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篝火故事

武珏叹息道：“哎，你们的士兵没啥大作用，让骑兵追击就行。”

  李从荣见武珏如此轻视自家军队，甚是不满：“什么？吴国就算再弱也有十多万兵马，我们两家联合才七万，你竟然说我们的士兵不用动手？”

  武珏也不想与其争辩，多说无益。从自身作战的经验来看，只要开局打败对方，基本都是追击作战，而士兵靠双腿太慢了。

  她说道：“你相信我就好，尽快组建一万骑兵队伍，到时负责追击即可。”

  李从荣还想辩解，武珏伸手在他肩头一拍道“我不会拿士兵性命当儿戏的，相信我。”

  李从荣仍是半信半疑地让人返回朝廷征调战马前来，大帐中的其他将军也纷纷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入夜，军营中篝火燃起，不少士兵聚集在火堆周围聊天嬉戏。武珏带着两名卫士在营中行走，看着这安逸祥和的景象，心中有种错落感，这哪里像大战之前的景象。

  在一个篝火旁边，有个年轻士兵讲的故事吸引了武珏。她停下脚步，在旁边一个土堆处坐下，安心地听了起来。

  我是滑州人，家里有兄长和妹妹，自我记事起，每天事情就是照看阿妹，阿妹喜欢笑也很乖巧，每天总是缠着我。平日父亲和兄长下地干活，闲时帮人做做木匠。阿娘在家中忙碌，日子就这般没完没了。后来，我长大了，父亲身体也不好了，下地的活就只有我和兄长了。阿娘每天依旧忙碌，不过阿妹懂事，许多家务也开始做了。

  一年冬天，父亲外出给邻村地主家做木匠活，不小心一块木屑击中眼睛。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如此一来就更艰难了。虽然地主家给了不少银钱，但远远不够抓药治病的。父亲为了节省花销，忍痛停止了治疗，从此一只眼睛就无法看东西了。

  自从父亲眼睛坏了，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动不动就发火，甚至动手打阿妹和阿娘。原本好好的一家就这样变得越发糟糕起来。没多久，不知何处有了战争，朝廷来征兵，兄长被拉去当兵了。从此下地的活就只剩我了，阿妹看我劳累，也会经常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兄长一去两年没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父亲身体也开始变差，经常卧床。虽然脾气依旧不好，但却没有力气动手打人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听到阿妹笑过。

  这年冬天很冷，快到春节的时候，县衙有人送来十两银子，说阿兄在战场上战死了，这些钱是朝廷给的。父亲得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阿妹经常在屋里偷偷地哭，不敢出声，怕家人听见。阿娘也是如此，我常能看到她在灶房里，边做饭边掉眼泪。

  春节过后没多久，父亲就走了。这年的冬天是我记忆中最冷的冬天。阿娘跟娘家借了点钱，草草埋葬了父亲。家里没了父亲，日子反而轻松了一些，虽然依旧贫苦，只要肯努力，借的债早晚能还上。

  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很长时间的干旱，让地里没有了收成。每天吃的东西都需要去山里采，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挨饿。阿娘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她从来不抱怨，每天强忍着上山挖野菜。阿妹为了贴补家用，也去有钱人家帮忙做事。那段时间，我也是到处找地方做工。但是在这个时期，哪有那么多工作可做。

  有一天，快到傍晚了，阿娘还没回来，我和阿妹很着急，就上山去找，最后在山坡上终于找到昏倒的阿娘。但是我们去得太晚了，阿娘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我们找到时，身体已经僵硬了。

  我和阿妹借钱埋葬了阿娘，家里就剩下我们俩了。

  看着这没有尽头的日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那天，阿妹突然跪在我面前哭着让我把她卖掉，说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家里以后需要我传宗接代。我哪里肯把她卖掉呢，我对天发誓，今生只要我有一口饭，就会有她一口，让她不要担心。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知道，这个世道哪里有我们的活路呢。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老天终于开眼了，开始下雨，地里的庄稼有救了。我们满心欢喜地盼望着粮食能有收成，可是老天再次骗了我们，这雨一下就是几十天，眼看着可以收获的庄稼都泡在地里烂掉了，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有收成，也没法再种地，秋天的收成也没了指望。

  这已经很糟糕了，可是就在这时，黄河决口，大水冲毁了我们村子。那天傍晚，听到有人喊大水来了，我拉起阿妹就往外跑。大水袭来，任凭你怎么跑也跑不掉。我手里拉着阿妹，在水里飘着，水流不停地冲击我们，还时常撞在旁边的障碍物上。最后，阿妹的力气没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里消失不见。

  等我睁开眼时，看到很多人都在逃难。我不自觉地跟着人们朝前走，也没有目的。我心想，恐怕不出几天我就会饿死，反正一家人都已经没了，我自己也早晚熬不过去。走了几天后，来到特区这里，当我看到有人递给我的热饭，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几天都能吃饱，当时我已经开始发烧了。特区的郎中还帮我医治，后来还安排我住到村里，每天都能吃到东西，再也没有饿过肚子，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逐渐地，不光能吃饱，竟然还有钱拿。在短短两个月里，我在能吃饱的情况下，竟然存下了一百文钱。不光如此，有一天我在城里盖房子，推着车子有点重，手把持不好，差点摔倒在地。旁边有人扶了一下才让我稳住，后来他又帮我把车子推到路上。等那人离开后我才知道，他竟然是苗副市长。我从小到大连县令都没见过，谁还敢想有官能在我干活的时候伸手帮我一把。

  从那天起，我决定要为特区好好做事。当我听到特区征兵后，就立即报名了。

  他讲完故事后，大家在短暂停顿后，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不少人说跟自己的遭遇很相似。

  武珏听完故事，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那些年轻热情的脸，眼眶开始微微发红了。

  这时，有人看到武珏，便大声喊道：“大将军！”

  “是大将军。”“大将军来了。”

  众人一惊，全都起身喊道：“见过大将军！”

  武珏走过去，抬手示意跟大家打了招呼。她笑着在火堆边坐下，开口道：“我刚听完这位兄弟的故事，很感动。这里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大家，我们为什么要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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