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奇变

当几名家道中落的锦衣卫百户登门造访田尔耕那座长久无人问津的府邸时，田尔耕心中稍感宽慰。自几个月前锦衣卫与东厂冲突以来，他便失去了魏忠贤的信任，虽官居锦衣卫指挥使之位，却形同虚设。

  正如黄从虎所料，田尔耕并未就此沉沦，他渴望重新夺回对锦衣卫的掌控权。因此，当锦衣卫的人找上门来，他的心又活跃起来。将几个他曾不屑一顾的百户请进书房，他含笑道：“廖可忠，毛慈海，你们清晨来访，有何贵干？”

  这几人原本想表白对指挥使的忠诚，但面对他直截了当的提问，只好如实相告：“提督大人您或许不知，新任同知浩大人对我们这些老部下颇有微词，昨晚竟设局陷害黄从虎百户等人。我们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提督大人您。”他们重述了黄从虎的遭遇，言语间充满了对浩宇的不满。

  “浩宇……”这个名字让田尔耕心中五味杂陈。自浩宇进京以来，他在九千岁心中的地位日益衰落，如今甚至无法再见九千岁的尊颜。而浩宇短短两年，便晋升为锦衣卫同知，距离指挥使之位仅一步之遥。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现在锦衣卫的实际权力全在浩宇手中。“不，我不能坐视不理，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彻底取代我！”

  虽然内心已有定计，田尔耕并未立刻显露，而是皱眉道：“浩同知似乎并无过错，黄从虎等人确有罪行，他不过是作为上官执行惩罚，且他们只是被暂时羁押，尚未定罪，怎能说他有错呢？”

  "提督大人慧眼如炬，诬陷之罪，无论何处皆可编织，浩宇此举显见欲将微不足道之事提升至国法军纪的高度，显然是对我们兄弟存心刁难。更甚者，我们皆疑心浩宇设下陷阱，若不尽快解救黄百户他们，恐怕他们将陷入重重危机。此浩大人的阴谋诡计深不可测，其真实意图并非仅仅针对他们，而是暗中瞄准我们这些锦衣卫的老兵。一旦让他得逞，恐怕提督大人您也会成为他的目标，届时……"廖可忠急切地陈述，他无法洞察提督大人的真正意图，只求能说服对方为他们辩护。

  田尔耕见官腔无法触动他们，无奈地暗自苦笑，接着说："照你们这么说，浩宇的确心怀恶意。你们倒是告诉我，本官如何才能助他们脱困？又如何从中获益？"既然绕圈子无效，他决定直截了当。

  见田大人流露出兴趣，廖可忠松了口气，知道机会来了，于是继续道："黄百户他们的过失微不足道，只是浩同知仗着职权压制，令他们无法反抗。若提督大人您出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一个同知怎敢违逆锦衣卫指挥使之命呢？

  "此外，我们也有个计划。如今许大人无力保护我们，外人眼中我们虽威风，实则微不足道。若田大人不嫌弃，我等愿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提督大人左右！"一番肺腑之言后，他们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听出他们话语真诚，田尔耕心中更加满意。若有这些曾在锦衣卫担任要职之人辅佐，他很快就能重掌大权，也许魏公公会再次重视他，那他就不算完全败北。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真实的笑意："既然如此，黄从虎他们也是受害者，本官自然会主持公道，毕竟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职责所在嘛。"

  "多谢大人拔刀相助，我们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几位百户连忙跪下行礼。田尔耕连忙上前扶起他们，伴随着几人无声的默契，一个新的联盟就此形成。

  浩宇在黎明破晓时分带领人马来到北镇抚司。听说黄从虎等人并未逃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还算识时务，可惜醒悟得太晚了。即使不能借此事取你们性命，也要剥夺你们在锦衣卫的实际权力。"主意已定，浩宇当着在场锦衣卫的面下令，将黄从虎等人押上大堂，准备在此审讯他们...

  几位卫士迅速被带到浩瀚星空的面前，他们因一夜无法安眠而略显憔悴，这使得浩瀚星空的神情变得严峻：“黄崇虎，经过昨晚的沉思，你们是否认识到自己的过失了？”

  “回大人，我们明白错了，恳请大人宽宏大量！”尽管周围同僚众多，然而形势逼人，黄崇虎等人也只能低头认错。他们清楚，即使这次能侥幸逃脱惩罚，他们在锦衣卫中的声誉也将大打折扣。然而身处悬崖边缘，他们不得不屈服。

  浩瀚星空微微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次错在哪里？”

  “这个...”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事实上，他们整晚都在考虑如何保全自身，根本没有反思过自身的错误。如果说错，就是他们落入了浩瀚星空的陷阱而不自知。看到他们沉默，浩瀚星空严厉地说：“你们错在不敬上级，在本官面前仍傲慢无礼，错在为一时意气之争损毁锦衣卫的颜面。明知不敌却仍向前，这是极为愚蠢的行为。像你们这样无能、无知、不尊重上级的人，我要你们有何用？”

  “大人开恩啊！我们知罪了！”听到这话，众人意识到自己即将被驱逐出锦衣卫，意味着失去身份、地位和收入来源，还不如死去痛快。

  浩瀚星空冷笑一声，瞥了他们一眼：“我说一不二，你们犯了大错，唯有如此才能让其他人信服。怪只能怪自己！”他挥动手臂命令：“拖下去，重罚八十鞭，再行定罪。我锦衣卫不容许你们这样的滥竽充数之人！”

  “且慢！”浩瀚星空话音刚落，大堂外传来声音：“浩同知就这样定他们的罪，是否过于轻率？你要树立威信，我没有意见，但你不该拿我锦衣卫的兄弟开刀，他们个个都曾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

  此刻，隆冬的阳光斜照进大堂，门外的人在阳光下显得模糊不清，但仅凭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浩瀚星空就能猜测对方的身份。于是他连忙从案后的椅上起身，拱手道：“下官锦衣卫同知浩瀚星空参见指挥使大人。”在整个锦衣卫中，敢于公开挑战自己的人，唯有他一个。

  “浩大人太过谦虚了！”田尔耕缓步走入，身披崭新的锦衣卫飞鱼服，腰间挂着鲜少佩戴的绣春刀，外表与普通锦衣校尉并无太大区别。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远非寻常锦衣卫能及...

  在浩瀚星空的注视下，浩宇见到田尔耕的到来，心中顿时涌起无尽忧虑。千般计策，万般筹谋，甚至连淡泊权力的许显纯都已算入，唯独漏过了未曾现身的神秘人物田尔耕。这使得今日的布局面临未知的挑战。然而，他随即忆起早已布下的棋局，坚信手握的异界证物足以令眼前之人胆寒。

  于是，浩宇一面邀请田尔耕登座，一面开口：“没想到区区琐事竟惊动了护国大将军，敢问将军此行有何要务？”话语间虽未直言，但不满之意已悄然流露。

  田尔耕面带冷笑，回应道：“难道我身为护国大将军，就不能过问麾下铁卫之事了么？”他在廖可忠等人的忠诚中，重燃对权力的欲望，不再忌惮他人的目光。

  浩宇微微蹙眉：“那么，将军可知今日之事究竟何因？”

  “此事将军自然知晓！不过是些铁卫在京都风月场所偶发的小冲突，何足挂齿。浩大人这般严惩，是否过于小题大做？我锦衣铁卫向来如此，此事仅是小事一桩，将军无需如此郑重。依我看，扣除他们半年薪资，稍加训诫便足矣，何必这般决绝？此举恐伤了众兄弟之心啊！”田尔耕豪气地坐在高椅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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