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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大结局


乌兰同忽穆烈进了营帐。

她一眼看见,帐中桌案上摆着那座老虎灯台。那是她很多年前在互市上买的。她还记得她那时举着灯台说的话:这灯台就是我,每时每刻照着阿布。

她艰难地上前,摩挲着老虎灯台。

烛火照着她,给她苍白的面孔上镀了一层柔光。

细看,她容颜依然姣好。

敖包会上,冠绝大漠七十二盟旗的美人,纵历经沧桑,也是美的。

只是,那美丽中,有破碎的意味了。

少顷,她抬头,看着忽穆烈:“阿布,我想问你,小五呢?”

忽穆烈沉默了。

他亲眼看见小五举身赴海,这样的情形,他在乌兰面前如何开得了口?

但他的沉默,还让乌兰猜到了。

她放下灯台,走到忽穆烈面前:“阿布,你告诉我啊,小五呢?”

忽穆烈道:“乌兰,我对他没有杀心,只要他肯降,我可以赐予他最好的封地,但他不肯,他自己……”

乌兰的唇,颤了颤:“小五死了,是吗?”

忽穆烈伸手,想要来拥她:“乌兰,一切阴霾都过去了,往后,重新开始……”

乌兰笑了,那白茫茫的雾好像凝在了她的嘴角。

“阿布,你刚说,你什么都有了。可我,什么都没了。”

你说,让我同你回家。那么,你告诉我,家在哪儿?

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

“阿布,他已经逃到崖山,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乌兰,他一直未曾投降,想尽办法聚集反芫势力。我到崖山,不是来杀他的,而是来劝降的。可我一到崖山,便被他带兵包围了。自始至终,是他想要我的命,你明白吗?”

乌兰的眼神虚无地落在他脸上:“阿布,你总有理由的。你现在终于夙愿达成,一统天下了。祝贺你。”

忽穆烈踉跄一步:“乌兰,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额吉说,长生天给她托了梦,她肚里的孩儿会帮我一统天下。现在思来,你额吉说的是对的。当时如果不是你,段义平就会同意中原的联兵,那年白节,西狼就会被方砚山的合纵计划重创,有覆国之危,怎会有后来诸般顺遂的局面?乌兰,阿布亏欠你。这些年来,阿布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你,补偿你。这锦绣天下,阿布打来了。你要什么,阿布都会给你。阿布与你,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从前。

是的。从前。

从前的阿布问她:“小乌兰,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她指着心口,认真地说:“我爱阿布,永远永远。”

数十年过去了,乌兰和他,与从前之间,隔着多少条人命、多少生死呢?

“阿布,你是昆仑大汗,人命于你,如蝼蚁一般。我的第一个丈夫,被你灭了国。我的第二个丈夫,又被你灭了国。我一生都毁在了你的手里。我的生父,我的孩子,我的亲人,都死于你雄心壮志的掠取之中。我恨你。阿布。达里诺尔湖,都洗不清你的罪孽。”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颈上:“阿布,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这是长生天对你的惩罚。”

那句“我恨你”让忽穆烈痛断了肝肠。

他扑上前去,夺她的刀。他绝不能让她死。

然而,她的手,攥得是那样紧。

他腰间的伤口拉扯着,让他难以使上全力。

他额头沁出了冷汗。

那刀锋闪着寒光。

他手臂钳住她的肩,手握紧她的腕。眼看着就要将刀夺下。她使劲挣脱。两人一同倒在地上。那刀随着她的身体,往前倾,竟是随着她的跌落,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口。

乌兰睁大双眼,还未叫出声来,就被忽穆烈捂住了嘴。

忽穆烈闷声道:“别出声。”

若让营中人看到这一幕,她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血不断地往外涌,越涌越多。

乌兰哭着伏在他的身上,浑身发抖,恍惚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布,我想杀的是自己,不是你啊。阿布……”

忽穆烈喘着气,他的肩膀宽阔如昆仑台,就算倒下,他依然有吞吐天下的气势。

“乌兰,如果,你与阿布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承受这一刀,阿布倒情愿是自己,不是你。”

他伸手,抹去乌兰眼角的泪。

那泪越抹,越多。

“阿布这辈子,戎马倥偬,受过的伤,数都数不清了,区区一刀,算得了什么呢?很快……很快就会好了。”

他原本是想哄她莫哭的,自己却哽咽了:“乌兰,你别恨阿布,好么?”

乌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阿布,我恨你,可我也爱你。我的恨是真的,我的爱也是真的。长生天知道,我有多爱你。阿布。”

时光多残忍。

如果她从来没有离开草原,如今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垂君前。

他再不是拿胡子扎她,逗得她哈哈大笑的阿布。她也不是在噩梦中惊醒,光着赤脚去王帐找他,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开的小乌兰。

“你快走。”忽穆烈道。

“我要等你好起来,阿布。”乌兰泣不成声。

“如果他们发现我受了伤,不会放过你的。趁……趁现在,无人知道,快,你快走……”

他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到桌案前,坐好。

尔后,肃然命令她:“去榻边,拿毯子来。”

她哆哆嗦嗦地取了毯子。

他接过,披在身上,将伤口盖得严严实实。

他深吸一口气,喊道:“布日固徳,帐前听令——”

乌兰听到了方才那个劫她来的那个军官的声音:“请大汗示下!”

“她非本汗所找之人。驱她走吧。”

“是!”

乌兰摇头,盯着他的伤口。

他压低声音,催促道:“快走。你走了,阿布才能唤军医来。”

乌兰走到帐边,又回头看他一眼,那辽阔、伤感又深情的笑容,像大漠的苍穹,印在了她的脑海。

阿布一定会好起来的吧。就像以往他每次受伤一样。

那个叫布日固徳的军官,冷冰冰的,将牛车驱至营外,便转身去办公务了。

乌兰坐着牛车,奔往崖山。

她要去找老段和小五。

哪怕他们不在了,找到尸首也是好的。

她举目望去,天地这样大,大得可怕。

咸涩的风,卷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到了崖山,她拄着拐,一步步,到海边。

西狼军队撤退之后,成群的乌鸦飞来,啃食着尸体。

她听到一个声音,穿过尸山,穿过血海,唤她:“乌兰——”

她转过头去。

一眼万年。

段义平浑身湿淋淋地向她奔来。

“乌兰,乌兰,你如何跑到这里来了?”

“老段,你没死,真好。”乌兰的泪淌成了渡船的海。

“我没死。乌兰,你别哭。”他抱紧她:“你听我说,小五和竹晚,还活着。”

“真的?”

“真的。”

在牛牯岭的一处破屋内,几个飞雪门的兄弟围着小五和竹晚,用皂角和生姜揉出的汁,灌进他们的口中,又用炒了的姜不断地擦他们的头顶和脚底。

这是他们向当地渔民们学的,救溺水之人的土法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连呕数口浊水,竟真的睁开眼来。

今日,小五和竹晚相继跳海之后,幸得这几个飞雪门的兄弟,扮作渔民,将他们捞在渔船上。以乌篷蔽之,躲在礁石后头。老段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尚存一息。

小五醒来后,叹道:“你们救我做甚。”

其中一名飞雪门的兄弟跪在地上,泣道:“少主,帮主生前有交代,一定要保您的命。您做皇帝,该殉的节,已经殉了,没有给蛮人侮您的机会,侮皇室的机会。剩下的日子,您不是皇帝了,您是我们的少主,好么?”

另有一人道:“少主,属下收到临安分堂兄弟们的消息,那大兴军首领朱重九发了江湖令找您。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信。”

他摸出信,奉给小五。

小五打开,上面写道:你我兄弟,骨肉血亲,当同心协力,驱逐蛮夷,以全先帝遗愿,以安汉民之心。救百姓于水火,挽江山于飘零。若梨舅母尚在,盼弟携姨娘前来相聚,切切。愚兄顿首。

小五犹豫之际,段义平扶着乌兰进了屋。

母子相见,悲喜交织。

虽各自有伤,心实憾之,但,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活着似乎就是黑夜里的一线光亮了。

在乌兰相劝之下,小五终做决定。

一行人,在飞雪门的掩护下,走山道,去往临安。

几日后,西狼军中大乱。

在漠北的五王子、在漠南的八王子,连同驻守西域的九王子,齐齐奔向临安,三队人马,实力相当,大打出手。忽穆烈的亲信巴图将军,竭力阻拦,未果,反倒卷入战中。

这一场内乱,打得惊天动地。

原来,那日,乌兰的一刀,伤了忽穆烈的心脉。军医拼尽全力,也没能将其救好。五日之后,崖山雨停,在一个红霞满天的黄昏,一代枭雄忽穆烈,崩逝于崖山。

他睁开眼,看如火的红霞,恍惚间似回到了乌兰出生的那天。

一样的黄昏。

一样的霞光。

红日吞云,二煞如亡。

原来,乌兰不止是他的福星,还是他的煞星。

他想起乌兰哭着拿刀抵住颈间说的那句话,阿布,这是长生天对你的惩罚。

他一生冷漠又心狠,杀自己的亲兄弟,将敌人的头颅做酒碗,血屠一个又一个的部落,动辄下命令活埋上万人,侵吞西漠阿翁的土地和矿山,逼死所有的对手。

他站在万人之颠。

他战无不胜。

他唯一的柔软给了乌兰。最终,死于这份柔软。

忽穆烈弥留之际,神智已然不清醒了,他坐起身来,喷出一口血,看着远方,道:“乌兰,你别恨阿布了,好不好?”

伯颜将军,恐天下大乱,做下决定,秘不发丧。

他拿出忽穆烈的遗诏,宣布九王子为储。

然,天下初定,许多制度仍沿袭在草原的时候。草原汉子,擅打仗,不擅治理国家。西狼内部各方势力,谁也不服谁。

若忽穆烈多活十载,尚可掌舵,护着西狼,度过起初的混乱,进入平稳期。那么大芫朝或可延续下去。

他骤然离世,西狼再没有第二个威望如此之大的人。

五王子、八王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皆不愿奉九王子为主。

内乱频频。

这给了重九绝好的时机。

他率领大兴军趁乱突袭。

偌大的西狼汗国,分崩离析。

小五做皇帝时,碍于皇朝旧制,祖宗规矩,不能偏倚武将,不能赋武将阵前独断之权。汉廷“重文抑武”三百多年,武将带兵打仗,要按照朝廷预授的阵图行军布阵。而战场形势是瞬息万变的,这个制度严重束缚了统军的指挥权。另有“更戍法”,兵无常帅,帅无常师,此举是为了防止武将造反,却是大大削弱了军力。

如今,他不做皇帝了,所有束手束脚的规矩,通通不用遵守了,倒是用奇门遁甲,阴阳五行这些不入流的江湖之术,帮了重九不少忙。

横竖,也不必怕人耻笑,不必正襟危坐、守着一国之君的体统了。

和西狼的这场仗,一直打到第二年春天。

全国各地的汉民,见农民军起义如此势盛,便不再畏怯,云集响应,拜朱重九为王,喊出“驱逐蛮人,兴我华夏”之口号,与西狼作战。

西狼一败涂地。

重九态度强硬,不将蛮族打到深深的荒漠,誓不罢休。

沦丧了多年的北地山河,一一收复。

黑水镇等北境军事重镇,终归汉人所有。

念北,念北,白若梨念了一辈子的北方,终于能堂堂正正回去了。

她的白锦园,她的黑水镇,她的故乡。

虽重九竭力挽留,表示愿意同南星一起,奉养干娘一辈子,但白若梨执意不肯。

她只想带着那木罕、念北,回到黑水镇。

三月末的一个午后,他们一家三口,坐着马车,上了官道,往北而去。

数日后,黑水镇白锦园,重新开张。

白家老字号。

掌柜白若梨。

兜兜转转了一辈子,白若梨回到了原点,延续她父亲白云霄的产业,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五月,黑水镇的胜春花又开了。

白若梨坐在柜台前,微微笑了:“灵山,你的孩儿这样争气,你看到了吗?”

须臾,又仰头,道:“砚山,这样好的河山,你看到了吗?”

念北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读着。

声音朗朗。

“渔阳女儿美如花,春风楼上学琵琶。如今便死知无恨,不属番家属汉家。”

是年九月,朱重九登基称帝,八方来贺,蛮夷皆服。

登基第三日,他册封结发妻子马南星为后。

前朝末帝,已然投海殉国,活下来的刘小五,更名“刘悟”,以大兴军军师的身份,做了新朝的一品官,食禄二百四十石。

新朝初定没多久,他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八抬大轿,敲敲打打,郑重迎娶了贾竹晚。

十里红妆,郎心可鉴。

都城之中,阛阓之内,人人尽知,这位刘大人,十分俏皮,不喜穿官服,倒是常常穿道衣、葛布褂子招摇过市,荒诞不经。但他是出了名的“惧内”之人。唯有他的夫人贾氏,能管得住他。

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没多久,贾氏就有孕在身了。

刘大人喜之不尽,在市井之中,广撒钱粮,为妻祈福。

一个下着雨的黄昏,贾氏倚窗,静思。

刘大人给她披了件外衣,道:“夫人,你想起往事了?”

贾氏道:“嗯,你看,今日的黄昏,像不像那日在崖山时?”

刘大人摇头:“不像,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贾氏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肚皮,道:“是,不会再有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于国,于家,于爱,她从一而终,坚贞勇敢,命运给了她最好的补偿。

重阳宫宴。

朝中重臣携眷进宫赴宴。

菊花开得那么好。

伶人唱着曲子:“簇簇竟相鲜,一枝开几番。味甘资麹糵,香好胜兰荪……”

刘大人在席间吃多了酒,出来,站在花径醒酒。

倏尔,有人递给他一方湿帕。

他回头,看见南星站在他身后。

他欲行礼,南星拦住他,拍拍他的肩:“你我之间,何时变这么生分了?”

她笑道:“小五,这些日子,我忙着,一直没有同你算账,我同你哥哥成婚到现在,你欠我一句道贺,你忘了么?”

他想起前尘旧事。那时,他因卜出她有凤命,满心以为她是他的皇后,一意痴慕她。时日长了,连他自己都糊涂起来,他到底是对她有情,还是对卦象执着?

她同重九成婚,他还哭过一场。

如今,她站在他面前,他心里平静似水。

没有不甘。

没有怨怼。

他很庆幸自己能释怀这份少年懵懂的痴慕。

“给嫂嫂道贺,愿嫂嫂将来生十个八个儿郎,吵得哥哥脑袋疼……”

他话还没说完,南星便来上来拧他的耳朵:“让你这猢狲胡说八道!”

他一溜烟地跑了。

南星大笑起来。

尽管做了皇后,她还是一双大脚,一身烟火气。

西狼大败时,重九念及巴图曾放了南星,故而,没有伤他的性命,只命他回大漠。

知安没有留在重九身边做皇家公主,而是选择了跟巴图一起走。

重九和南星为这个皇妹置办了整整八辆马车的嫁妆,有瓷器、字画、笔墨、首饰等等,就连日常所用之物,也一一俱全。

知安同巴图在大漠安了家。

重九在大漠设都护府,封巴图为大漠都护,并驸马都尉。

知安想起知意皇姊和悯哥哥在的时候,临安大雪,三人在上书房念书。她嫉妒知意皇姊,说了几句酸话。悯哥哥逗她,说她将来怕是要嫁个蛮族女婿。

一语成谶。

大漠下雪了,跟临安的很不相同。

知安站在雪地里,任雪花落在她的面颊上。

知意皇姊,悯哥哥,你们在九泉还好吗?

妹妹想你们。

好想好想。

重九深知,打来这天下,乌兰功不可没。

他提出,尊她为皇太后,以天下养,徽号都拟好了:世安。

乌兰拒绝了。

她说,她一生都向往的自由,是时候得到了。

她不愿再与权力二字,有任何的关联。

夜深人静,想起忽穆烈的时候,她还是会默默流泪。一如,她初初听到忽穆烈死讯时。

她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裳。

而是身穿蓝裤,白布衫。这是西狼族的守丧风俗。蓝色是天的颜色,一直被西狼族所爱重,白色,在西狼语中叫“查干”,是西狼人心目中最吉祥的颜色。

她依然把自己当作忽穆烈的女儿。

她以西狼族的方式,为父守丧。

她央段义平同她一起,回了趟草原。

站在苍茫的绿色之中,站在达里诺尔湖前,听着马头琴的声音,她伏地痛哭一场。

草原的风,拂过她的脸,像阿布粗糙的手掌。

“阿布,我不恨你了。不恨了。你听见了吗?”

她单手置于胸前,行了个西狼礼:长生天,永世不灭的长生天,请保佑我阿布亡魂安乐,让他身无疾,心无忧。

末了,她说了一句她六岁时就说过的话:“我爱阿布,永远永远。”

段义平还俗了。

他脱去穿了半辈子的僧衣。

他说,他用尽全力,也没能做到四大皆空,他的皈依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骗了佛祖,也骗了自己。

乌兰的身残,让他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

他曾经说,我能给的,都已经给过你了。

现在,乌兰身残了,她仍是需要他的。

他要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做她的拐杖。

他们两人一道走了很多很多地方。东南西北,山川河岳。

段义平还记得乌兰少女时的习惯,喜吃甜食。每到一处,他便买上许多。

乌兰吃着那些甜食,看着流云如奔马从头顶掠过。她想起阿布,想起阿九。

阿布爱她,太过沉重。

阿九爱她,亦太过沉重。

他们是真的爱她,但他们的爱,也伤了她。

唯有老段的爱,是最纯粹的。他从未伤过她半分。

思而不语,念而不忘。

一悲一喜一浮生。

这世间,有很多苦。

但两个人一起,紧握双手,总能抵御那些风雪、那些苦难吧。

她坚信。

日头绵密地洒下来,乌兰笑得清朗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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