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章
虽是深夜,但外面仍旧热闹。
房间里点了灯,就着烛光,秦述终于看见了男主受。
既然是主角,自然不可能样貌平平,他肤色白皙的近乎于病态,剑眉斜飞,唇形削薄,细长潋滟的黑眸,凝眸时尽是波澜不兴的漠然。
即便他有意收敛,秦述仍能从他刻意伪装的随意中窥见杀人无数的冷血和无情。
何况那一身白衣,同样是一眼看穿的违和。
死士从被培养出来,便注定着有一天要为主子去献出自己的生命,做的也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习惯了黑色,更习惯于隐没于黑夜。
如今赵夏卿为了营造一个江湖中人的形象,刻意穿了一身白,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秦述一眼便能看出他其实很不习惯。
他的肌肉紧绷,时刻做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准备。
察觉到身上打量的目光,赵夏卿装作没有发现,他早在烛火点燃的第一时刻,便不动声色的将这位主上视为威胁的长兄打量个遍。
大承第一美男子,顾子策的确不负这个称号。
他只是坐在那儿,就是一幅画,即便他身有残疾,不良于行,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浑身散发出的属于天潢贵胄的尊贵。
即便赵夏卿有意偏袒,可也不得不承认,轮样貌与周身的气度,主上比不得顾子策。
可惜了,大承的皇帝只能有一个。
“找到了。”景顺手里拿着药膏走过来,他的大嗓门轻易便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氛围,“赵公子,你快给我看看伤口,我这就给你敷上。”
景顺说着就要去扯赵夏卿的衣服,完全不把对方当做外人。
在他心里,赵夏卿是他和殿下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受了伤,这包扎伤口的任务,他责无旁贷。
秦述看着景顺的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
赵夏卿挡下景顺的手,推辞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我自己来就好。”
他并不习惯旁人的接近,这会儿绷紧了身体,控制自己不要因为反射性的自卫而出手伤人。
何况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被这主仆俩看了,恐怕不好解释。
“景顺。”秦述阻止了景顺执意要替赵夏卿包扎的热情,“你且把药给赵兄就好。”
“是,公子。”景顺把药递给赵夏卿,然后走到秦述身边,只是看着赵夏卿的眼神仍旧带着遗憾。
“这么晚了,赵兄怎会出现在那里?”原因秦述自然知道,可对于出现的陌生人,还恰好救了他,顾子策该对此人存有怀疑。
赵夏卿洒脱一笑,好像并未察觉出被人怀疑,“晚上热闹,想出来看看,听到这边有打斗声,便过来看看。”
说完他似乎怕秦述不信,又补充了一句,“行走江湖之人,心里总会存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念头。”
秦述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这个说辞。
“那些人是谁?我观他们个个出手狠辣,不像是普通仇家。”赵夏卿出声询问,他倒要看看顾子策如何回答。
“时候不早了。”秦述看着赵夏卿,并不准备回答,“景顺已经把房间打扫了干净了,赵兄可安心在此处休息。景顺。”
殿下一开口,景顺便知其意,“赵公子,跟我来。”
赵夏卿没有再客气,他看了一眼秦述,朝对方微微颔首,便跟着景顺朝外走。
把赵夏卿带到房间后,景顺便又很快回来了。
“殿下,时间不早了,我伺候您睡下吧?”
秦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门外,问:“暗一回来了吗?”
景顺神情微愣,然后表情难看了不少,“还没有。”
秦述心中自然明白,暗一怕是回不来了,要不然赵夏卿如何能留在他身边。
景顺见殿下不语,安慰道:“殿下,暗一武功高强,肯定能安全回来的,您不要担心。”
秦述没有说话,只是疲累的捏了捏眉间,这幅身体实在太差了。
景顺看着殿下这个动作,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秦述抬头看他,景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粗中有细,在伺候原主这方面一向尽心尽力,更难得的是忠心护主,不知道原世界顾子策死后,他的下场又是如何。
“殿下。”景顺看着殿下,小心翼翼的开口,“今天那帮人是谁派来的?”
景顺跟在原主身边,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懂,殿下一向与人为善,不可能与人结仇,且那帮人明摆着是想要了殿下的命,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陛下已到暮年,诸位皇子皆拉帮结派,蠢蠢欲动,即便殿下多年不曾沾染过朝堂,但仍旧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景顺看着殿下沉静无波的脸庞,只恨不得他来替殿下受这腿疾。
“是谁派来的不重要。”秦述看着景顺,“目的没有达成,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景顺脸色微变,“那万一暗一……”
“对方若是有本事要了我的命,拿走便是。”秦述看着自己的腿,面无表情的说道。
“殿下…”景顺从小便被派到殿下身边服侍,他比谁都知道这些年来殿下的隐忍,此刻看到殿下的消极态度,心里格外难受。
“歇息吧。”秦述开口。
等景顺服侍秦述躺下,时候已经不早了,秦述静静的躺在床上,全无睡意。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已经陷入沉睡。
屋外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周遭的环境安静的有些不真实。
黑影一闪,床边便多了一个人。
秦述仍旧四平八稳的躺着,尽管他知道只要他一喊,睡在外间守夜的景顺即可就到。
他仍旧呼吸平静,好像真的沉睡了。
屋内没有点蜡烛,即便来人武功高强,也同样不能视物,唯有床上人,因为窗外月光的皎洁,隐约能看到他的脸庞。
这人进来之后,未曾在屋内走动,而是站在床前,长久的凝视着秦述。
秦述甚至能感受到他凝如实质的视线,对方的目光堪称放肆,即使没有睁开眼,但秦述敏锐的五感依旧能察觉到他的打量。
夜深窥探,除了赵夏卿不做他想。
可是对方的身上又全然没有杀意,好像当真只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
可是,看什么呢?
若秦述是他,便在此刻一剑刺下了事,免得夜长梦多,徒生事端。
来人进屋之后,没有弄出半点动静,若不是秦述五感敏锐,恐怕会以为根本没有人来或来人已经离开。
灼热的视线仍在,秦述却有些不耐烦,他大抵能理解对方的感受,明明一剑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这样九曲十八弯的陪着演戏。
何苦来哉。
但理解归理解,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被人窥视,秦述也不例外,他动了动身子,装做要醒来的样子。
床边人立即察觉,随即窥视感消失。
秦述睁开眼,看了一眼对方进来的地方。
他夜晚贪凉,没让景顺把窗户关上,但此刻那窗户却已是关上了。
关上就关上吧,秋夜晚凉,风吹进来还真有些冷。
一夜过去,暗一果然没有回来,而寻找神医的探子又飞鸽传来了消息,说有人曾在川渝一带,见神医治病救人。
“殿下,神医行踪不定,我们得尽快赶去川渝,可暗一不在,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又人心险恶,万一……”
“万一什么?”赵夏卿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悠哉悠哉的闲适,“发生了什么吗?”
赵夏卿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顺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赵夏卿进来,只得勉强忍下心中的急迫,殿下秘密寻医治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什么。”景顺另找话题,“赵大侠,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们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昨晚抹了伤药,今日已无碍了。”赵夏卿说着看向景顺,脸上带着豪放的笑意,端的是一身正气。
景顺点头,“那就好。”
见景顺无意解惑,赵夏卿又开口问道:“我方才好像隐约听见什么川渝,怎么?你们要去川渝?”
赵夏卿这话是看着秦述说的,他的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若不是秦述知道剧情,当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原世界发展中,赵夏卿就是一路跟着顾子策到川渝,在途中暗中下毒,致使顾子策虽然到了川渝,找到了神医,可毒入肺腑,两害取其轻,神医只能先救命,最终延误了治疗顾子策腿疾的最佳时机。
经此一事,顾子策最后的希望也终于破灭了,他万念俱灰之下,终于郁郁而终。
“听闻川渝风光秀丽,景色怡人,我们想去领略一番。”秦述坐在轮椅上,嘴角噙着笑意。
这理由找的很不走心,且不说川渝远在千里之外,若真想游览风光,苏杭一带才是上上之选。
“不知在下能否一同前往?”赵夏卿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述,笑意不减,“在下平生夙愿便是仗剑游历天下,而素闻蜀道之难,只身前往,未免有些鲁莽,所以直到今日,还不曾见识过川渝的风光。”
若说秦述的理由找的不走心,那赵夏卿这番说辞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述看着赵夏卿,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景顺看着殿下,心中有些犹豫,赵大侠武功高强,在暗一不在的情况下,一同前去,尚可保护殿下的安全,但如此一来,殿下欲找神医治腿疾的事也必然瞒不了他。
景顺担心的事情秦述倒是不在意,他看了一眼赵夏卿,笑着说:“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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