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血汗不泪
牛万山率领三十多名手下,冲破卫海盟的封锁,一路狂奔下山。他边跑边思量,这些官军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强悍,几乎消灭了他的队伍。如果不是他机智,利用百姓扰乱敌军,他们可能早已全军覆没。那些士兵显然都是新兵,面对蜂拥而来的百姓,竟然没有立即开战,还荒谬地驱赶百姓至两侧,真是可笑,不展示杀气怎能震慑住惊恐的民众?
结果,百姓冲散了他们的阵型,才使他们得以乘机杀出重围。虽然逃出了几名兄弟,但恐怕凶多吉少。不过,只要他能逃出生天,很快就能重组队伍。换个地盘,他依然能东山再起。
待他实力恢复,定会回来复仇。还没抵达山脚,他们就发现前方尘土滚滚,二十多骑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牛万山惊恐万分,内心狂呼,这下恐怕难逃厄运!怎料此处竟有敌人的伏兵,偏偏还是铁骑!他们这些疲惫不堪的反抗者如何能抵挡得住骑兵的猛烈冲锋!
此刻,命悬一线。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率众冲击攻打山寨的官兵,但现在后悔已无济于事。他只能藏身人后,期盼能躲过此劫。
牛万山满心期待,现实却残酷无情。率领骑兵冲锋的正是浩宇。浩宇虽不擅长指挥,但从无数影视作品中他明白一个原则,无论何时,必须保留一支最强的部队作为后盾。
战场上瞬息万变,未知的风险随时降临。强大的预备队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再者,仁慈之人不宜掌兵,义气之人不宜管财,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决策一旦做出,便无悔意。王三水这次指挥犯了致命错误。
其一,他未留预备队应对突发情况。其二,发现反抗者以平民为先锋时,未能迅速决策。
若他果断下令投掷手榴弹,或立即整队迎敌,队伍就不会如此混乱,伤亡也不会如此惨重。他的犹豫不决导致卫海盟损失大量士兵,无辜百姓也未能幸免。战斗中,不少百姓因误伤丧生。
幸好这只是场交锋演练,这样的人员损失浩宇尚能承受。随着卫海盟日益壮大,这些年轻人也将日渐成熟,终有一天能独当一面。
浩宇见三十多名反抗者仓皇逃窜,立刻指挥亲卫队上前迎击。二十多骑对阵无甲且惊慌失措的反抗者,战斗瞬间结束。
骑兵将长枪夹在腋下,枪尖直指反抗者。一击得手,他们毫不犹豫地丢弃长枪,顺势拔出马刀,向剩余的反抗者砍去。
骑兵的冲击力令反抗者无力招架,最勇敢的反抗者在接触瞬间已被长枪刺杀。余下的在牛万山的带领下试图逃跑,但人力怎能跑过马匹?
才跑出几步,就被骑兵追上,声声惨叫钻入牛万山的耳朵,刺痛他脆弱的神经。曾经,他多么热衷于倾听别人的哀号。看着被他攻克的村落,那些在他面前哀求的受害者,他那时听闻他们的濒死悲鸣,是多么的得意。
他记得有一次,一位年轻的妇人为保护襁褓中的孩子,自愿侍奉他,让他度过了安逸的一夜。然而次日,她发现自己的孩子竟成了早餐锅中的食物。那时她发出的凄厉尖叫,与现在反抗者的绝望如出一辙。
牛万山恐惧了,他曾经以为历经人间惨剧后,死亡对他而言不再可怕。然而面对死亡的逼近,他发现自己竟不如那些被他捉来的妇女勇敢。他渴望生存,哪怕只是一瞬,于是他屈膝跪地,头深深埋在双膝间,选择了屈服。
只要能多呼吸一口空气,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此刻,牛万山昔日那种主宰他人命运的威严荡然无存,他变得比羔羊还要驯顺。
他的投降,让其余的叛军纷纷效仿,放下武器跪地求饶。此时,宇连山已带领队伍与王三水会合,成了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看到逃脱无门,剩下的叛军也纷纷投降。
此役,卫海盟共损失8名士兵,3人重伤,20多人轻伤,这是卫海盟成立以来遭受的最大损失。战斗减员达到十分之一,三分之一的士兵带伤。浩宇对这些士兵的牺牲深感痛心,他们是他按照军官模式精心培养的。
每个士兵的失去都让浩宇心如刀绞,但一支不能承受牺牲的军队无法迎接硬仗和持久战,这是军队成长的必经之路。浩宇想要他的队伍迅速壮大,就必须接受这样的代价。
卫海盟并非白白牺牲,他们击毙了86名叛军,俘虏47人,其中包括牛万山,解救了200多名无辜百姓,以及50多名被劫持的邻村妇女。
缴获的武器数不胜数,卫海盟对此并不看重。此外,还有140担粮食,300两黄金,4700多两白银。
浩宇立刻决定,将一半的战利品分给参战的士兵。阵亡者得3份,重伤者得2份,轻伤及未受伤者各得1份。
尽管只有一份,宇连山却喜出望外。这可是数十两白银啊!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闪闪发光的银子让他眼花缭乱,他用牙齿逐一咬过每块银子。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沾着唾液的银子揣进口袋,生怕它们突然消失。
浩宇和医疗兵首先对3名重伤者进行了急救。他面前的伤者,胸甲被敌人的长刀割破,胸口留下了一道尺长的伤口。
这样的伤在别处,早该让人安乐死。伤口太深,无法愈合,最终只能在痛苦的尖叫中死去。这种死法太过折磨,许多遭受同样伤害的人选择自行结束痛苦。
浩宇打开医疗包,取出瓷瓶,将瓶中的酒精倒在双手上消毒。
“大人,小人是辽民。承蒙大人收留,小人心怀感激。家中尚有老母和幼弟,待我弟长大,必让他也为大人效力,家中的事就拜托大人照顾了……”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讲完了?”浩宇打断了他的诉说。
"将军!请容我说完,您的仁慈……"这家伙误以为浩宇要结束他的生命,急于交代后事。
"你的遗言,康复后亲自告诉你的亲人。现在,咬住这个。"浩宇说着,递给他一块洁净的布料,示意他咬紧牙关。
伤兵不明所以,机械地咬住布料,心中疑惑,他的遗言还未说完,为何不让他说完?就这样急着送他归西?至少党费还没缴纳呢……
浩宇无暇顾及伤兵哀怨的目光,将瓷瓶中剩余的酒精倾倒在伤口上。伤兵痛苦地低吼,试图挣脱。
浩宇对身旁的两人命令:"压住他,别让他乱动。"
两名亲卫迅速上前,紧紧压制住伤兵,让他无法动弹。他的挣扎使得伤口再次渗出大量鲜血。浩宇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迅速用棉花清理伤口,接着用丝线缝合那道长长的胸膛伤痕。
浩宇毕竟非医术之人,动作显得粗犷而直接。伤兵遭受痛苦,喉咙几乎喊哑,卫海盟的士兵们脸色苍白,心惊胆战。
他们畏惧这位大人,对即将离世的士兵过于无情。若换作自己经历这般折磨,倒不如直接让敌人了结。
一刻钟后,浩宇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歪歪扭扭的伤口上撒上疗伤药,再包裹起来,使伤兵看起来像木乃伊一般。此时,伤兵已无力哀号,只能低声呻吟。
浩宇满头大汗,心想这或许是开创外科消毒手术的先例吧!医生这份工作真是非人所能承受,即便不是对自己下手,仅听着惨叫就让浩宇备受煎熬。若非担心医疗兵会像对待实验动物一样对待伤兵,他才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其实他对伤兵的处理方式与医疗兵对猪的处理相差无几。都是让他们痛苦嘶吼,血流如注。浩宇又检查了医疗兵处理的另一位士兵,他的左手被砍断,看见浩宇便哭泣起来。
"卫海盟的士兵流血、流汗,但不流泪。坚强点,你仍是卫海盟的士兵,我的兄弟!"浩宇的话让士兵愣住了。
"将军,我已残疾,还能继续服役吗?"失去左手的士兵困惑地问。
"失去左手又如何,等你康复,装上一把刀,依然能杀敌。如果你不愿再上战场,也可留在军营教导新兵。若实在不愿待在军队,可以去村庄训练民兵团,每个士兵都是卫海盟的宝贵财富,我们绝不会抛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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