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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穿成阴鸷大佬的金丝雀06


不久前纪乔真向郁斯年袒露了纪长峰和冯萍多年以来的偏私,  却对纪子瑜的态度含糊其辞。

        越是含糊其辞,越留给了郁斯年猜测的空间。

        如今纪长峰和冯萍的嫌恶以及纪子瑜的热切一同映入郁斯年的眼底,无形中印证了猜测的真实性。

        ——纪乔真不仅在父母的恶劣态度下长大,  纪子瑜这个继弟,  还对纪乔真抱有非分之想。

        郁斯年胸腔微震。

        他算计的初衷,是纪乔真为了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而同意他的要求,事实却截然相反。给予纪家的恩惠,  于纪乔真而言反而是一种刺伤。

        即使如此,  纪乔真仍然愿意主动留在他的身边。

        郁斯年敛下黑眸,  手背上爆起道道青筋。

        眼看郁斯年步步逼近,身后仿佛有飓风席卷,  眉眼间俱是可怖的阴戾之气,  纪子瑜大惊失色。

        他慌乱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竟想着向眼前人求助,扣在纪乔真腰间的手愈发收紧。

        由于紧张和惧怕,  手指都在颤抖,指尖泛着苍白,就像把纪乔真紧锢在怀。

        郁斯年目光紧紧锁住纪子瑜的动作,紧接着一个大力把纪乔真扯到自己身后,黑沉沉的眸中涌现出骇人的怒意。

        男人盛怒之时,纪乔真也适时地切换了神情。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我见犹怜,  亮澄澄的眼眸蒙上一层灰雾,裹挟着沉重的过去。

        神色中“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既有委屈,  隐忍,  也有恐惧。

        不是对别人,  正是对他纪子瑜。

        纪子瑜有那么一瞬间,也被纪乔真欺骗了过去——以为他饱受自己欺凌。

        欺凌……

        纪子瑜突然明白过来,郁斯年为什么这个态度待他。

        郁斯年是在介意他对纪乔真的亲密举动,以为他想逼迫纪乔真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刚刚明明是纪乔真让他这么做的。

        纪乔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精湛的演技?

        纪子瑜意识到自己悄无声息地步入了纪乔真的圈套,可是为时已晚。

        郁斯年居高临下,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纪子瑜已经被吓得腿软。

        他被逼视得浑身颤抖,求生的本能让他为自己辩解:“郁、郁少,是纪乔真让我……”

        郁斯年面对他的解释没有一声质疑,而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骨骼间的脆响,纪子瑜手腕脱臼。

        与此同时,纪子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声音未落,郁斯年又走到冯萍面前,神色中的阴寒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冯萍目露惊恐,双腿开始打颤,身子抖如筛糠。

        不出片刻的功夫,冯萍右手也面临了同样的命运。

        郁斯年面无表情地从大衣口袋里取出湿巾,擦过与他们触碰的地方,反反复复,周身弥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冯萍吓懵了,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牙关紧咬,攒出毕生的勇气问道:“郁,郁少,我刚才……”

        “子不教母之过。”郁斯年神情冰冷,不见任何怜悯的情绪,压着漆黑的睫毛,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纪长峰哪敢再说话,拉着冯萍和纪子瑜麻溜地从郁斯年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再不离开,恐怕下一个经历如此遭遇的人会是他。

        到了停车之地,纪长峰想镇定,却难以镇定,抖着声音对冯萍说:“我送,送你们去医院。”

        冯萍当真一个腿软跌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

        郁斯年薄唇抿成直线,身形僵硬地牵着纪乔真的手向别墅走去,连空气中都渗透着冷戾之气。

        佣人们被比往常更低的气压笼罩着,仿佛稍微动弹就会粉身碎骨,各个噤若寒蝉。

        郁斯年出差回来已经洗过了澡,但他向来不介意多洗几次,把纪乔真打横抱起,和他一起进了浴室。

        手指挑开领带,喉结微滚,随后把纪乔真的衣服撕扯开,少年完美的身体随之展露出来。

        几乎是瞬间,郁斯年气血上涌,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呼吸节奏都乱了。

        显然,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心理预期。

        即使知道纪乔真漂亮,也不曾想象会如此完美。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线条都如同上帝精心打磨而成。肌肤吹弹可破,白皙晃眼。嫩如豆腐块,稍微触碰便能留下令人心跳加速的痕迹。

        郁斯年把纪乔真放入浴缸,打开花洒,取下沐浴球,擦拭着他的身体。

        目光盯着他柔软细白的腰腹,想起纪子瑜的触碰,擦拭的力道也不由加重。

        少年发出一声轻而软的轻咽,比起吃痛更像是撒娇,郁斯年被磨得难耐,大掌缚住他的后脑,吻上了他的唇。

        几乎是瞬间,纪乔真仰着头回吻他。

        笨拙,生涩,却极为动情。

        郁斯年感受到少年的主动,大脑嗡然一片空白,某种念想也燃烧到极致。

        郁斯年发狠地吻向少年,不多时,眼尾泛起妖冶的红。

        他把纪乔真从浴缸中捞起,长腿将他紧抵在床。薄唇贴着他耳垂,恶劣道:“把腿打开。”

        停留在某处的手指修长,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圆润,一丝不苟。

        郁斯年的狠厉体现在任何事情上。没有循序渐进,每次都直接而重重地轧过最重要的一隅。

        少年最开始还会给出回应飙一飙戏,后来实在承受不住这带有浓烈郁氏风格的攻势,把主动权全权交给了郁斯年,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当他的睫毛沾上清透的泪滴,漂亮的容颜流露出极致的脆弱,郁斯年脊髓战栗,心脏狂跳。

        在灭顶的舒畅中,他恶狠狠地威胁:“从今往后,不许对着别人哭。”

        闻声,一颗豆大的泪滴顺着少年绝美的脸庞滑落,晶莹而破碎。

        -

        医院长廊。

        纪家三人脸色一个赛一个苍白。

        纪长峰仔细回忆起郁斯年看纪乔真的眼神,不可置信地低喃:“难道纪乔真真的被郁斯年看上了?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哪种看上。”

        因为纪子瑜搂住了纪乔真的腰,就被折断一只手?纪长峰无法理解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冯萍嗤之以鼻:“怎么可能,纪乔真就是个废物。郁少可是江城的大人物,难不成留他一辈子?玩玩就腻了,等郁少厌倦,有他好受的。”

        纪子瑜抿了抿唇,对冯萍的话并不赞同。

        纪乔真的表现就一点也不废物,不久前同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场还很张扬,笑容极为耀眼,把他都糊弄了过去。

        但纪子瑜不觉得自己会被糊弄第二次。

        纪长峰也同样不认同冯萍的说法:“纪乔真真的长得不错,也出落得越来越好看,单凭这长相就算不上废物,郁少会喜欢不稀奇。”

        过去纪乔真的五官是精致出挑的,无论哪个年龄阶段,放在周围的同龄人中都数一数二。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苍白瘦弱,给人一种精神不振的病态感。

        而现在在郁宅过着不错的生活,气色比过去好了许多,双眸变得清澈明亮,仿佛注入了灵魂。整个人也从精致变成了惊艳,宛如雨后初生,展现出鲜活的生命力。任谁看过去都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冯萍眼见纪长峰在走神,知道他又想起了前妻,嗤笑道:“你是心软了?”

        从进纪家的门起,冯萍就在给纪长峰吹枕边风。说现在教育难,既费金钱也费精力,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着重培养一个就好。

        而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原主,而是她的亲生儿子纪子瑜。

        冯萍这么做,除了出于对纪长峰的感情,更因为无法忍受外人的闲话。

        为了加深纪长峰的观念,冯萍没少在背后说原主的不是。

        即使原主什么都没做,冯萍也可以凭着一张嘴,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全然无视是非真相。

        原主又是自卑木讷的性子,从来不懂得为自己辩解,偶尔开口也说不过冯萍,反而越描越黑。

        久而久之,纪长峰被冯萍成功洗脑,原主能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多在他身上花一分钱都觉得浪费。原主申请的贫困补助,毫不犹豫用在纪子瑜身上。

        这个家庭并不富裕,纪子瑜却衣食无忧,在宠爱中长大。

        纪长峰没什么心软不心软,纪子瑜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么一遭,他也心疼不好受。

        但郁氏他招惹不起,不仅仅是他,江城任何一个人都招惹不起。

        本来宋氏还能与之抗衡,近年来连走下坡路,郁氏彻底地成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就连庞大的宋氏都做不到,更别说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次前去是郁斯年答应的事情没有兑现,他们本来占着理,但看郁斯年态度分明,再腆着脸就是不识时务了。

        冯萍见纪长峰不出声,冷着脸色道:“难道你想就此罢休?”

        纪长峰声音也冷下来:“难道你想和子瑜再断一次手?”

        “你怎么说话的?”冯萍想到纪长峰自己畏畏缩缩一声都不吱,什么苦楚都让她和子瑜母子俩承受就气得不行。

        纪长峰懒得和她吵,现在计较再多也于事无补,迫在眉睫的是纪子瑜一掷千金给温瑶买了顶奢服饰,用的都是家里的存款。

        郁斯年没替他们把这个窟窿补上,存款所剩无几,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能面临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冯萍和纪子瑜以为纪长峰拧着眉梢想出了什么可行的办法,没想到等来一句——

        “子瑜,要不你想办法把给瑶瑶买的衣服退了?”

        纪子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比被郁斯年拧断手的反应还大:“不行!”

        虽然商场支持七天退换货,但这次温瑶的室友们都在场,把送出去的礼物收回来,让他和温瑶的面子往哪儿搁。

        就算温瑶的室友们不在,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下辈子都不可能。

        纪长峰认真和他分析:“你们总共没交往多长时间,走到最后的概率……”

        “很大。”纪子瑜信誓旦旦地打断,他想起温瑶看她目光的缱绻深情,语气也柔和下来,斩钉截铁地说,“瑶瑶很爱我。”

        “我是我们专业的系草。”

        “她说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和我在一起。”

        “毕业了我们就会结婚。”

        -

        家电风波还未过去,纪家成了街坊四邻茶余饭后的笑柄。

        想起冯萍最初炫耀的神色,他们就想上去奚落几句,千方百计扎她的心。

        可惜破天荒地,一整天都没见着纪家人影,主人公不在,少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乐趣。

        傍晚时分,纪长峰在吃瓜群众的翘首以盼中扶着纪子瑜和冯萍走进巷弄,三人的身影刚踏进视野,一声声质疑就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飘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揭他们伤疤。

        “老纪啊,银行卡取到了吗?那些家电还买不买?我还等着去你们家见见世面。”

        两个伤患在身侧,纪长峰没理他们。

        众人这才发现冯萍和纪子瑜打上了石膏,还是同一只手,同一个位置。

        “子瑜你手怎么了?”

        “你们娘俩还挺有缘,受伤都伤一个地方?”

        冯萍早就备好了一套说辞,视线扫过门窗探出来的脑袋,伤春悲秋道:“你们敢信?纪乔真出去赌博,把家里的钱全部输光了。”

        如此一来正好解释了为什么纪长峰卡里突然没钱——纪乔真偷去赌博了。

        一楼老太太推开吱嘎作响的门:“以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乔真斯斯文文的性子,应该……”

        冯萍嗐了一声:“我们这不是也才知道,如果早能想到,当然早拦着他了啊。”

        老太太打量着她的神色,皱了皱眉。

        对于其他人来说,别家的糗事,当然没什么不敢信的。

        由此,议论的焦点从家电风波转移到了纪乔真身上。

        “那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年纪轻轻就赌这么大的,以后还得了,阿萍啊你也是不容易。”

        “早就觉得纪乔真性子孤僻,迟早走上歧路,没想到预感成真了。”

        “没事千万不要走什么艺路,我看画画啊就容易画出精神问题。也没什么出路,赚不到钱,走歪是迟早的事儿。”

        “是啊,一分钱不指望他挣,反倒给我赔得干净。”冯萍见大家都为她说话,今天受的气终于平复下去,面上却冷笑道,“不仅如此,他到处借钱,还惹上了债主,把我和子瑜的手都打伤了。”

        冯萍想抬手给他们看看,佐证所言的真实性,却忘记受伤了会疼,动作幅度一大,痛得她失态地叫出来,五官夸张地扭曲着。

        她这话说完,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突然严肃起来:“这么夸张?那你们那什么债主,会追到咱们这里来吗?可别因为你们家的事情,影响我们所有人啊。”

        冯萍听着这无厘头的担忧就重新来了气,没想到附和的人竟然挺多。

        瓜果再怎么飘香,自家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

        温瑶回到家就去温夫人面前转了一圈,娇声道:“妈,你看我男朋友给我买的裙子好看吗?”

        温夫人皱眉:“你们还没分手?”

        在江城,温家虽然比不上郁氏和宋氏,也远比普通家庭优渥。在温瑶的大部分同学中,都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而宋氏三少宋浔自小对温瑶情根深种,温瑶却完全看不上——因为不好看。

        至于现在在交往的什么纪子瑜,简直闻所未闻。

        有了宋浔的追求在前头,除非纪家低调行事隐藏财力,否则这门婚事她绝不同意。

        温瑶语调轻快,毫无惧色:“没呢。”

        说罢便哼着歌,愉快地把房间门锁上了。

        -

        次日,温瑶一眼看见女生宿舍楼下缠满绷带的纪子瑜,讶然道:“你手怎么了?”

        纪子瑜闷闷道:“脱臼了。”

        温瑶啊了一声:“那下星期的考试怎么办。”

        纪子瑜为难地道:“缓考吧。”

        “你一定要考好一点。”温瑶抿了抿唇,“不然我妈问起来,真没法和她交代了。”

        纪子瑜:“抱歉,我也没想到我哥……”

        说到一半纪子瑜突然意识到这是冯萍的说辞,而他一直没告诉温瑶他有个哥。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温瑶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和他在一起的主要原因便因为他是级草,就算他的颜值在年级里数一数二,纪乔真也比他出色多。

        这不是个人的主观审美,是每个见到他们的人最直观的感受。所以冯萍听见的闲言碎语一直比较多,也不让他同别人提起纪乔真。

        在过去亦是如此,更何况今天。纪乔真在原有容貌的基础上竟能更加惊艳,把人呼吸夺走都不罢休。这样的惊艳给纪子瑜带来强烈的危机感。

        “你还有哥哥?”

        温瑶清脆的声音把纪子瑜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纪子瑜忙说:“是。”

        温瑶好奇道:“是亲的吗?”

        纪子瑜不好否认,不情不愿地说:“……是。”

        温瑶努努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给我看看照片呗。”

        “看我哥照片做什么。”纪子瑜用没受伤的手揽过她的肩膀,笑着道,“他已经离家了,很少回家,我也没有他的近照。走了,吃早餐去。”

        -

        经过一夜的鏖战,纪乔真瘫软在床,脸色苍白有种漂亮得透明感。清透的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照清他明艳的五官,以及脸上细小的绒毛。

        郁斯年比他更先醒来,粗粝的指腹抚着少年眼尾,揉着他的耳垂。

        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五官,心脏以一种几近疯狂的频率跳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血骨是冷的,现在才知道,不仅可以灼热,还可以沸腾。

        这种陌生的心绪让他脊髓都在发麻。

        纪乔真甫一睁眼,就对上了郁斯年深沉漆黑的眼。

        他敏锐地察觉到,郁斯年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

        除了平时丧心病狂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还多了一丝偏执病态的迷恋。

        纪乔真见过无数追求者的目光,本应面不改色心不跳,此刻却被郁斯年看得头皮发麻。

        由于昨晚哭得厉害,他眼皮红肿,嗓音微哑:“天气暖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少年的音色让郁斯年眯起狭长的眼,手又探入了他的睡衣下摆,磨着他腰上细致的肌肤,一字一句地回答:“不行。”

        若说昨天之前,他的愿望仅仅是不被其他人触碰。那么昨天之后,他的要求更上了一层楼。

        纪乔真拉着男人的袖口,眼睛弯起漂亮得弧度,打着商量道:“去踏青也不行?”

        郁斯年俯身亲吻他的指尖,腹部肌肉紧绷:“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纪乔真:“…………………”

        郁斯年嘶哑着嗓音:“以后你就待在这里。”

        “哪儿都别去。”

        -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原来出门才会被剥夺的自由就这么毫无波折地失去了——可能是他演过头了,一夜过后,郁斯年的好感度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径直冲向满格。

        自此哪怕佣人们只是向纪乔真投去眼神,都能让郁斯年黑沉沉的眼眸染上愠气,凉得瘆人。

        但佣人们却发现郁斯年冷峻的面庞上也难得会带上柔和情绪,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爱意。

        他们想,比起情人,纪乔真更像是郁少的爱人。

        哪怕郁斯年尚不会表达爱,甚至不会付出爱,但他深邃眸光中的情感完全遮藏不住,充满迷恋的炙热,仿佛可以把人熔化。

        在这过去,没有人敢预想郁斯年这样阴鸷的会爱上谁。他对任何人事的态度冷漠令人发指,且不说爱人,连友人都没有。

        但在这过去,也没有人想过,会有谁站在郁斯年面前毫无怯意,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坦诚地说我喜欢你。

        就算郁斯年长相俊美,一张脸放出去是可以登顶娱乐圈的水准,郁氏也如日中天,让人觊觎垂涎,郁斯年的性情却过分冷戾可怖,手腕也十分狠辣。

        就算有小姑娘被他颜值或是能力折服春心荡漾,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纪乔真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但有惊艳的容颜,让天地都为之失色。更有温暖的性格,暖化着郁斯年的冷骨,像雨夜尽头的唯一光亮。

        甚至让人忍不住对拥有他的郁斯年生出钦羡。

        -

        纪乔真一笔收尾,雨雾中绽放的蔷薇跃然纸上。

        他取出手机,给江昭发了条信息:“近况如何,找到新工作了吗?”

        他们之前约定,十分钟内没有回复,则不用再回复。

        但江昭每次回得很快,一次都没有缺席。

        “找到了,我现在在宋家。”江昭说。

        纪乔真扬眉道了声恭喜,江昭介绍起情况:“在这里挺好的。我有了很多自由时间,周末还可以去医院照顾家人。只是家人快要动手术了,我还没有攒够钱,计划再去外面做一做兼职。”

        纪乔真听后,给江昭转了一笔钱。

        是他从上个世界积累下的财富,存在系统的小金库里,跟随他来到这个世界。

        这样的打款,郁斯年再怎么权力滔天也查不到。

        只是没想到,江昭刚好去了宋氏。

        原剧情中在画展上向原主告白的总裁,就是宋氏长孙宋砚——他对原主一见钟情。

        宋砚模样生得出众,清风霁月青年才俊,只可惜画展后不久双目失明,从此拱手让贤,无缘继承人的位置。

        可能是郁斯年的报复,也可能是宋家夺权的纷争。

        目前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他,他们的命运可能捆绑在一起。

        所以纪乔真在诸多炮灰中锁定了宋砚,他需要宋砚的帮助,他也会帮助宋砚扭转他的命运。

        纪乔真下了某个决定,对1551道:“就今晚吧。”

        上次离开世界的时候,1551帮他完成了托梦的心愿。

        如今他联系不上外界,江昭无法帮他太多,所以大胆地向1551提出了预想。

        1551表示可以做到,只是能量受限,能够传递的信息量和次数也十分有限,同时要扣除积分。

        纪乔真通过资料卡确定了宋砚心理素质优异,不怎么会被灵异神怪事件吓出心理问题,其他则没有过多考虑,果决地进行了尝试。

        -

        当夜,宋砚梦见了喧嚣雨夜中的蔷薇花丛。暗沉天色中,一簇簇白蔷薇在凄风冷雨中开得妖冶。而花丛中放置着一只金色的囚笼,流光溢彩,隐隐闪烁着光亮。笼中的雀儿被打湿了羽翼,凄切哀鸣。

        是极美的画面,却给人窒息之感,仿佛一种迫切的求救信号。

        宋砚深陷在梦魇中,胸口沉重,被压得透不过气。醒时阵阵心悸,额角缀着薄汗。

        宋砚坐在床沿缓了一会儿,只当近来压力太大所以做了这样的梦,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梦里的窒息感却若有若无地伴随了他整天。

        宋砚不仅在健身锻炼上从不懈怠,也时常关注自己的心理状态,这是身为宋氏继承人的必备素养——强健的体魄和心脏,缺一不可。

        第二天晚上,他在睡前做好了充足的安神准备,却非常诡异地梦见了昨天一样的场景,而他在梦里近乎怔忪。

        宋砚是被闹铃从睡梦中拉醒的,即使他信仰科学,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

        因为玄而又玄的是,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来自未来命运的指引和召唤。

        清晨时间紧迫,宋砚没有停留太久,起身吃早餐。

        -

        宋砚不是宋家独子,他还有两个弟弟。

        二少宋枞出国深造,与宋家人交流甚少,关系也不亲密。

        而三少宋浔一直在他身边。

        宋浔虽然只比宋砚小三岁,但自小生活在宋砚的光芒下,自卑敏感,谨慎怯懦,同他说话时声音也是轻细的。

        他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宋砚时和他打招呼:“哥,早上好。”

        宋砚对他点头,和往常一样在餐厅落座。

        吃早餐的时候,梦中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宋砚不经意问出口:“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大片的蔷薇?”

        蔷薇多见,大片的蔷薇却不多见。宋浔想了想:“植物园?”

        宋砚沉思了片刻,放下刀叉,随后起身。

        宋浔愣了愣:“哥,你不吃了吗?”

        宋砚嗯了一声,延后了当天的事务,换了身休闲服便出门。

        别墅门口停着辆兰博基尼,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见他今日装束微微惊异。

        宋砚吩咐道:“今天去植物园。”

        一个多小时后,宋砚抵达。

        植物园的蔷薇生长在温室之中,没有风吹雨打,从各个角度看都是一番岁月静好的模样,和梦境中的凄清迥然不同。

        宋砚敛了敛眸。

        即使有大片的蔷薇,能开出惊心动魄气势的也并不多见。

        ……

        当日中午宋砚小憩的时候,梦中的场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仍旧是黑沉沉的雨夜,怒放的蔷薇,却听不见画面中任何声音,场景静如默片。

        囚笼已经生锈,金丝雀奄奄一息。

        宋砚惊醒,一个念头突兀地划过脑海——整幅画面都在向他传达沉默二字。

        他从此没有再过问任何人,包括心理医生,而埋藏在心底。

        调查却没有停止。

        -

        自从那夜过后,郁斯年待在别墅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能在家解决的事情绝不出门,宴席能推则推。

        郁斯年逐渐离不开纪乔真一分一秒,甚至会抱着他去书房。

        书房是郁宅最私密的场所,存放很多重要文件。除了郁斯年自己,没有人可以踏进一步,连佣人都没有资格进去打扫。

        但郁斯年会沉默地抱着纪乔真坐在西裤上办公,随心情在他后颈种上草莓。

        兴致上来,把少年压趴在桌上或者抱在书桌上,与他沉沦,任由重要文件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他的所有洁癖都为纪乔真让步。

        郁斯年行事依旧凌厉,纪乔真会喊停,但他的任何反应于他都是极佳的催化剂。

        有时候电话打进来,郁斯年用宽大的手掌捂住少年的唇,堵住含混着哭腔的低呜,却不停下动作,不厌其烦地重复。

        情到浓时,郁斯年只是轻蹙了一下眉,脑海中却炸过数不清的绚烂烟花。

        少年彻底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

        纪子瑜以前也脱臼过,但得益于郁斯年非凡的手法,这次愈合得极其缓慢。

        不仅临近一周的考试赶不上,下下周,下个月的很多门都赶不上。

        不能和班里同学参加统一考试,就只能参加缓考。缓考门数过多,会影响评优评先,影响保研。

        由于手头资金紧张,纪子瑜担心温瑶再让他买什么东西,最近也在有意地避开见面。

        在过去,他有兼职,有奖学金,有父母给他钱。而现在,兼职被迫终止,奖学金因为缓考无望,父母……不让他还钱都不错了。

        纪子瑜事事不顺,躁意自心底席卷。路过学校蔷薇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郁氏的花园。

        没有郁氏,没有纪乔真,他就不会走到这样尴尬的境地。

        纪子瑜随手捡了个石子,狠狠地砸了过去。一朵蔷薇被砸偏,花丛发出窸窣的声响。

        温瑶来找纪子瑜,正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她及时收住了脚步,打消了同他约会的念头。

        纪子瑜再见到温瑶的时候,发现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纪子瑜问原因温瑶不说,这才有些慌了,意识到感情需要维系,开始后悔他刻意的疏远。

        纪子瑜放不下面子,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继续送温瑶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只能向亲朋好友借钱,窟窿越来越大。

        而纪家的生活平静地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向他们展露了凶狠的爪牙。

        某天纪长峰和冯萍突然被公司辞退,双双成为待业状态。

        他们无法探查这是不是郁斯年的手笔,在同天遭到变故,实在巧合得让人毛骨悚然。可若说这是郁斯年的操作,中间又确实隔了一段时间。

        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收入来源,不得已卖房,虽然地段偏僻不是小区房,值不了多少钱,但不卖,真的会有讨债者会找上门来。

        不是冯萍口中纪乔真招上来的,是纪子瑜。

        他为了给温瑶买单,借空亲戚后,他开始网贷,没过多久就负债累累。

        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附近的人都以为是纪乔真赌博成瘾才造成了这一切,无不对纪家经历的一切表示惋惜。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冯萍的心理负担。

        纪长峰带着纪子瑜和冯萍搬进了潮湿昏暗的一居室。房屋漏水,半面墙都发霉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气。

        三人挤在狭小的室内,大眼瞪小眼,气氛无比沉闷。

        纪长峰用命令的口吻道:“纪子瑜,你让温瑶把东西都还给你,能退多少是多少,退不掉就当掉。再不行挂二手平台卖了。

        纪子瑜本是要开口拒绝,忽然吃到一口发酸的肉,反胃到呕吐,眼眶里涌出生理性泪水。

        纪长峰看向他的目光毫无怜惜,严厉得不容拒绝。

        纪子瑜被迫妥协,但想到要向温瑶开口,脸颊火辣辣地疼。

        -

        宋砚时不时梦见相同的画面,胸口坠着块巨石,一天比一天沉重。

        他下意识觉得这场梦与金丝雀、甚至于自己的命运线息息相关,不能放任不管。

        纪乔真原计划在画展上公开那副画作,如今江昭正好在宋家,便想托江昭把那副画给宋砚过目,如此看到的人更少,会更为稳妥。

        郁斯年好感度的进展快出预期,计划也随之可以提前。

        纪乔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第一天梦见一个意象未必会引起宋昭的注意,持续一段时间则不同。如果宋砚没有怀疑自己精神分裂……应该已经领悟到了梦境的特殊之处。

        他对着那张画拍了下来,准备通过彩信发送给江昭。

        他在第二晚过后就修改了一些内容,让宋砚对梦境内容保密。

        倘若不出意外,宋砚的梦境会成为传达信息最私密的场所。

        “江昭,能不能帮我个忙?”

        如今的江昭对纪乔真感激涕零。他更换了工作,得以在家人险些发生意外的时候及时按下呼叫铃。纪乔真又救急了他家人的医药费,从生死线上挽救回来。面对纪乔真需要的帮助,江昭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

        纪乔真和他嘱咐:“给宋砚看完就可以把这条信息删掉了,不要和别人说。”

        其实不止这条,所有信息江昭都会随手删掉,以防万一。这点在他们起初通过信息联系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纪乔真仍特意强调了一次,可见这条信息的重要。

        最后江昭自己都没看,拿着手机来到宋砚书房门口,动作极轻地敲了敲门。

        宋砚正在走神,无意识地应了一声“请进”。话音落下才想起,他还没有问对方是谁,眉间习惯性蹙起。来不及重新拒绝,对方已经推门而入,宋砚只好将笔记本熄了屏。

        江昭鞠了一躬,小心开口:“我有个朋友,托我把一样东西拿给您看。”

        “我很忙。”宋砚下了逐客令。他看起来性情温和,实则骨子里冷清。除了生活中的琐事,一向不和佣人过多交流。

        如果每个佣人都有这样的朋友,他不会拥有任何个人时间。事实上他也很忙,连朋友都不一定能见得上面。

        江昭却冒着被辞退的风险,执意把短信给宋家大少看。足见那个朋友于他的重要。

        宋砚敛着眉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却蓦然被画面内容抓住,瞳孔收紧。

        雨夜,蔷薇,金丝雀。这副画,同他的梦境一模一样。

        宛如光芒破开迷雾,让他心脏加速跳动,一声一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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