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值得吗
“依诸位爱卿之意，朝廷应如何应对……”朱由检并未立即表明立场，只是微眯着眼睛，不置可否地审视眼前的绯袍臣子。
“陛下，”老尚书毫不犹豫地回应，“微臣以为，可借鉴嘉靖年间的宗室法规，加以修订。”
“首要之务，便是实行分封恩赐之策，并统一刑罚……”
亲王的横行霸道，根源在于大明的法律无法约束他们，地方官员畏首畏尾，生怕惹火烧身。
毕竟每个王族血脉背后，都交织着纷繁复杂的魔法契约。
这一切的源头，源自创世祖在《皇灵真言》中的规诫，王族封号可由父传子，永世不失。
呵。
老臣那坚定的声音如古钟悠扬，震动了乾玄殿内的每一缕灵气，引来一片低语涟漪，连几位枢密阁僚也为之动容，神情各异。
"陛下...
"
"此议，可行乎？
"
短暂的静默后，御座后的天帝终于开口，目光中交织着敬畏。
当年
"魔灾动荡"
最为凶猛之时，正是这位老臣拖着病弱之躯，竭力在朝廷间斡旋，倾尽全力，欲为摇摇欲坠的帝国巨轮寻找生存之路。
眼前这位
"历五朝之元老"
虽已过八秩高龄，且不再掌管王族事务的神祀部与宗亲府，却仍选择
"仗义执言"
。
可以预见，一旦周嘉谟的主张泄露，他将面对全体王族的敌视，并招致无尽的灾厄。
昔时朱云检初登基，仅仅收回本属皇家的魔法军权，便引起抚宁公朱国弼及恭顺伯吴汝胤煽动士兵叛乱。
如今周嘉谟却要直接在王族中推行
"恩泽扩散令"
，稍有洞察之人，皆知此决策将掀起何等风暴。
可行乎？
听见朱云检的询问，原本气势如虹的吏部尚书周嘉谟一时愣住，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虽说自成祖以来，帝国便尊崇
"长者"
，但按常理，到了他这般年纪，应卸下重担，归隐故里，否则便会被疑为
"贪恋权柄"
。
然而王族欺压平民，地方横行霸道，已是常态，他实在不忍心自己耗尽一生守护的大明，就这样毁在这些
"皇族贵胄"
之手。
当前大明国运衰颓，内忧外患不断，这些王族也该担起应尽的责任，否则一旦民间的不满之种
"生根发芽"
，大明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浩劫。
想到这里，吏部尚书周嘉谟深深点头，一脸决然道：
"陛下，老臣近来体质日衰，恐难长久侍奉左右。
"
"只愿在生命的尾声，为我国度，尽最后一丝绵薄之力。
"说完，周嘉谟重重跪拜，瘦削的身躯也随之颤抖。
"爱卿！
"
"天官...
"
"周部长...
"
瞬息间，各种惊呼在乾玄殿暖阁内回荡，包括大明天帝朱云检在内的所有人都骤然站起，脸上满是敬意。
这位老迈的吏部尚书很清楚，一旦他的言论流传出去，等待他的将是那些愤怒的王族藩王们的猛烈报复。
即便如此，周嘉谟依旧选择
"仗义直言"
...
"，就连声音中都弥漫着一丝
"英勇赴义
"的气息，这使得听者无不心神震撼。
"陛下，老臣附议！
"
"我大明的皇家血脉竟成了国度的蛀虫，必须加以约束！
"
短暂的犹豫后，宰相李国普也俯首于地，他的面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决心与郑重。
"老臣附议！
"
"臣赞同！
"
"皇家违法，当受制裁！
"
"恳请陛下摒弃私情！
"
仅仅片刻的怔愣，殿中的其他大臣也纷纷跪倒，他们的声音犹如蕴含魔力，让打算扶持周嘉谟的司礼监提笔太监愣在原地，困惑地凝视着宝座后的帝王。
自帝王即位以来，恐怕未曾有过一件事，能让朝廷的大臣与六部九卿这般同仇敌忾。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朱由检缓缓坐下，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仿佛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显得十分矛盾。
仔细观察了同心协力的大臣和左右为难的帝王后，平日里
"言语谨慎"
的司礼监提笔太监也在众宦官惊讶的目光中跪下，谨慎地开口：
"陛下，卑微的皇族生活痛苦不堪，还望陛下赐予他们生存的希望...
"
听到这话，周嘉谟等大臣惊讶地抬起眼，渴望之情更加炽烈。
"皇家之事重大，朕实在不敢轻易裁决。
"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检冷峻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让在场的大臣心头一凛，感觉呼吸都变得沉重。
无视了满脸绝望的大臣，宝座后的帝王微微眯起眼睛，自语道：
"然而如今我国库空虚，朕的皇家庄园却依旧免税，这实在难以解释...
"
嗯？
听到这话，原本心如死灰的大臣们都疑惑地抬起头，不确定地盯着宝座后的帝王，揣测他的意图。
"吾皇万岁！
"
几息之间，管理户部的毕自严首先回过神来，激动地向宝座后的帝王叩首，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在大明，皇家藩王除了拥有超越律法的特殊地位外，还享有诸多特权，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他们的领地不必缴纳赋税。这使得各地的皇家藩王疯狂兼并平民的土地，侵蚀国家的根本，百姓的负担日益加重。
如今虽然帝王没有立即剥夺各王的特权，但他允许他们的
"皇家庄园"
向朝廷缴税。
连帝王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些寻常藩王又怎能置身事外？
这一举措已经透露出帝王心中有
"削藩"
的意愿，只是不能操之过急，需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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