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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远信


盐官郊外,人烟稀少处,零零散散坐落着几间茅草屋。

  此处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处,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这溪水之中的情景却正好与之相反,只见水底鱼儿甚多,个头肥大,一个个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再往前走走,鼻尖便能嗅到阵阵药香,仔细一看,原来,四周种满着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这些香味,便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若是继续向前,经过茅屋,鼻尖弥漫的则是阵阵花香了,而眼前,则是成片的木荷树。这香味,在初春草木发芽之时便溢了出来,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积聚,更为浓厚。

  若是有修灵之人经过,必定对此处流连忘返,只因此处灵气浓郁,实为修灵之圣地。

  最为中间的茅屋前,两个一大一小的黑色身影正在庭院之中忙碌。

  “师父,这都午时了,龟哥哥和师姐怎么还没有来?阿寻快累死了。”篱笆院子中回荡着花渐离糯糯软软的声音。

  “阿寻,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哥哥。”砍完木柴的花渐离刚发完牢骚放下手中有些迟钝的砍刀,身后便传来温润好听的声音。

  “呀,龟哥哥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柴火我都砍完了。

  再说了,你就是龟哥哥,去镇子上买个糖葫芦都这么慢吞吞的,就和水底的那玩意儿一样慢,磨人。”花渐离转过身对着一袭黑衣的翩翩少年撅着嘴撒着娇。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语气宠溺。

  只见来人是一黑衣少年,他右手摇晃着一把折扇,此扇名唤九天扇,扇骨扇面皆为黑紫色,扇骨乃为骨质,如玉石般剔透,且异常坚硬,寻常的铁器也无法与之相比。

  扇面所用之物,水火不侵,刀剑亦斩不断。金玉丝线攒成了一个不长的坠,扇合之间,摇摇晃晃,甚是华丽。就算是不识货之人,也能看出这把扇的名贵。

  至于扇面之中何样就不得而知了,在花渐离印象里,这把扇子一直都是龟哥哥手里的玩物。

  只见他左手背负于身后,身着一袭黑衣,就连内衬也是黑色的,只不过与外衣相比,两者的料子均不相同,颜色也有些许差别,再仔细看,只有心口那部分绣着极浅的大片桂花花纹样式,极为繁杂,均为深紫色,若不细看,是深究不出的。

  而那少年生得却是极为——清冷。

  便是了,只见他深黑色的瞳孔处微微泛着深紫色,竟与这身打扮十分相符。

  先不论他的长相多么令人倾慕,只见他的气质非凡,清冷卓世,一袭黑发更显得他傲然于世间。

  这便是花渐离口中的“龟哥哥”,姓花,名归,字忘众,乃是当今八大家族之首的花氏家主。虽说年轻,但其修为却是深不可测,花氏在他的经营下,可谓称霸江湖。

  虽说花归生得极为冷清,但对这花渐离却是疼爱有加,终日笑意吟吟。

  因而,在花渐离心中,花归是世间独一份最好的兄长。

  花归看着撒娇跺脚的花渐离,很是无奈,便伸出依旧冰凉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么调皮。”

  只见那冰凉修长的手指上,有着犹如烈火焚烧过的伤疤,但这伤疤,并没有影响他的美感,相反,为他修长细致的手增加了朦胧的神秘感,只因那痕迹,是彼岸花的模样。

  “喏,这是你心心念念的糖葫芦。”花归说着便伸出左手拿出香甜可口的糖葫芦。

  “谢谢龟哥哥。”话语间花渐离便吃起了酸甜可口的红果子,嘴里发出了阵阵心满意足的声音。

  “真好此。”被圆圆的山楂塞满了的嘴巴说话也说不清了。

  花归看着眼前可爱的糯米团子,眼神充满了宠溺。

  “慢慢吃,不要着急,小心噎着。”

  花渐离吃完一颗糖葫芦后舔了舔嘴唇,歪着头看了一眼花归身后,空无一人,大大的眼睛露出一丝疑惑,“龟哥哥,师姐怎么没有来?你上次不是说师姐这次会和你一起回来看我吗?”

  “阿寻,师姐最近很忙,这次就不回来了。”

  闻言,花渐离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丝失落,只觉得手中红艳艳裹着糖蜜的糖葫芦都不好吃了,撅着红嘟嘟的嘴巴闷闷地道:“每次都这样说,师姐是不是还是怪我?所以不肯来看我。”

  看着瞬间瘪气的花渐离,花归笑了笑,“怎么会呢?师姐最疼爱的便是阿寻了。喏,你看,这是师姐让我给你的信。”说着便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

  花渐离看着花寻手上的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连忙将糖葫芦塞到嘴中,空出手将信接过拆开看了起来。

  “明月依旧,山河俱念。

  阿寻,近日可好?

  自师姐下山已然一年有余,师姐很想很想阿寻,但师姐游历之旅尚未结束,因而无法相见,望阿寻勿怪。

  三年前的事,师姐从未怪过阿寻,因此阿寻不要内疚,否则师姐会睡不着觉的。师姐知晓,阿寻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定不会让师姐烦心。

  在这一年里,师姐走了很多很多地方,但还有很多名川未曾踏足。

  终有足迹止步之日,看尽人间繁华之时。

  届时定会归来。

  日后阿寻便不用心心念念师姐了。

  要听师父的话,听兄长的话,好好练武,未来师姐见到的,一定是潇洒恣意,名满江湖的好儿郎。

  终有一日,你我相逢山谷间。

  勿念。”

  花渐离几乎是皱着眉头读完信的,“龟哥哥,师姐是什么意思呀?难道她不会再回归远了吗?”

  花归摸摸花渐离的小脑袋,道:“阿寻,日后你便明白了。你只需记得,师姐永远都不会生阿寻的气,师姐日后自会归来,但归远,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阿寻,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终有一日,我们都将离开这里,去走自己的人生。

  花开花落,流水不腐,这万物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懂得个中滋味。师妹如此,我如此,你如此,尘世之人皆如此。

  没有人会永远待在一个地方的,前进或后退,都是未知的道路,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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