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对质

“醒了，只是人有点呆呆的，孩子……没保住。”徐夫人难过道。

“呆呆的？”徐尚书霍地站起来，幼慈自小就多磨难，因为一场病，腿不好，她很努力地让自己走路的姿式尽量不显形，但仍遭人嘲笑轻视，她爱读书，字写得特别好，诗作也不错，琴技也拿得出手，这么努力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厄运？

徐尚书一言不发就往前走，徐夫人以为他要去探望女儿，哪知，他直接往老太君院里去，忙拦着：“这么晚了，老太君怕是歇下了。”

徐尚书却不理，脚下步子更快，徐夫人都快跟不上了，到了门口，徐尚书才回道：“你回去吧。”

徐夫人知道他与老太君有话说，点头退下。

徐老太君此时已经拆了钗环，披着棉袄坐在床上，是真打算睡了，哪知，儿子竟然冲了进来，正愕然，儿子直直地跪下，一头磕了下去。

徐老太君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徐尚书向来孝顺，但随着年岁增长，这样的大礼也只在寿宴或者年节时才行。

“母亲，求您救救子孙们吧。”徐尚书道。

徐老太君愣怔良久，然后长长叹口气道：“你是不相信母亲所说，而是信了海棠？”

徐尚书摇头：“是钟天师说，不解了她与徐家的因果，她施在晚辈身上的术法便无法治愈，还请母亲亲自前去海棠解开。”

徐老太君脸色铁青：“我也她能有何因果，当年她夫君过世，我便派人送了银钱过去，助她母子生活，后来她儿子进京赶考，我也是资助过的，后来那孩子也中榜了，只是名次不太好，我本让你出手相帮，是他自己不愿意。就算我年少时得过海家的好处，那也是姨母对我的好，姨母本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姨母得了我母亲的好，才会对我好，这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都是自家亲戚，哪能算得那般清楚，我明明待她不错，她如今却要害我子嗣家人，究竟是谁在沾因果？”

徐尚书苦笑：“无论如何，老一辈的恩怨，却应在子嗣身上母亲难道能忍心吗？方才儿子从阿慈那边回来，阿慈人醒了，却呆呆傻傻的，您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那么聪慧又坚强的孩子，如今……”

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实在难过。

徐老太君铁青着脸起身道：“好，你同我一起去，我与她当面对质，她若对我有恨，便杀了我好了，凭何对我的子孙动手，如此蛇蝎心肠，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到了海棠院，海棠却不让徐尚书进去，只让老太君一人进，徐尚书哪里肯：“你莫要伤害我母亲。”

海棠嗤笑：“你让她来与我对质，不就是让她一人来了结因果的么？了结因果会有什么代价，你没想过么？别假装孝顺了，虚伪。”

徐尚书脸一红，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他更在乎子孙晚辈，母亲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而且，本就是上一辈的事，恶果不该晚辈来担，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海棠伤害母亲。

“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无关，海棠，此番邀你来府上居住，原是怜你孤苦零丁，哪知你竟然如此歹毒，伤害我子孙，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咱们一桩桩一件件算明白，看究竟是谁亏待了谁。”

“好啊，那我问年，当年，你家境破落，是不是我父母收养了你，养育之恩大于天，你认是不认？”海棠道。

“不错，这个我认，我是欠姨父姨母的，但那与你何干？并不是你的恩情。”

“好笑，我父母待你的好，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与他们才是一家人。”

“那我母亲待姨母的好呢？又怎么算？”

“你真是……狡辩！忘恩负义。”

徐老太君皱眉道：“骨肉血亲间，本就是互帮互助的，你非要这么算，我无话可说，好，就算我先欠你的。”

“那我与逸郎青梅竹马早有婚约，是不是你拆散了我们？你抢了我的婚姻？”海棠又道。

徐老太君愕然：“是我抢的吗？表妹莫不是忘了，当年你与许家儿郎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是你亲口对我说，你不愿意嫁徐家，说逸郎大你上十岁，又只是个举子，比不得许家家大业大，你嫁过去可以直接当许家大奶奶，逸郎上京赶考前的衣服鞋袜那些，全是我替你做的，原本，你亲自送行，并送上礼物，逸郎又怎会不感动，可是你不愿意，那日许家儿郎也要赶考，动身在即，你亲手做的那套衣物，你要亲自送，才央求我替你送逸郎的。”

海棠脸色大变：“你……你胡说，既便我请你替我去送行，我也没让你顶替我嫁进徐家。”

“不是你先逃婚的吗？你与许家儿郎未婚先有孕，许家儿郎高中后，许家人瞧不上你这等不守妇道败坏门风之人，不肯登门求取，你便与那许家儿郎要私奔，那许家子本就是骗你的，明知你有婚约还勾引你，原是想吃你海家绝户，哪知，姨父姨母得知你的行径，气得差点将你逐出家门，又不想因你还坏了徐海两家的多年的交情，这才让我替你嫁入徐家，如何是我抢了你的姻缘？”

“你母亲是姨父不要的弃妇，你们母女穷困潦倒，差点死在路上，若不是我海家收养你，让你成为海家的表小姐，如何可能嫁进徐家？就算徐家是我不要的，但你的姻缘，都是拜我所赐，凭什么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却儿孙满堂？还有个当了尚书的儿子？而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当年托你照顾他，你也答应了的，可你是怎么照顾的？他死了，才不到三十岁就死了，若你真正关照到他，就如果当年我父母照顾你一样照顾我的儿子，他又怎么会落到早亡的地步？”

徐老太君叹了口气：“当年，我确实找到了他，也送了银钱衣服，足够他有很好的备考环境，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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