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脸蝙蝠2
远在几公里开外的房子里,倒挂在屋顶上的人脸蝙蝠,翅膀微微抖动起来,那双无神的大眼仿佛被注入了一抹红光,扑腾着飞离了它待了数年的地方。
小女孩还在哇哇大哭,幼儿园的三名老师都过来哄她了都没有用,抽泣着拽着白练的衣服不撒手。
白练:“松开。”
小女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害怕极了,只有白练能保护她一样。
幼儿园的老师见小女孩这么依恋她,自顾自地决定了让她们两个在一块儿玩耍,并告诉白练有事一定要叫她们,因为她们发现小女孩对其他人都十分戒备的样子。
白练:……行叭,不就是带孩子嘛。
小女孩哭够了就开始低低抽泣,吃饭的时候还凑到白练的身边问:“蝙蝠……还在吗?”
显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白练咽下口中的饭,点头。
不仅还在,眼睛瞪得还像铜铃一样。
小女孩又想哭了,然后被白练塞了一口三明治。
小女孩打了一个嗝,然后问她为什么看不到,不是说小孩子都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吗?难不成她已经长大了?
白练只觉小女孩单纯的脑回路清奇,纠正道:“我比较特殊,这种东西一般人也看不到,也不是衡量一个人长没长大的标准,你过来,我把它弄走。”
小女孩现在非常听白练的话,看着白练的眼神亮晶晶的,“我……那个……可不可以赶走就行,不要伤害它?”
白练意外地看她一眼,点头。
虽然这只蝙蝠看起来十分不祥,但自从它醒来后,除了翅膀展开了些,也一直没有露出攻击的意向,白练也没有什么降妖除魔的癖好,甚至如果不是这小女孩硬要往她身边凑,她也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毕竟只要没有惹到她,任何事情都和她无关。
在即将触碰到那只蝙蝠的时候,白练突然觉得四周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一阵阵陌生的森寒之意从小女孩的后脑勺上发出来,白练明显感觉小女孩的身体僵硬了起来,灵动的眼睛似乎真的僵住了。
四周的孩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了注意,老师们不知去了哪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从大家的身上传来。
白练皱眉看向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哇——”四周昏昏暗暗的,孩子们半天见不到大人,一个接着一个哭了起来。霎时,教室里此起彼伏都是哭声。
白练的感觉不太好,目光所及处,小女孩的后脑勺上,那只蝙蝠逐渐开始膨胀,小小的浮动仿佛在吸食小女孩的脑髓一样。
她一怔,立刻上前徒手掰开紧紧抓住小女孩脑袋的蝙蝠。
她没有别的能力,唯一的能力就是对于鬼怪而言超乎寻常的力气。
这家伙,刚才分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发难呢!
蝙蝠拽着小女孩的力道十分重,白练一时竟没能将蝙蝠拽下来,四周还是孩子们的哭闹声,明明都这么严重了,却不见一名老师出现,白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滋滋——”
难以让人察觉的声波从这只蝙蝠的身上传出来,周边更暗了。
白练心觉不妙,她心中叹息一声,原本没有打算用暴力解决的,下一瞬心一狠,用力将蝙蝠从小女孩的头上撕扯下来。
“哗啦——”
小女孩摔了一个屁股墩,她头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但人依旧是愣愣的,瞳孔很大,似乎受到了严重惊吓的样子。
而那只被她撕扯下来的蝙蝠正在白练手中剧烈挣扎,白练的眼神很冷,她自觉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但这只蝙蝠却直接踩在她的底线上。
害人,该死。
白练两只手拽着它的两扇翅膀,不顾它的挣扎正要撕扯,在她的眼前,自上而下,缓缓冒出了一颗倒立的人头,对方倒挂在天花板上,给昏暗的房间内更添了惊悚的氛围。
她的动作僵住了,因为这张脸她很眼熟,在孟缙安家住的这几年,她天天见到对方。
是那只,人脸蝙蝠。
“这只蝙蝠突然发疯,是因为你?”白练也不管人脸蝙蝠能不能听懂,它们都是蝙蝠,没有道理这么巧,在人脸蝙蝠出现的时候这只藏在人头上的蝙蝠就开始攻击人了。
人脸蝙蝠依旧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张嘴:“#/%*~.¥/@$”
白练:“……”很好,她听不懂。
在这里住了三年,她连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她觉得很离谱。
“是谁?”人脸蝙蝠再次开口,她说话时,脸上的皮肉几乎没有动弹,如同披上的是不属于自己的脸似的,格外不和谐。这次白练听明白了。
“在此之前,先回答你们把她怎么了?”白练指着小女孩道。
人脸蝙蝠依旧问:“为什么,在这里?”
“什么?”白练觉得他们交流有点问题,这只人脸蝙蝠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让人不解其意。
虽说她外文一般,但听读还是能够理解的,只要不给她说一些神秘词汇,她都能融会贯通。
可人脸说出的第一句话,却不像是常规的外文,反而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一样,这人脸蝙蝠不会给她下咒了吧?
白练立刻检查自身情况,又不知该从何查起。
从她真正能见到鬼的时候开始,白练就觉得自己在鬼神玄学这方面的知识层面太过薄弱,但因为她还太小,不配拥有电子产品,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去查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白练暗暗下定决心想办法搞到手机,人脸蝙蝠却猛然扑了过来,她神色一暗,在人脸蝙蝠冲过来的那一刻,小手顶住。
她的身体还是太小了,人脸蝙蝠长的比她还要大,两道身影猛然朝着墙壁撞去!
教室里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都傻傻地看着突然飞起来贴在墙上的白练,有人叫了一声:“蜘蛛侠!”
然后在下面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白练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是谁!”人脸蝙蝠没有得到白练的回应,凶狠地张开嘴,细长的獠牙显露出来,不知为什么,白练突然想到了吸血鬼这种生物。
不会……吧?
人脸蝙蝠咬了个空,上下牙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和黑鬼一样,这种异常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人脸蝙蝠的眼睛几乎被红色布满,在接触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刻,一种熟悉吸力突然传来,白练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当中。
暗夜的天空被数不尽的黑蝙蝠笼罩,古堡的深处飘着一个小女孩,支撑着小女孩的,是池子鲜红的血。
陌生的语言一遍一遍重复着,听的时间久了仿佛能给人洗脑,小女孩呆滞地看着天空,任由鲜血将自己浸润,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将她捧出来。
“亲爱的,再来一次,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男人说完,侧过身重重地咳起来。
“先生,黛拉女士该用餐了,三日未进食身体会出问题的。”女仆道。
男人同意了,让女仆带着女孩去吃饭。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孩被女仆狠狠掐了一把。
“还没清醒吗?”女仆自言自语。
“孩子,清醒了就赶紧跑吧!”女仆怜悯地看着女孩,“今年是第五个了。”
先生对仪式非常认真,或许是因为前四次的失败的原因。
在白练的眼里,看到的是和这个女孩相关的一切事物。
女仆一直想让女孩逃跑,但女孩的所有意识仿佛被血池吞没一样,最后,女仆带着女孩一起逃跑了。
或许是奇迹,在离开古堡一段时间后,女孩缓缓恢复了意识,她感激女仆将她救出来,并且央求她送自己回家。
回家?哪里还有家呢?
在女孩被男人抓到带走的那天,她的家就没了,女仆没敢直接告诉女孩,只能硬生生的拖着,女孩留在古堡会死,女仆却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两人在外相依为命。
但天不遂人愿,她们两个依旧被男人找到了,“噢,我的甜心们,你们怎么能抛弃我呢?我好伤心。”
男人一边说着伤心,一边将两人分离,女孩只能听到女仆受罚痛苦的声音。
“亲爱的,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男人问女孩。
女孩奋力的摇头,在被重新丢进血池的同时,还在呼唤着女仆的名字,期盼着女仆来救她。
可是这次,没有女仆了。
男人说这次是最后一次,在女孩进入血池的同时,男人也进入其中,霎时,那段古老而又密集的呓语再次传来,池子内的血水如同受到召唤一般涌起,将男人的身躯淹没。
女孩挣扎的动作停下来了,再次睁眼,她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白练猛然收回视线,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人脸蝙蝠,和女孩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她的腹部一阵涌动,想要吐的欲望攀升,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肚子内久违的动静。
“滴……滴……”
“有完没完啊!”白练按住自己的肚子,用了力,腹鬼的声音终于停止。
人脸蝙蝠见根本无法奈何白练,转而却朝着呆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冲去,那阵势,仿若要将小女孩给撕碎!
白练动作没有她快,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黛拉!”
人脸蝙蝠身影一颤,更为凶狠地朝着小女孩的方向冲去!
白练眼神一暗,用尽全力冲过去拽住了黛拉的腿,用自己的方式转化成黛拉能听懂的话,“你是黛拉对吧?你是人,不是蝙蝠对吧?”
察觉到自己拽着的人脸蝙蝠没有将她甩开的意思,白练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安可(女仆),她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不要杀人。”最后一句,像是警告。
白练有自己的一向准则,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不会赶尽杀绝。
虽然不知道刚刚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但人脸蝙蝠,也就是黛拉,并不是自愿变成现在这样的。
画面的最后一刻,明显是男人占据了黛拉的身躯,至于黛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恐怕中间还吃了不少的苦头,在孟缙安家的那几年,显然是她为自己找的暂时的一所栖息地。
也或许,是在疗伤。
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男人那里夺回自己的身体的,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身体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但现在,她绝对不可能让黛拉伤害这个小女孩。
“为什么……在这里?”黛拉又说了这么一句,因为被白练拽住,她只能费力地张开翅膀,勾住了小女孩脖子。
——上面的一条项链。
白练愣在原地。
那条项链她在属于黛拉的画面里见过,是黛拉一开始戴在自己身上的那条。
后来被赠给女仆的那条项链。
据说,是黛拉的母亲亲手为她制作的,独一无二的项链。
“是谁?”黛拉喃喃,这次白练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是在问小女孩是谁。
为什么她的项链会在这里。
白练的手突然松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从小女孩头上拔下来,被她视为无害了的另一只蝙蝠,突然拔地而起,窜进了小女孩的怀中,整只蝙蝠近乎要陷入小女孩的肉体中。
这种感觉,和黛拉记忆当中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这只蝙蝠,就是那个男人的化身!
白练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她的心彻底冷下,快速地回到小女孩的身旁,在蝙蝠彻底陷入躯体之前,拽着蝙蝠裸露在外的翅膀,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这次,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啊——”蝙蝠的嘶叫声中还夹杂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男人的声音,白练彻底将这只妄图侵占人身体的家伙撕成了两半。
空气中的阴冷气息顿时消散了一半,教室里的孩子哭够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冒起鼻涕泡泡,有的小呼噜都打了起来,仿佛和她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见黛拉拿着项链发呆,白练心中一动,开口道:“你去休息一下吧?”知道她没有什么反应,白练伸手拍了拍她,下一秒,黛拉原地消失,而筒子楼内,却多了一只人脸蝙蝠。
白练眼前只有呆呆愣愣,似乎还没有恢复神志的小女孩。
“怎么都睡着了?”老师们突然鱼贯而入,她们就在门口,刚刚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从玻璃窗看到许多人都倒在地上,吓了大家一跳,最后发现大家只是睡过去了,然后三个老师一个一个将大家抱回午休室。
“颜,怎么了?不开心吗?”小女孩名叫宗颜,老师见她没睡,拉着她的手过来逗弄了一番,却毫无反应,以为她也累了,就牵着她也去了午休室。
白练突然回头,朝着方才撕烂的蝙蝠的地方走去,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那只蝙蝠的痕迹。
她的手骤然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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