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最后的应征者
招募会持续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艾儿疲倦地从高台上走下，来到莱昂旁边。
国王陛下看了看等候区的人群，向“舞焰者”子爵问道：
“我们一共招到了多少人？”
莱昂捏着手里的表格，有点不敢看自己的导师。
“39人。”
艾儿把手放在额头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么看来，莉莲只划给我一个废弃的小村庄，还真是很有先见之明……”
这么一点人，根本连一个村子都填不满！
“魔力水平呢？”
“……大部分是学徒级，有24人。初级10人，中级1人。……还有4个零魔者。”
连无魔贱民都混进来了！贱民不应该丢到贱民窟么！就算是神只，也无法从魔力全无的贱民身上吸取信仰之力啊！
艾儿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贱民多少也能做一些简单工作，比如种麦子什么的……
“还有平均年龄方面，来的基本都是25岁以下，甚至20岁以下……”
“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半大的毛头小子，就是毫无信仰的单身汉！”艾儿快速回答道。
不，不能和莱昂置气，他真心仰慕我，追随我，我不能再让他失望。艾儿心想。
艾儿稍稍歇了一下，重新调整着语气，故作轻松地对莱昂说：“没关系，这些人也足够我们起步了，等我们把领地建设起来，追随者会越来越多的。就像在虹谷城时一样。”
听到这话，莱昂的脸色也稍稍明朗了一些。
“对，就像在虹谷城时一样。”
“呃，请问，你们还接受报名吗？”
忽然报名桌前面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
艾儿和莱昂一起转过头，但桌子前方明明没有人。
“现在还能报名吗？”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桌子前的确有一个小小的魔力反应……艾儿往前两步，走到桌子侧面。
桌子前站了一个黑黢黢、毛茸茸的小家伙，尾巴长长的，嘴巴尖尖的，还没桌子高。
“一个……鼠人！？”艾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碰到一匹狼，吓得我在树上躲了一整天，直到有好心人路过，我才有机会下树来。请问现在还能报名吗？”
“你也收到了家园之神的公告？莉莲名下竟然还有鼠人信徒？”
“是的，尊敬的魔法师女士，我们部族有一位家园教派的祭司，每天向我们传递莉莲神上的教诲。我从小就对魔法和魔法师很感兴趣，听说您正在招募领民，就赶紧赶来了。”鼠人摘下头上灰扑扑的小帽子，向艾儿鞠了一躬。
“我听说过这个种族！你们不是主要奉行萨满之道，使用自然界本身蕴含的魔力吗？”莱昂也从桌子上方探出头来。
“您说得没错，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的部族就有三位萨满，我也曾经学习过一些萨满的技术。但我想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家园之神的信仰，或者对魔法的渴望。”鼠人用尖尖的声音回答道。
这鼠人还挺有礼貌的嘛。艾儿心想。
鼠人是斐瑞大陆诸多的智慧种族之一。随着人类在斐瑞大陆的崛起，不少智慧种族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都渐渐退缩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沼泽或沙漠中，平常很难见到了。鼠人，正是几乎只存在于书本上的智慧种族之一。
这个种族身材矮小，魔力不强，力气也很弱，通常聚居在浅层的地洞里，打造简陋的地下村落生活，是一种十分弱小的智慧种族。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莉莉娜城，人类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之一，能见到一个鼠人。从广场行人的反应来看，鼠人虽然稀奇，但并没能引起围观。看来这个种族早已在这里混了个脸熟。
书本上关于鼠人特性和习俗的记载，和其他那些难得一见的种族一样，无外乎肮脏、野蛮、狡诈、卑鄙等等。
但在莉莲的神都中，鼠人却能自由出入，从这一点来看，书本上的记载显然有误，眼前这个鼠人就是明证。他穿着得体的小外套，手里捏着灰扑扑的小圆帽，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小背包，还有一双合爪的小皮鞋。虽然看起来都很破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
“……你当然可以报名。亲爱的鼠人先生。只不过，你要知道，在人类的领地上，你得遵守人类的风俗习惯。”艾儿说。
“当然。感谢您的慷慨，美丽的魔法师女士。”鼠人再次对艾儿行了一个礼。
“那么……请问，鼠人先生，你的名字是？”莱昂伸着脖子，从桌子上方俯视着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拉苏，您可以叫我拉苏，尊敬的先生。”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
杂货商雅各布最后看了一眼招募点的两位法师，低下头，离开了广场。
他一路上和人热心地打着招呼，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店铺内。
一回到屋内，他立刻让两位仆人收摊关门，自己则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关好门窗，在手指上召唤出火焰，点燃了桌上的魔灯。
随后他拿出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薄而结实的纸张，这样的纸在市面上能卖出不低的价钱。然后他提起羽毛笔，指尖泛起轻微的魔法波动，墨水从墨水瓶中自动飞出，化作一道墨线，链接到羽毛笔尖。
他在那张小小的纸上写到：
“前国王陛下于城内现身……
“随行人舞焰者子爵……
“获得家园认可……
“正招募领民……
“40人……”
随后，他在纸张的角落里，画了一个纺锤状的鱼形图案，尾巴很小，背脊上有一排黑点。
他拿起纸张，又看了一眼，吹了口气，让墨水风干。然后他将这一小块纸细细地卷起来，卷成了一个精致的小纸卷。
他在纸卷外侧再画了一些符号，再拿起一根小绳子，将纸卷捆上，然后摇了摇铃。
一位仆人磕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屋。雅各布将小纸卷交到他手上。
仆人拿着纸卷，爬上阁楼，从笼子里掏出一只猫头鹰，将纸卷绑在它的右腿上。
仆人打开窗子，往外一丢，猫头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渐渐降临的夜色中，向着西面飞去。
————————
第二天一早，艾儿带着自己的队伍，开始向新的领地进发。
莉莲划给艾儿的领地离莉莉娜城不远，从西面出城三十公里就到了。这对于上级法师来说，不过是半个小时的飞行行程，但让艾儿没想到的是，带着这帮学徒级、甚至是零魔者的追随者队伍，这么一点路程，从早上开始，竟然走了一整天才到。
领地就在一片小山丘的山脚，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小村庄。因为人口减少的关系，一两年前，莉莲将这座村里剩余的老人，迁移到更靠近莉莉娜城的村子里安置，这里就荒废了。
临近村落，莉莲远远看到村口有人等候。
一共有五人，带头的正是前日里见过的罗里克主教。身边有两位上级一阶、两位高级一阶，一共四位神官。
“尊敬的艾儿陛下，莉莲神上十分关注您的进展，特别派遣在下，前来协助您建设此地。”
个子较高，手脚长大的罗里克主教微笑着说。
“感谢莉莲殿下的好意，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艾儿稍稍松了口气。不管对方是何目的，总算是有了几位堪用之人，不用如此捉襟见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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