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生枝1

李家村众人纷纷惊惧，只见矮草狼藉，男人腿筋被切断正在不断哀嚎翻滚，伤口往外汩汩冒血。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嗡嗡议论开来。

  死猪一般在地上翻滚的这不是自家村里李大狗吗？

  “李大狗！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这还用问，你看那女的握着沾了血的刀……啧啧真吓人啊……”

  “李大狗平常就不是好东西，东偷摸西霸占的，活该！”

  “得亏人家师傅本事高，才没着他道。”

  议论声中有一妇人带着孩子，扑向李大狗，边哭边嚎：

  “孩子她爹，你怎么这个样了，是谁害了你？”

  众人见此，有几个人说道：

  “也不能这么冷血，好歹李大狗也是我们村的，你们干嘛都帮着外人说话，再说了那人不是齐齐整整的吗？”

  “就是就是，反倒是李大狗伤的这么严重，他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没了他怎么活下去。来来来！赶紧的大家都帮把手！”

  霍青对那人说的“反倒是”嗤之以鼻。

  看来大部分村人是非分明，也有拎不清的倒打一耙。不分对错地维护同乡，哪怕这是个渣滓，简直愚蠢。

  立时就有几个李家村汉子过来想搀扶李大狗起身。

  “我看谁敢动！”霍青喝道。

  只见她面色冷厉，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匕蓄势待发。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也明白今天李大狗碰上硬茬，怕是栽了。

  那几个上前搀扶的人虽面有不忿，但是忌惮手握凶器的霍青也都停住动作。

  僵持不下之际，村长李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霍青弯腰几揖，叠声唤道：

  “女壮士，女壮士！是这样的：李大狗显然是冲撞了您。

  但放任他不管也不是个事，一是怕出人命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怕引来什么豺狼虎豹……”

  霍青看向村长，道：“你的意思是，还先要把他治好？”

  村长面露为难：

  “不是不是……不说治好，先绑住不出血，只不死就行。然后处理这里的血迹，我们再慢慢审他，给您一个交代。”

  李大嫂一看，这大妹子一碰上事儿还真有些吓人，但也出来劝道：

  “村长说的有些道理，大妹子看……要不先收拾一下……”

  霍青见这小老儿做事说话还算有章法，也是看在李大嫂面子上，道：

  “行。”

  李大娘挤过来看到霍青正在自顾自擦拭起匕首。她确认霍青没事之后，嘴里一个劲念叨着好吓人，接着跑去和其他人八卦今天的事。

  村长吆喝起众人，干嚎到半死不活的李大狗被众人七手八脚抬走处理伤口。

  村长老婆和几个妇人手脚利落地收拾好地上的狼藉。

  众人都已经醒了神，睡意全无，便摆开三堂会审的架势。

  村长他们把李大狗又抬过来，霍青见他只是被胡乱止了血，觉得村人们识大体。

  她不知道的是村里就一个兽医，就算是想精心治疗也没条件。

  村长一审后，得知李大狗白天见这是一个满身铁疙瘩的外乡女人，半夜过来打算杀人越货。

  外乡女人无依无靠，半夜能轻松得手，到时候把尸体一扔，这一身的铁疙瘩一卖，谁会来追究。

  霍青闻言，抚摸着自己的两把枪。

  这两把枪适合带入山林，都是霍青很喜欢的武器，尤其狙击枪，枪身修长，漆黑如墨，在黑夜中独具魅力。

  她腹诽这些古代人还挺识货。

  古代对铁的把控十分严格，哪怕是农具都得登记造册。物以稀为贵，才让这人连东西都不认识就心生歹念。

  当然，这人本就心术不正，自己既是正当防卫，也是日行一善。

  村长想的是：

  李大狗实在愚蠢，人家虽然孤身在外，但这么高大的女人常年行走江湖的，能没有两下本事傍身？

  村长看霍青不依不饶，怕是不能善了，于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宣布要送李大狗去衙门。

  霍青略一思忖后，反对这一做法。

  一是战报可能先这些人一步传到阳城中，那么阳城为了避免混进鲜卑人的奸细就会封闭城门，到时候何谈送官？

  二是带着这人，耽误行程。

  霍青告诉大家这些原因并且说可以把这人的家当拿出来分给大家路上用，至于这人，就留在半路上，不用管他。

  大家觉出味来：这女的是要李大狗死啊，把人丢在半路上，不死还能怎么样？

  但多半的人觉得李大狗罪有应得，小部分是原先就维护李大狗的亲戚，但一听到自己家也能分到李大狗家的财产，反对声便也小了。

  这也是霍青为何不要求搜出来的财物用来补偿自己，而是分给村中的人。

  内部分化往往最能轻易让外人达到目标，所谓分而化之。

  第二天清晨上路时，所有人都跟上了，包括李大狗的妻子儿子。很显然，李大狗被抛下了。

  霍青昨晚没睡好，心情也比较差，再加上昨晚的事，已经不想再跟这些人走同一条路了。

  于是跟几个大娘打听了四个方向的情况，分道扬镳。

  临走时，李大娘李大嫂过来跟她讲自己家也分了几个布头。

  另外，走的时候，霍青感觉如芒在背，她敏锐捕捉到人群当中有一个约莫10岁的男孩投来明显带有敌意和怒火的目光，观察这个小男孩的五官和昨晚的李大狗却有八九分相似。

  但她不以为意，相较于一个半大孩子的仇恨，如果他以后有本事要来报仇就来吧，她无所畏惧，一枪崩掉就是。

  眼下更重要的是去往哪边。

  继续南下能抵达最近的凉州城，但前面霍青分析以后，凉州城如果先一步得到消息，是不会允许这些百姓入城的。

  所以霍青选择的方向是向东走。

  听李大嫂她们说东边有白山山脉，因为生存环境没有他们原本的地方肥沃人烟稀少，但霍青要的就是连绵的群山。

  还没分开多远，霍青就听到隐隐如雷的马蹄，转头一看——

  北边的小山坡迅速钻出一伙重骑兵，他们一人两骑，身穿铁甲，手握马槊，扬尘而来。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冷峻的目光和残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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