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207章
第208章重逢
在某个阴天的下午,陆殿卿过去了看守所,见到了雷正德。
这时候,雷家已经声名狼藉,沈明芳备受打击之下,急病进了医院瘫痪,雷正惠精神恍惚远走他乡,雷正德父亲已经开始被相关机构立案,雷正德的受贿案和逃税漏税案也在审理中。
此时的雷正德犹如丧家之犬。
陆殿卿看到雷正德的时候,认真打量了一番,雷正德仿佛变了一个人,枯瘦如柴,两眼浑浊,走路都有些颤巍巍的。
陆殿卿淡声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放心。”
雷正德望着眼前的陆殿卿,缝合妥帖的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斯文讲究,从容笃定,陆殿卿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殿卿,而自己却已经满身狼狈沦为阶下囚,这一刻两个人的差别几乎是倾轧式的。
他冷笑:“你来做什么,你来看我笑话吗,还是怕我对外说什么?”
陆殿卿轻笑:“你认为,今日今时的你,值得我怕吗?你说了什么,有人信吗?”
他些微后仰,指尖轻叩在桌面上:“我只是今天心情不错,来看看你,顺便告诉看守所,请他们今晚务必给你多加一个窝窝头。”
雷正德听这话,颤了下,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陆殿卿:“你现在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可以随意作弄我了。”
陆殿卿:“我很高兴你能认清现实,你要知道雷家沦落到这个地步,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记得来这里看看你,以后转移到监狱,这个世上更没有人记得你了。事到如今,你也不要让我说多余的话,安安分分的,三年后,你可以重获自由。”
雷正德眯着眼,打量着陆殿卿:“那些资料,都是你提供给她的,你就这么恨我吗?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小时候打架,我们是兄弟,结果你现在背后给我一刀!”
陆殿卿气定神闲:“其实依我往日的处事,我确实没想过要做到这一步,不过显然她对你怨气很大。她喜欢,那就随她吧,反正她解气就行了。”
他慢条斯理地道:“况且,你做的有些事也确实非常恶心,她无论做什么,那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吗?”
雷正德恨得咬牙,盯着陆殿卿:“陆殿卿,这么多年了,我真是第一次认识你,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我媳妇,你筹谋已久!你就是想抢她,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林望舒披露的一些资料,是不可能轻易在一两个月内拿到的,有些甚至是早期的一些事情,按说应该没人能查得到了。
他现在回想,真是后背发凉,这么多年了,那个斯文儒雅的陆殿卿,竟然如同卧榻旁的一头狼,一直在盯着他。
陆殿卿笑道:“只是顺手而已。”
雷正德看着依然含笑的陆殿卿:“她呢,她呢?你们要结婚了?你们要在一起了?”
提起这个,陆殿卿淡道:“离开了。”
雷正德一下子差点蹦起来,他嘶哑地道:“陆殿卿,你看,你帮她对付我,你对她掏心挖肺,结果呢,她还不是骗了你,她只是利用你,现在她拿走了那么一大笔钱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你也有今天,你被一个女人这么耍?”
陆殿卿掀起眼:“关你什么事?”
雷正德笑起来:“她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你以为她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陆殿卿淡淡地道:“她利用我,我高兴,你管得着吗?我的女人,我愿意宠着,她想怎么样都行。”
雷正德一脸嘲讽:“陆殿卿,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你——”
他不可思议地道:“我就是没法相信,你是不是中邪了?你非要抢我的女人,你至于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雷正德:“你还记得十六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雷正德一怔:“什么意思?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那时候,他刚要下乡。
陆殿卿:“来,我一个个字重复。”
他低沉而缓慢地道:“请你帮我照顾她。”
雷正德盯着陆殿卿,瞳孔骤缩:“陆殿卿,你——”
陆殿卿声音中充满嘲讽:“她要离开,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要对她多不放心,才会请你替我照顾她,我要多信任你,才会请你替我照顾她。”
“那么多年,我都没说什么,因为我觉得她也喜欢你,我至今都记得你们结婚前她开心笑着的样子,所以我不和你抢,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呢,你怎么照顾她的?如果你们能幸福,这一辈子,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雷正德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陆殿卿。
陆殿卿哑声道:“当时我父亲的状况不好,我连再给她多写一封信都不敢,怕连累她,等我家里状况终于好了,你们却在一起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雷正德:“是她主动招惹我的,她恨你,想报复你,处心积虑想利用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成全她,是你把她逼到了这一步,逼着她来找我。”
雷正德:“可是,可是你也没说——”
陆殿卿鄙薄冷笑:“雷正德,不要给我装了,当年我的那封信,用了我的字,难道你真不知道我的字是什么吗?你没见过那封信吗?”
雷正德惊讶地看着他,他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不过终究说不出什么。
陆殿卿:“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她离开了,但我会去找她,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她。我们一定会拥有属于我们的幸福,就如她所说,我们还会有孩子,一个你这辈子永远无法拥有的孩子。”
他笑了笑,起身,道:“至于你,可以先踏踏实实吃三年牢饭,三年后,如果你还安分守己地活着,我们再继续算算我们的账吧。”
雷正德盯着陆殿卿,他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安分守己,活。
以如今陆家的权势,以陆殿卿的手段,在封闭的监狱里,他想下什么手脚太容易了,都不需要花什么心思,但凡流露出那个意思,自然有人为他鞍前马后。
他陡然出声:“陆殿卿,这就是你设下的局!”
陆殿卿回首,看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他两手的镣铐上,他低声道:“不,这是你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局。”
说完,他径直走出来看守所。
走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一点薄雪浅浅地覆在道边的青砖灰瓦墙头,像是蒙上了一层淡薄的纱。
陆殿卿衣衫有些单薄,不过并不觉得冷。
他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缥缈的雪花,却想起了许多事,比如小时候围炉品过的茶,大雪封门时吃过的煊羊肉,他被太爷爷逗着饮下的人生第一口酒,屋檐上快速掠过惊落一片碎雪的猫,还有二舅舅香港给他买的小牛皮鞋。
当然也记起,在那大雪之后的早上,太阳爬上屋檐,雀儿在雪地里蹦跶时,突然跑出来想逮雀儿解馋的小姑娘。
她脸上冻得通红,刘海上沾了雪,不过一双眼睛却贼溜溜地亮着。
他唇角翘起,露出一丝浅淡的笑。
“望舒,现在我要去找你了,我不要下辈子,只要这一世。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学校要求第一年住校,林望舒特意申请了不住,在外面单独租房子。
她租的是私人公寓,就在学校附近,价格不算便宜,不过好在她现在并不缺钱。
明明已经快要入春,这里却遭遇了二十年来最大的降雪,学校通知了安全注意事项,今天的课也停了。
接下来是周末,她可以轻松一些,便从图书馆借了一些书,之后又过去附近的超市,想着多采购一些食品储备着,如果接下来雪下得更大,她就可以不下楼了。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她拎着的一个袋子掉在了地上,落在雪中。
她弯腰就要捡。
这时候,一双手伸过来,帮她捡起。
林望舒怔了下,那是一双熟悉的手,熟悉的肤色。
她视线顺着那挺括厚实的大衣往上,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也才三个月不见而已,却已是恍如隔世。
茫茫白雪中,陆殿卿琥珀色眸子里漾着温煦的笑:“望舒,好久不见了。”
林望舒有些茫然地看着陆殿卿:“你怎么在这里?”
陆殿卿看着她:“我来找你,不可以吗?”
林望舒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他却已经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望舒:“陆殿卿,你——”
陆殿卿:“雪要下大了,回家慢慢说。”
他望着她,无奈地道:“我的衣服好像有点薄,最近太冷了,我没带很厚的衣服。”
林望舒见他脸上好像说话带一点鼻音,确实挺可怜的,只好不说什么了,和陆殿卿一起往前走,走着间,陆殿卿道:“你住在这边的公寓里?几楼?”
林望舒:“三楼。”
走到公寓前,那公寓是五十年代的,年代久远,不过最近几年重新休憩过,楼道里隐约有些霉味儿,楼梯上有住户踩踏后留下来的湿润痕迹。
林望舒上楼的时候走得小心,陆殿卿见此,一手拎着那些袋子,一手微扶着林望舒。
林望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就让他扶着。
公寓并不大,也只是够一个人住而已,进去后,陆殿卿大致环视过房间,便将采购的那些食材分门别类,放在冰箱里。
林望舒看着他在那里整理食材,终于道:“你过来也好,当面说清楚也挺好的。”
陆殿卿整理着食材的手停顿了下,不过没说什么,便继续将她买的鸡蛋放到了冰箱里。
收拾过后,他才起身看向她。
陆殿卿:“既然要说清楚,那你先说吧。”
他沉默而温柔的目光就那么望着她,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会忍不住软弱,会忍不住想扑到他怀里。
不过她到底是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透过百叶窗棂看向窗外缥缈的雪,终于道:“殿卿,你各方面都非常好,但是我们确实不合适在一起,有很多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是根本不合适的两个人。”
陆殿卿薄薄的唇抿着,无声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林望舒:“我们之间,起源于一场荒唐,从一开始就是我故意设计你的,就是想拉你下水,想利用你对付雷正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纠结什么了,你也不需要对我有什么责任,我们年纪不小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种事,就是你情我愿,对不对?”
陆殿卿:“你说完了,那你就听我说,可以吗?”
林望舒:“嗯。”
陆殿卿专注地望着她,认真地道:“望舒,我以前从来不在意香椿,但是你爱吃,所以一到了那个季节我都会让人采了送到雷家,我不在国外的时候,也会和他们说一声自己去摘了。”
他扯唇,有些艰涩地笑了下:“那天你问我,我是不是第一次,我没有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可以说,我是。”
林望舒微微咬唇。
陆殿卿走近了,俯首望着她道:“其实那一晚我根本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没经验,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我就是故意让你骗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女人能够诱惑我,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拿这种事情威逼我,更没有人可以让我去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你之所以能威胁我,是因为我自己想。”
他将手伸到她面前:“握住我的手,和我在一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尽我全力去配合,可以吗?”
林望舒抬眸看向他,浅淡的眸子温润笃定,就那么望着她。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
她甚至想起少年时,有一次,她爬上了高高的墙头,他就站在下面。
他无声地伸出手,看着她,等着她跳下来。
那一刻她会觉得,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接住自己,会保护自己。
不过她到底是压下这种异样的情绪,低声说:“殿卿,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摇头,试着说服他,也说服自己:“我也关注过国内的一些消息,你果然去机械工业部了,你这样的人,有大好的前途,履历应该是清白完美的,犯不着因为我而遭受他人非议。”
陆殿卿:“我在乎吗?你为什么要替我在乎这些?”
林望舒苦笑:“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你!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也会难受,你和我在一起遭受非议,我只会难过自责,这些会把我压垮,让我心生愧疚,让我一辈子活在负罪感中。
说着,她又道:“再说了,我愿意吗,我愿意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吗?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个让人议论纷纷的人,只能躲在你的背后,被你保护,依附于你?在所有人的眼里,离婚了的我能嫁给你,那都是天大的福气,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想去承受,不想去被人家那样看待,更不想去面对哪怕一星半点的非议。”
陆殿卿安静地看着她,笑了笑。
所以林望舒就是林望舒,哪怕她走到了人生最低谷,她依然有她的骄傲,并不想依附于人,不想当那个缠绕着大树的藤蔓。
她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低下头来,在雷家未必不能当好那个儿媳妇。
林望舒垂下眼来,苦笑了一声:“其实也是我累了,我不愿意面对你家里人审视的目光,也不愿意面对你的施舍,哪怕你家里人足够包容,我也不想收到任何怜悯了。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做任何改变了。”
陆殿卿颔首,轻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望舒:“在这里,我远离过去的一切,轻松上学去图书馆,每天都在上进,我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到了必须如何,我会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可以积极地面对一切,我甚至看起来有一个很不错的将来。一旦回国,在国内那种环境下,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保持现在这种心境。”
她低声道:“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珍惜现在的一切。我不想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了。
陆殿卿:“好,那你就不要回去。”
说着,他温声道:“晚饭想吃什么?”
林望舒有些茫然,动了动唇:“你——”
陆殿卿温柔地看着她:“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这几天下大雪,出行不方便,我可以陪着你。这样你也不至于太闷,对不对?”
他看了看这公寓:“这房子小了一些,不过我们两个住也还可以,明天我去超市买一个新床垫吧。”
林望舒默了下:“下雪,估计航班也不安全,那你可以在这里待几天吧,床垫就算了,犯不着。”
只是接下来让林望舒没想到的是,陆殿卿就这么住下来了,他毫不客气,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收拾房子,采购食材,置办家用,清扫门口的积雪。
他会帮她做饭,会在她去上学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帮她拿着书,背着书包,在积雪处握着她的手。
终于那天,她忍不住说:“我们这样没什么意思,你早晚会离开的,雪停了,航班应该恢复了吧,你回去吧。”
他很好,但她并不想继续。
这样继续下去,她会有一种错觉,会觉得岁月静好,会觉得他和她可以一生一世。
这种日子散发着清淡的甜,让她沉迷,她不想陷入其中。
她也没有再一次的勇气拒绝他。
陆殿卿:“是,我早晚会离开,这样根本没办法长久。”
林望舒:“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走,你这么留这里有什么意思?我不会回去的,我永远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我知道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你如果真的背弃一切留在这里,那我也看不起你。”
陆殿卿的视线缓慢地落在她脸上:“我确实背负了很多责任,对家族的对国家的,我也不可能真的任性地为了个人感情彻底抛弃一切,而你也不愿意回去,我们看起来没有将来。”
林望舒:“其实你不需要解释,我能理解,如果你能那么任性自我,你就不是陆殿卿了。”
从他竟然重回机械工业部就知道了,这就是一盘棋,他本来就被计划了要回去,他的前途设计甚至不止是他的家族层面,那是更大的手笔。
他不可能因为任性一走了之,毁掉这场数年的布局。
陆殿卿抿唇,低声说:“但我不舍得离开,不舍得你,我也不想再对自己那么残忍,把自己当成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一个按照刻度循规蹈矩转动的钟表。”
“现在,我有两年半的时间可以陪着你,可以慢慢思索,试着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方式。”
“望舒,坦白说,我没法保障两年半后一定会如何,我也不敢期望你如何,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给我们的感情寻找一点空间。现在,给我们一个为彼此努力的机会,可以吗?”
林望舒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说:“你是什么意思?”
陆殿卿温声道:“我去了机械工业部,不过我现在申请深造,所以单位派我来国外留学,我们现在——”
他顿了顿,道:“是校友。”
林望舒懵懵地看着他,之后有些茫然地道:“但我真的不想和你结婚,以后应该也不会,既然走出来了,那我就不会再回去面对了,我只想清净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想承担那么多家庭责任,我也永远不想面对你的父母家人。”
陆殿卿眸光包容温柔:“如果你不想要婚姻的羁绊,那我也可以不要,只要在一起就行,我们不需要去面对彼此的家人,不需要承担彼此身上的责任,只需要享受在一起的感觉,可以吗?”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说:“如果你不喜欢了,随时可以离开,在我们之间,你有这样的自由,只要你说一声,我没关系的。”
林望舒低头,眼泪落下来。
陆殿卿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帮她拭去眼泪:“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我喝醉了,就那么看着你,我看着你的样子,让你想被我紧紧抱住。你还说,你想拉我下水,让我抱着你,让我陪着你一起疯。至少现在,我可以抱着你,陪着你一起疯了。”
他哑声道:“你说你决定了就不会回头,那我告诉你,我既然已经下水了,那我就没办法上岸了。你给我许诺下辈子,那你告诉我,我这辈子怎么办?”
他顿了顿,低声说:“哪怕求不到朝朝暮暮,也不可能一生长久,我也想拼尽全力向你靠近,就像向日葵永远会朝向太阳。”
林望舒眸中含泪,有些哽咽:“好,就当我们谈一场两年半的恋爱吧,这样也挺好。”
陆殿卿便上前,轻拥住她,让她贴紧了自己:“不要哭,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我陪你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林望舒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陆殿卿低头,专注地凝视着她:“嗯?”
林望舒犹豫了下,道:“你还记得我最开始和你说过什么吗?”
陆殿卿眸中泛起疑惑,她说过很多,他不知道她是指哪句。
林望舒小声提醒:“我好像说过,也许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血脉,反正我是不会打胎的,我一定要生下来。”
陆殿卿瞬间愣住,之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这几天虽然朝夕相处,但是冬天穿得厚,平时在家里她也穿得宽松,他只是隐约感觉她比以前略丰满了一些,并没多想别的。
他盯着她的腹部,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腹部,眸中泛起不可思议:“望舒,你——”
林望舒低声道:“我确实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
她抿唇,补充了下:“我之前一直没有孩子,其实我很喜欢,很希望能有。我既然来了这里,这里比国内的风气要开放很多,我自己也有钱了,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养孩子,所以即使不结婚,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你现在能来陪着我,我很庆幸和感激,不过我不会因为孩子放弃自己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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