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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宫闱丑闻,他的决定


临安的正月在混乱中过去。

西狼使者离去了。

各路回京述职的外臣亦相继离去。

宫中,皇后的缺失,令内廷秩序不再如常。

天命十二年,后宫主位相继出事,宋皇后没了,乔修仪出宫了,方贵妃没了。天命十三年伊始,孟皇后又被官家斥去道观。

只见旧人走,不见新人来,后宫竟至空缺无人的地步。

而官家明明春秋正盛,如此,着实不成体统。

于是,内大臣们纷纷上书,请官家纳妃。前朝后宫,相辅相成,后宫凋敝,非朝廷兴盛之相。就连天象司的人,也在朝堂上进言,乾坤德合,内治外成,阴阳相协,官家内廷之中,需有人在。

因两宫太后都已崩逝,无人下内谕主张,官家又对此意兴阑珊,到最后,渐至朝臣联合宰执,往宫中送人的地步。

那日,立春,宫中的山茶花打了苞。

阿九坐在勤政殿的桌案前,批阅奏折。

宰执大人带着几个女子过来,说是臣属们精挑细选,以充官家内帷的,请官家择选。

阿九从案牍中抬起头来,听着内侍一一念出这些女子的家世出身。他握着笔的手,点了几下。宰执大人忙向那三名被选中的女子道:“官家已留人,快谢恩吧。”

三名女子齐齐跪下:“谢官家隆恩。”

她们皆是新近提拔的要臣之眷。其中就有兵部左工尹大人赵安吉之族妹赵如云。

三人给的位分都不高。除了赵如云是四品美人,其余两人,皆是六品侍御。

阿九捂着头,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穆雪松在贤德宫下“十步香”的那一晚,虽然,方灵山及时将阿九推了出来,但那“十步香”乃剧毒,到底是对阿九有所损伤。

精神短了些,常常目眩,伴有耳鸣。

赵如云是个极有眼力的。

见官家如此,忙跪在地上道:“官家可是乏了?臣妾自幼随阿母学了些杏林之术,可为官家一试。”

阿九默不作声。

内侍使了个眼色。

赵如云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按着阿九头上的几处穴位。

少顷,果有缓解。

阿九这才正眼看了看这个女子。

她一张脸很素净,眉眼平常,不出众,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头上没有戴钗环,只缠了一块青色的绢。

令阿九想起了唐代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典雅》里的句子: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还好。不是那种透着欲望和野心的女子。不讨厌。

宫中实在不想再起什么风波了。

阿九似想起什么,问道:“你的族兄赵安吉大人休沐了七日,似是病了,你可知他有没有好些?”

赵如云摇头,道:“禀官家,臣妾在内宅,不知外头兄长们的事。”

“下去吧。”

“是。”

兵部左工尹赵大人,的确休沐了七日,但他并非病了。

他怀揣一个天大的秘密,从岁尾至今,心神不宁。

方灵山曾经给他写过几封信函。但据中间传信的人说,最后一封贵妃叮嘱极重要的信函,还没到赵大人手中,便被不明的黑衣人截走了。

到他手中的信上,方灵山有透露过对皇子真假的怀疑。

但离奇的是,那封信,被他放在自家书桌的夹缝里,待想去取时,怎么也找不到了。

在他收到那封信函没多久,宫中就传来方贵妃薨逝的消息,这不由得让赵安吉联想:灵山不得善终,原因或跟皇子有关。

如今,朝野传得沸沸扬扬,皇子刘悯,被官家养在勤政殿,爱重有加,皇后孟氏虽然有孕,但被关在景云观,据此看来,官家或有立储刘悯之意。

赵安吉思忖着:灵山乃刘悯的生母。作为生身母亲,不会凭空去怀疑孩子的真假,她定是有些依据。

那封他没有收到的信函上,写了什么内容呢?

宫中现在的皇子刘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呢?

灵山将如此重要的事,说与他,定是希望他能帮到她。可是,眼下,无凭无据,无头无绪,他能做什么呢?

正月里,户部同僚清查人口户籍,以备上报。

赵安吉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设若,皇子果如灵山猜测的那样,被掉包;设若,真正的皇子还在人世,那么,按皇子出生之日查询,临安乃至周边的婴孩,或能有所发现。

为什么是临安及周边?

因为,此等“换子”滔天大事,最要紧的是:时间上及时。

何况,灵山乃是早产,事发突然,从远处运送,显然是来不及的。

当然,这个推断,不能保证全然正确,却也是赵安吉眼下唯一能握住并有所行动的线索了。

他甚至将日期范围扩大,皇子是九月九日重阳出生,那么八月到九月出生的婴孩,都在排查之列。

他自认做事十分隐蔽。

然则,还是引起了不明人士暗中地追踪。

二月初三,春寒料峭,他与同僚临安府尹甄大人一同在“杏花招”饮酒。不多时,甄大人的手下急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朱堂村的刁民又来衙门闹事了!有个叫朱三的,把头撞得鲜血淋漓,现时躺在衙门口,不知是死是活呢!

甄大人扶额,道:“刁民难惹,刁民难惹!”

赵安吉忙问怎么了。

甄大人道:“赵兄你有所不知,朱堂村距临安五十里,属临安府管辖,那里背靠大山,十分贫苦,村民们年年交不够皇粮,徭役又动辄不肯服。民风剽悍,年年闹事。”

说着,便要手下多带些人,去驱逐刁民。

赵安吉道:“如事情闹大,或要用上兵部的人。我随甄兄一同去看看。”

衙门口,乱哄哄的。

兵丁们冲上去,包围闹事的村民。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满头是血。

甄大人下了令,将带头的一众人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地上的男人被架起来,拖在地上走。

路过赵安吉身边,那男人看见赵安吉身上的官服,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揪住他,哀求道:“大人,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想闹事啊,小人实在是不能去服兵役,小人家里只有老妻和四个多月大的幼子,小人若是走了,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兵丁很快将男人的手扒开。

甄大人以雷霆手段,平息了这场刁民暴动。

尔后,他邀赵安吉再度去饮酒。

一片板子哀嚎声中,赵安吉已没了饮酒的兴致。

须臾,兵丁报:大人,朱三断气了!

甄大人大手一挥,道:“断气便断气了,拒服兵役,本就为律法所不容!给他的家眷十两银子,便罢了!”

十两银子,一条人命。

赵安吉虽出仕多年,见此场景,还是心中一凛。他与旧友方砚山一样,不管做多大的官,心肠还是狠不起来。

他想起方才那个叫朱三的村民苦苦哀求他的模样,一阵不忍。

家中只有一个老妻和一个四个多月大的幼子。哎。

赵安吉想去这朱堂村看看。

天子脚下,有如此凄苦的所在,当真是为官者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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