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戛然而止
“泼！”
四个方士同时扛起水桶，青色的液体把韦任清浇了个底朝天。
手臂的羽刺在阴阳水抑制下脱落，韦任清飞快搬开压住脚踝的石块，抬头一看，血腥的头颅直勾勾看着他。
“别看着我！”
韦任清心里发毛，抽出赤霞划过它的眼睛。
头颅一动不动。
它又缓缓看向四个木讷在原地的方士。
韦任清不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拼命挥动武器一次又一次砍在它的侧脸上。
“你们别发呆，快跑！”
四个方士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丢弃水桶往外头跑。
看见人跑了，头颅嘿嘿一笑。
另一边和手臂激战的棠溪被第三只手臂袭击，身体嵌入地面，动弹不得。
“还有......它多少只！”
头颅伸出舌头，撩到韦任清。
“他们......叫你阿道？”
丑陋的头颅发出清脆的声音。
韦任清咽了咽口水，紧张到无法说话。
这妖怪，刚才确实在把玩他们，没有使出全力。
被牛角穿透的将汉想借蛮力挣脱，巨型手臂缓缓转来，把它按住。
“不要乱动。”
头颅警告将汉，巨大的威压降临，三人大气不敢喘。
“无趣。”头颅发出苦笑，深深看了韦任清一眼，戏谑的说，“小子，下次再玩儿吧。”
“啊？”
就在韦任清疑惑之际，头颅钻回画里，还有它的手臂，牛角则消失于原地，画幅腾空而起，朝北方快速移动。
威压解除，韦任清一个冲刺，爬上围墙，脑子里全是头颅刚才的话。
“他什么意思，不打算杀我？”
韦任清一咬牙，念起咒语。
“神行！”
“既然你走，我便追！”
跳到隔壁府邸的屋顶，跟着天空的画幅一直跑。
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房屋，韦任清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城墙，随后一跃而下，掀起一阵的沙土，宛如一条追击猎物的大蛇，沿着北方太阳而去。
金府里，棠溪撑开挤压它的地板，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将汉坐在破碎的墙壁梗上，身体上的大洞正冒出浓烟。
“他人呢？”
棠溪掰正自己断掉的手臂，发现画消失了。
“追画去了。”
“他傻啊，怎么敢独自去追？”
将汉不紧不慢地说：“那妖怪似乎也不打算杀他。”
“......”棠溪最后掰断刺出躯体的肋骨，朝北方说，“我们还是得跟着他。”
将汉站起身，咳嗽一声：“等着你呢。”
......
追着追着，韦任清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城外的山林之中，那幅画飞得不算高，似乎一直在引诱他。
想抓又抓不到，又近在咫尺。
韦任清看见前方有一棵稍微高大的树木，顶部和画沸腾的高度基本一致，打算大胆一试，利用速度飞快上树，蓄力一跃，整个身体朝画扑去。
“抓到你了！”
抱住画，一人一物极速下坠，就在快要落地之时，画像一只小动物一般挣脱，飞快俯冲离地而起，韦任清自己则狠狠摔倒，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在抬起头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前方一棵大树下，他伸手，把画稳稳拿在手心。
“老头儿，快把画丢掉！”
韦任清顾不得疼痛，爬起欲拿画。
老头用拐杖顶在他的额头，这老头看起来苍老无力，而拐杖所带的推力十分劲道，韦任清头部摆动，竟不能甩开。
“你......”
“韦任清，好久不见......”老头露出诡异的笑容，“都长这么大啦。”
看着他的眼睛，韦任清冷汗直流，幽深的湖，高大的山，千钧的铁！
这老人深不可测！
“你......你是谁？”韦任何的声音变得颤抖，身体慢慢向后退去。
老人放下拐杖，慢悠悠收起画，并不回答。
韦任清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是棠溪和将汉遁地而来，慌忙制止：“不要过来！”
俩个家伙很少看见这个玩世不恭的药师如此慌张的神色，意识不妙，果断停在原地，只剩老人收画的沙沙声。
“任清啊，你倒精明，知道隐姓埋名，我们下次见。”
老人说话声音很轻，却压得韦任清几乎喘不过气。
“什......么，什么意思？”
老人仅是一个转身，便带着画消失于原地。
韦任清瘫坐在地，棠溪和将汉疑惑走来。
“怎么回事？”
“那老头......好像是那只妖怪的主人......又是问天会的家伙。”韦任清咬牙，“实力强得恐怖，在他面前我甚至呼吸都需要使劲。”
“哈哈，一个老头？”棠溪不以为然。
“他可以轻易杀死我们，只是他没有！”
韦任清高声呐喊，他眼神里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棠溪和脸挎下来，将汉接过话头：“不杀你，至少说明他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谁知道呢。”
韦任清叹气一声，从地上起身，问天会的实力似乎超出他想象。
三人之间不再言语，垂头丧气地返回城池。
不过因祸得福，因为韦任清的疯狂追击，被整个城池的百姓都看见了，妖怪落荒而逃，而方士紧追不舍。
胜利者姿态。
全城百姓都认为他已经赶走或者消灭妖怪，举城欢庆。
这一次的战斗，戛然而止，韦任清甚至有不尽兴之感。
四个方士返回金府欢迎韦任清凯旋，询问他妖怪如何处置了。
那老头已经带着妖怪离去，想必不会再闹事，韦任清索幸就说妖怪已经被他赶跑，众人安全了。
四个方士欢呼，把他抛向天空。
“胜利了，我们的胜利！”
夕阳下，四个少年带着灼热的精神，欢呼属于他们渺小方士的胜利。
要说真正达到驱鬼意义，这是他们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说好的三天，连一天都没结束呢。”
看着方士们抬出来的黄金百两，韦任清暂时放下了心事，和他们商量起分配问题。
“你们帮了我，没有你们，我也无法驱赶它，这些黄金，我们平分了吧！”
四个方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金老爷赏赐给你的钱财你要分给我们！？”阿通惊讶。
“不然呢？”韦任清反问，“我们是组合嘛！”
“哈哈哈哈！”几个勾肩搭背笑起来，阳光灿烂。
韦任清瞬间有些恍惚，他多久没有这样的朋友和兄弟了？
这些年除了胖子和他拌拌嘴，再也没有其他，每当夜晚失眠，他只得独自一人坐在窗台，茶馆后面的草地，半黄半嫩，如同他的心，一沉一浮。
韦任清将黄金平分，和他们做了道别。
阿云忽然问：“阿道，你打算往哪去？”
韦任清没有思考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慌乱中回答说：“准备回王都。”
意识到不对劲，又补充：“王都不是准备武试吗......凑个热闹。”
“噢——”
四个少年投来羡慕，崇敬的眼神。
“啊道兄弟啊，我们支持你，一定要取得好名次，最后进入暗幽卫，就不用当什么被人瞧不起的方士了！”
韦任清低头含笑：“是啊......其实你们也可以去的。”
“我们？”阿云摆摆手，“别了吧，我们既不会法术，又没有武功，上去岂不是闹笑话。”
“我们倒是可以去给你打气助威。”啊祥挺起胸膛，“我发誓有我在，没人可以比我声音洪亮！”
“哈哈哈哈！”
几人再次笑成一团。
“好，到时候王都见。”韦任清淡淡回了一句。
王都见，惊掉你们下巴。
韦任清心里暗爽，原来这就是隐藏身份的快感吗？
“行了，也不早了，我得带着弟弟重新出发。”
韦任清拜别四人，和金府的管家打了招呼，对方很热情，雇了一辆马车把韦任清和他的黄金一齐送回客栈。
仇久瀛曹成等人想不到他如此之快。
“哟，药爷，不止消灭妖怪，还得了黄金，羡慕羡慕！”
曹成一顿拍马屁，看来这趟旅途不白来。
至少让这些丘八对他彻彻底底改了观。
王都药师，还是那个最特殊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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