,回到营帐里,将这些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李元绪。
帐内间或传来炭火爆裂的“哔啵”声,而后归于死寂。
李元绪铁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传来的军情战报,顿时火大,“下了大狱还不知收敛,那就让她在地牢里好好地呆着,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祁律哪敢去传这个话。
“你有没有将那些老将放出来的消息说与她听?”
祁律跪在地上叩首道:“属下该死,一时疏忽,竟未将此事告诉谢将军。”
“你一开始就跟她说这事,她犯得着这么跟我置气?”
“属下这就将此事告知谢将军。”
祁律起身就要朝外走,李元绪在他身后怒骂道,“这时候再说,还有什么意思。”
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你备好马车,过几天就将她和老薛头一起遣返回去。”
祁律多虑道:“要是谢将军执意不肯走怎么办?”
李元绪目光森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整个人瘆得慌。
“匈奴很快便会卷土重来,她不走也得走。”
秦氏连夜赶到了军营,一上来就揪着谢琅和周叙言的耳朵,痛骂了他们一顿:
“让你们好好地呆着府邸养伤,不许乱跑,你们当我的话是耳边风,还敢跑到这里来撒野!”
周叙言掂着脚尖,面部扭曲地道:“疼疼疼,阿娘,再拧耳朵就要掉了,你的儿子以后就是个独耳聋。”
“独耳聋就独耳聋,看我拧不死你们这俩个兔崽子!”
秦氏说着松下了手劲,她犹不解气地道:“阿若呢,把她叫出来,当着我的面,她口口声声地说不会祸害你们,转眼就将你们拐到了这里,等她出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谢琅忽然觉得谢兰若坐牢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在此刻看来,她因祸得福,还能侥幸地躲过一劫。
“谢将军进去了。”
“什么进去了?”秦氏紧声追问道:“甭管她跑去了哪里,掘地三尺,我都要把她给找出来。”
谢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谢将军被关进了地牢,她这次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秦氏无法消化这个事实,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晚上说进去就进去了,这搁谁谁受得了?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谁押她进大狱的?”
“李将军亲自下令,将谢将军捉进地牢里,”周叙言不嫌事大地拱火道,“阿娘,要不你出面去把谢将军给要出来?”
秦氏又不是缺根筋,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能去掺和这种大事,不过说不担心是假的。
她瞥了眼闷坐在靠椅上的老薛头,催着他道:“阿若好歹是你的徒弟,你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坐牢不管?”
老薛头正琢磨着事情,被她这么一打岔,顿时一股邪火窜了上来,“娘们就是败事儿,一来就扯着个大嗓门瞎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占理,这种事我不会处理,还用得着你来问?”
秦氏被他这么呛骂了两句,知道他心烦,狠狠地刀了他一眼后,拂袖出了营帐,拿着铁锅出门做饭去了。
老薛头皱出了一脸的褶子,他见不得谢兰若不好,更见不得北师军陷入匈奴的圈套里,一时间越发地愁苦了。
谢兰若在地牢里踏实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吃上了秦氏给她送来的牢饭。
“馒头清粥,趁热吃,隔一天没见,这脸都瘦了下来。”
秦氏这话差点没让她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师娘,你当真是好眼力。”
“这地牢哪是人呆的地方,我让你师父想办法来救你,他还冲我乱发脾气。”
秦氏叨叨地念着,“实在不行,就让谢琅和周叙言劫狱,成功了就一起逃回京师,不成就让那俩个兔崽子进来蹲着,和你一起作伴也好。”
谢兰若捧在手里的粥都不香了,“师娘还在为我带走他俩的事怨我。”
秦氏拐着弯地训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先斩后奏,这回栽在李元绪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谁还敢怨你?”
谢兰若隔着牢房的栅栏,惨兮兮地道:“老天惩罚我,就是派师娘来看我笑话的。”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想出去的话,你就在李元绪面前服个软,比什么都管用。”
秦氏将碗筷收拾进食盒里,嘴里还不忘劝她,“你在这好好地反省,别犟,能出去就是本事,呆这里就是窝囊。”
谢兰若怀疑她是不是李元绪找来的和事佬,余光瞥见一截菘蓝色锦袍下摆,再往上便看见李元绪身姿如鹤地站在走道上,睥睨着她这个阶下囚。
秦氏秉持着媒婆的本分,劝和不劝分,见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她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条“曲线救国”的方法,还是谢琅和周叙言通宵达旦地想出来的。
既给了李元绪台阶下,也顾及到了谢兰若的体面,可谓是两全其美。
秦氏好意成全着俩人,原想在营帐里等着谢兰若归来,直到天黑,才听侍卫说她赖在地牢里,死活不出来,一时间气得差点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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