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与“长大”

年少的神乐晨曦在祈雨台上不停驱使着式神跳着祈雨的神舞，可正午的太阳却愈发毒辣。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天气实在炎热，他的鼻尖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直到他身边的那柱大香彻底熄灭，他才羞愧地退到神台边上，一边偷瞄着旁边面色凝重的祖父神乐嘉茂，一边颤抖着结着法印，将式神召回。

  他回想起昨晚祖父严肃而又无比郑重的模样，内心忍不住一颤，又让大家失望了，真是对不起。

  神乐嘉茂内心一叹，好在他早就散布谣言，将这滴雨不落的罪名栽到了土御门家族头上，丢失神器引得神罚，晨曦这样失败了也不会太突兀。

  不然，这神罚岂不是太儿戏了？

  哎，最后还是要自己出手吗？要是晨曦这孩子能做到，更能打击土御门家的声望啊，到时候让晨曦入主土御门家，也无人再可反对！

  谁让土御门家没有男嗣继承“大阴阳师”呢？

  正在神乐嘉茂准备自己亲自施展祈雨之术，安抚下面逐渐骚动起来的百姓的时候，一把雪白的纸伞忽然凭空出现在了神台之上。

  还未等神乐嘉茂反应过来，纸伞碎裂成了片片光蝶，随着光蝶四散而飞，神台之上又出现了一名身着洁白狩衣的青年阴阳师。

  只见他手中擎着燃烧一半的短香，俊秀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神台之下，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狩衣上的暗纹。

  “是土御门家的人!”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能让我试试吗?”这名青年阴阳师的声音清脆，煞是好听。

  “还请阁下快些，免得误了我补救的时辰。”神乐嘉茂板着脸，勉强同意道。

  他本想借祈雨仪式夺取土御门家的权柄，但这么多百姓在场，也没办法将这名不速之客赶走。

  青年阴阳师将手中短香插在刚燃尽大香的香灰里，便施施然走到神台正中，从容不迫地双手各掐了一个法诀。

  是土御门家传的法诀，神乐嘉茂本微微皱眉，以为这人只是穿着土御门家的衣服前来捣乱，现在他见到这个手势，眉毛更拧紧了几分。

  青年阴阳师左手竖起两指朝天，右手屈起三指朝地，口中念起了古雅的咒语。只见金光、紫气缠绕上了他的双手，他先是左手画圆，又并起右手两指，在金光环绕的圆中以紫气画了一个法阵。

  随后，他将两掌覆于法阵之上，轻轻向两侧一分，法阵中的金光紫气霎时绽放开来。

  青年阴阳师再无其他的动作，只是盘膝坐下，将双眼闭起。神台周围的百姓见状，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神乐嘉茂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法诀，这气息......

  不过他们并未等太久，片刻之后，一阵微风拂过了大家的脸颊，给原本焦躁的众人带来了一丝凉意。此时，那支短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快看……”有百姓向上一指，只见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几朵乌云逐渐将太阳遮住。

  轰隆隆隆……

  天边—道炸雷响起，人群瞬间沸腾了。

  “雨!是雨!”

  “终于下雨啦!”

  一时间，神台下有人激动地大哭、有人开心地大笑，更有人冲着那名阴阳师跪了下去!

  台上端坐的阴阳师也站起身来，他仰起头睁开双目，任由雨水滴落在他的眼中……

  “阁下师从何人?”神乐嘉茂颇有些怀疑问道!

  “嘉茂爷爷不认得胡桃了么?”青年阴阳师狡黠地一笑，让众人惊讶的是，他的声音竟忽然变得似少女一般。

  “胡桃?”神乐嘉茂好像并未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地低声重复道。

  再看那阴阳师轻轻一挥袍袖，甩出数道霞光将自己笼起，眨眼间，霞光消散，青年阴阳师竟变成了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少女调皮地冲神乐嘉茂眨了眨眼，又扯着衣角原地转了一圈，很是天真烂漫。

  一旁的神乐晨曦一时看的有些呆了。

  “胡闹!谁让你来的，又是谁教你的阴阳术?”神乐嘉茂气得胡须乱颤。

  “我这不是想来看看，谁能成为我们土御门家的人嘛!结果……唉!真是让人失望!”胡桃用撒娇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到了神乐嘉茂的心里。

  胡桃也发现了呆呆立在一旁的神乐晨曦，却是侧过脸，朝着他偷偷眨了眨右眼，眼神里透露出抱歉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嘉茂爷爷想过继给土御门家的孩子，不过她对神乐晨曦并不反感，大人们的算计并不会影响孩子们的交往。

  嗯，或者说，等他们都长大了，再各自为了家族利益斗一斗吧。

  可惜的是，神乐晨曦还可以当个“孩子”，她土御门胡桃却不得不“长大”了，这次真是抱歉了呀，晨曦。

  神乐晨曦看着台上的胡桃，在小胡桃悄悄眨了个眼之后，他原本苍白的小脸却瞬间变得通红。

  “至于阴阳术嘛!我当然是自学的，我不仅要学阴阳术，还要当大阴阳师!”胡桃看神乐嘉茂被自己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补了一句。

  “放肆，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学阴阳术，当阴阳师的!”神乐嘉茂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神台上,出口大声呵斥道。

  “从古至今，也没有土御门家以外的人能成为大阴阳师呀!既然这个规矩能破，为什么不能让女人当大阴阳师呢?”

  “你……”神乐嘉茂竟被胡桃问得一时语塞。

  “再说，今天的雨可是我求来的，神乐爷爷不妨问一下台下的百姓，我胡桃以后能不能继任大阴阳师之位。”胡桃说罢，再也不理神乐嘉茂，而是转身面对神台下的众人，高高举起了双臂。

  此时，雨越下越大，台下的百姓们兴奋地手舞足蹈，像一群刚得到糖果的孩子。他们看见胡桃向他们张开双臂，简直就像传说中下凡的仙女一样

  “我选胡桃小姐!”有人率先喊道。

  “胡桃小姐万岁!”

  “胡桃小姐才是大阴阳师!”

  人群中爆发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简直盖过了天际的雷声。胡桃开心地在神台上翩翩起舞，从容大方地接受着大家的赞美，丝毫不在意雨水已将她身上洁白的狩衣打湿。

  ......

  那抹立在祈雨台上的曼妙身姿，从此便成了神乐晨曦心中永远的“神女”。

  是啊，如果是胡桃姐姐的话，入赘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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