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怀叵测
直到朱由检的御驾消失在天际线尽头，高台上的贵族们才如梦初醒，纷纷向张维贤投去求助的目光。他们原以为天子整顿京营只是说说而已，看到京营的现状和关键的“军饷短缺”问题后，就会知难而退。
但他们没想到，天子的决心如此坚定，宁愿从内库中补足军饷，也要整顿京营。这是在逼他们做出选择。
“各位，各自保重吧。”
面对周围神色各异的贵族，英国公张维贤在仆人的扶持下，慢慢走下高台。或许是因为年岁渐长，他近年来越发感到力不从心，意识到寿命所剩无几。
京师卫队的问题积重难返，早就需要彻底改革。他打算借此机会，让“英国公”府再次紧密追随天子的步伐。为此，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府中在京师卫队的所有利益，全力以赴地协助天子整顿军队。
几十年前，京师卫队尚有威武之姿，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虽不及戚继光的“戚家军”，但也称得上是佼佼者。然而，万历年间旷日持久的“储君之争”使君臣关系恶化，万历皇帝深居简出，朝政荒废，京城的贵族们便开始大肆侵吞军费。
岁月匆匆，英国公张维贤亲眼目睹了京师卫队的衰败，内心充满了不甘。既然天子决心改革，他决定施以援手。
英国公张维贤不顾身后的呼唤，缓缓离开西山校场，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
...深夜，成国公府。
夜幕降临，整个成国公府沉浸在黑暗中，唯有后院的一间侧厅还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香气诱人，但坐在桌后的几位贵族却无动于衷，似乎兴致缺缺。
"成国公，您得拿个主意，看样子这次天子是认真的。"沉寂片刻，抚宁侯朱国弼忍不住开口，对坐在首位的成国公朱纯臣说道。
朱纯臣，大明第十二任成国公，家族源自靖难英雄朱能，地位与英国公张维贤平分秋色。
"哼，怕什么？大明天子整顿京师卫队的想法也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真正成事了？"
还没等朱纯臣回应，一名脸上还留有几分蒙古人特征的壮汉抢先发言。他是吴汝胤，祖先曾是归顺明朝的蒙古人，因功受封“恭顺侯”，世代承袭。
历经两百多年的融合，吴汝胤这位“异族”已经完全融入大明，与京城的贵族们关系错综复杂。
"你们把天子当成不懂世事的了吗？"
半晌后，坐在首位的成国公朱纯臣开口，眼神深邃，神情严肃，对吴汝胤和朱国弼近乎叛逆的言论并未表露出任何反应。
"公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国弼的笑容凝固，手中的酒杯慢慢放下，满脸困惑地问。小皇帝只是因为先帝无子才侥幸成为皇位继承人，早些时候不过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生罢了。
尽管采取了一些策略，迫使首席大臣黄立极等人相继离职，暂时稳定了动荡不安的局面，但在朱国弼看来，这些并不足为惧。
关键在于，他们并非那些任人宰割的文官，而是实实在在握有兵权的贵族。
即使没有朝廷的正式命令，不能明目张胆地调动军队，但在暗中施展一些“手腕”并非难事。
"你们这些人，天天沉迷府邸的欢愉，对朝廷的风吹草动毫不在意。"
看到下方一脸困惑的抚宁侯朱国弼和恭顺侯吴汝胤，坐在上方的朱纯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前不久，天子已经下令四川，让石柱宣慰司的秦良玉率军进京。"
"天子此行显然是有备而来。"
面对两人惊讶的目光，成国公朱纯臣面色严肃，缓缓透露出这段日子他并未重视的消息。
起初以为天子调兵是为了安抚人心不稳的朝廷，现在看来，恐怕另有所图。
这些白杆军，目标直指他们。
"什么，小皇帝竟如此胆大妄为！"酒精的刺激下，本来就心怀不轨的朱国弼脸色骤变，口不择言："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朱纯臣见状，微微皱眉，朱国弼如此沉不住气，恐怕难以成大事。然而一想到府中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特别是山西那边的，朱纯臣强压下内心的不悦，满脸愤怒地点点头："天子此举确实让咱们这些贵族心寒。"
与狂躁的朱国弼不同，此刻的恭顺侯吴汝胤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自知家底的人心里清楚，他们虽能依靠在京营中的影响力私下操作，或煽动人心，但终究无法公开对抗。
如果天子毫无准备，他们或许还能制造些混乱，但现在白杆军已奉召进京，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便消失了。
朝廷上的文官们在搞什么鬼，边境平静，大明四境安宁，为何会批准秦良玉领军进京？
"既然软的不行，我们就只能硬来了。"
"联合其他不满的贵族，散布谣言，煽动士兵闹事，就说天子对京营不满，打算裁撤，让他们去讨要军饷..."
"那时我们再出来平息动乱..."
朱纯臣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这让满腔怒火的抚宁侯朱国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连脸色苍白的吴汝胤也慢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重拾了一些信心。
"二位，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朱纯臣没有理会面目狰狞的抚宁侯朱国弼，他的目光集中在有着蒙古血统的吴汝胤身上。
由于出身于蒙古，京师营地里的蒙古将领多半效忠于恭顺侯吴汝胤，尽管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及抚宁侯麾下的私兵，但他们的忠诚无可挑剔...
"一切遵从公爷的吩咐。"
吴汝胤沉默片刻，最终坚定地点点头，目光中透出异乎寻常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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