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话 开门

距离巨壑之境最近的界门最适点，在王冠山脉的南面。从那里前往青草之境，然后再跨越三个世界，方可抵达巨壑之境。

  作为流亡中的国王和臣民，艾儿等人如果现在动身去王冠山脉，实在是过于危险了。

  所以，艾儿只能采取定向界门的方式，这需要更高的魔力和魔压，还会引起较大的魔力动荡。

  艾儿通过罗里克主教打过招呼后，带着莱昂和埃贝尔，来到了莉莲的神庭内。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大量的魔力来开启界门……还需要用我的神庭来为你提供遮掩？”莉莲犹豫着问道，“既然如此麻烦，为什么非得要去那个什么巨壑之境？”

  “相信我，这是夺回我的王国所必要的旅程，能够极大地促进我正在开展的研究。您也知道我目前到底拥有多少战斗部队。既然您不愿出兵，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提升部队的实力。虽然麻烦了点，但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艾儿交抱双臂，轻松自在地坐在莉莲对面，倒像是她才是此地的主人一样。

  莉莲双手放在腿上，看起来比艾儿端庄地多，但也拘谨地多。她一边考虑着，一边慢慢说道：

  “……罗里克告诉我，您最近在研究的，是您击败阿尔芒殿下的那个法术，您正在研究如何继续强化它。说实话，我既看不出如此强大的法术还有什么强化的必要，也看不出您声称的这趟旅程，与您的研究有什么关联……”

  “您应该还有印象，那个法术虽然强大，但施法十分缓慢。我正在研究的，正是将其快速化、普及化。您可以想象，如果我手下有五位，或者十位法师，能以更快的速度释放那个法术，我的部队会具备怎样的战斗能力。而要实现这一目标，所需的法术知识，正静静地躺在巨壑之境，等待着我去摘取。”艾儿微笑着说。

  莉莲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我还以为，如此强大、能够一招弑神的法术，只有您这样的王者，才拥有与之相配的实力。您竟然能……不，您竟然肯，将其传授给他人……”

  莉莲忽然住嘴，似乎觉得所言不妥。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才十分诚恳地说道：“艾儿陛下，我虽然欣赏您在分享知识上的慷慨，但也不得不提醒您，这样重要的法术，可能会有不肖之徒，反利用它来对付您本人。”

  “感谢您善意的提点。我想，对于那些一路追随我至此的人，我无法怀疑他们的忠诚。当然，我也会控制学习者的数量，不让其散播得太广。”艾儿回答。

  莉莲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劝说，而是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您所说的界门……必须开在我的神庭内？”

  “定向界门与开在最适点的普通界门不同，会引起剧烈的魔力动荡，您的神力可以帮我们掩饰这一点。如果在我的村庄开启，我们不得不耗费更多的魔力，来掩盖这些魔力波动，否则有可能被外人察觉。您不会希望亚当或者光辉之神得知我的出行的，那会给您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那么……您的领地呢？罗里克告诉我，近日有不少您的追随者抵达，我相信，有不少事等着您处理……”

  “我已经安排好了任务，以及管理的人手。还在虹谷城时，我的秘书长埃里希，几乎是独自为我管理着整个王国。一个不到五百人的小村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艾儿回答。

  莉莲眼神渐渐失去焦距，陷入了沉默。艾儿感觉到，周围的神力正在细微震荡着，看来她正在与她的神官们沟通。

  艾儿没有打搅，静静地等待着家园之神做出决定。

  片刻之后，莉莲重新抬起头。

  “我明白了。您可以在此地实践您的想法。”

  “十分感谢。”

  “在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

  “请讲。”

  “晨光之神的部队被您俘获，又被亚当处决后，他们还有一些物品留在了此处。”

  说到这件事，莉莲的神色有些黯然。虽然与阿尔芒相处不睦，莉莲存有放任阿尔芒与艾儿决胜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因为自己让出了阿尔芒，才导致了他的陨落。

  “如今事已至此，再将这些物品送还给光辉神国，恐怕也无法缓解他们的敌意。我在想，您曾经打算开展针对神只的研究，也许可以看看，他们留下的物品里，有没有您感兴趣的东西。”

  晨光之神阿尔芒与大主教奥克塔夫留下的东西？艾儿眉毛一跳，被勾起了兴趣。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打造出能与亚当一战的实力。

  艾儿按捺住好奇，说：“此事不急于一时。等我从巨壑之境回来之后再查看吧。”

  得到了莉莲的同意，艾儿和莱昂、埃贝尔一起，在莉莲神庭内的一处庭院中，开始绘制起定向界门来。

  在艾儿的指导下，莱昂和埃贝尔将强化秘银熔化，比照事先绘好的法阵图案，浇筑在地面上，然后用石像鬼胶固定，做出了界门的承重底座。

  艾儿将星光蛛丝在梦境水中浸泡，然后用力动之手拿起，隔空编织成了定向界门的操作台。将丝制的操作台连接到底座上以后，艾儿再用极寒将其固定，同时注入少量魔力，检查通路是否畅通。

  接下来用三级魔金制成椭圆形的门框，再小心翼翼地安放到底座上，用魔力将几大节点熔融为一体。

  最后则是将特殊调制的跃迁兽脑仁放置在底座中心，作为撕裂空间，链接不同世界的核心动力。

  制成后的定向界门，除了开启前往异界的通路外，还能进行异界响应，开启返程界门。异界响应会极大地消耗定向界门的寿命，通常制作一次界门，只能支撑2、3次往返。如果不做异界响应，只做单程使用的话，就能使用到8次、甚至10次以上。

  艾儿让莱昂和埃贝尔检查了携带的法器和魔药，随后在控制台上输入了巨壑之境的世界节点参数，并注入了激发魔力。

  魔力经由星光蛛丝制成的控制台，飞速向下流通，整个定向界门到处都闪烁着淡蓝色和青绿色的光芒。魔力经过法阵的重重调制后，激活了中心的跃迁兽脑仁。

  剧烈的魔力震荡下，一点难以捉摸的奇特感应，跨越了世界与世界之间那难以描述的间隔，拉近了两个世界的联系。“呲呲”的爆响声中，魔力汇聚到极其微小的一个点上，空间也被这魔力撕裂，水纹一般荡漾着的异界界门，在魔金门框中缓缓开启。

  艾儿，莱昂，埃贝尔，三人一起跨过了界门。

  不远处的庭院走廊里，莉莲目送着三人离开。

  家园之神的脑海内，还回荡着主教们的进言。

  “这位国王的要求是否太多了？我们可不是法师王国，好几样材料，就算在我国，库存也十分有限……”老迈的吉鲁主教抱怨着。

  “作为补偿，埃里希那边，似乎会与我们分享一些魔物的养殖知识，让我们能够更高效率地生产魔力材料……”麦格丽主教年轻的声音回答到。

  “但我们是神之国度，并不需要那么多上级材料。我倒是觉得，他们是想让我们为他们生产材料……”特雷索尔主教用低沉而稳重的声音说。

  “吵死了！莉莲都已经答应了，你们还在那里争，害得我都没法安心打猎！”

  莉莲吓了一跳。没想到连一向不参与政务的“右扉”蒂拉，也罕见地出声了。

  不过，这个共度了两百年，也依然活力满满的嗓音，总算让莉莲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莉莲轻轻笑了一下。

  “坡东村新到数百人，跋涉千里，追随那位国王。不可质疑你们的神。”一个平淡冷漠的声音说道。

  沉默寡言，常常只有自己主动相询，才会答话的“左扉”露特，竟然也开了口。

  希望我对艾儿的支持……我的这份选择……是正确的……莉莲默默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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