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曹锦相谈

曹锦跟我说，这些所谓的异人，其实都是上辈子的修行人转世。有的由于功德深厚，所以觉醒了部分宿命本末，或者是携神通而来。

  比如带有天眼通功能的，就能超越感知范围监视。有未卜先知能力的，是带着先天卜算之术。按理说，没有足够德行是不能觉醒前世神通的，但这些人偏偏就觉醒了，这样的人，于百年前开始大量出现。

  我以为所谓的特异功能，都是电影里的影视创作呢，听曹锦一说我才明白，竟然真的存在。这么说来，道盟的底蕴是真够深的，要都是灵异圈子的还好解决。

  这些没有经过修炼，天生就带神通而来的，显然突破了寿命与道行挂钩的限制，这简直就是作弊啊。曹锦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吓唬我？

  “曹锦兄弟这么泄露人家机密，有些不地道吧？”我没有掩饰脸上的冷笑，反问他：“而且我所猜没错的话，你对我行踪了解的这么清楚，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异人提供的消息吧？你要跟我见面，我也来了，有事儿直说不必绕圈子。”

  曹锦不可能感觉不到我的排斥，他倒也没有否定，干脆点头跟我说：“没错，你的消息就是道盟提供给我的。”

  得到他的回答后，我反而不那么膈应他了，这货倒也磊落。其实说起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坏。除了有些吾我贡高外，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他觉得一切人类优先，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因为我也是人。我看不惯的，是那些贪婪成性，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索取无度自私自利的人。

  我俩最大的分歧在于，他认为无论如何，相比于其他物种，人是有豁免权的。而我和仙家们在一起呆的久了，不至于说众生平等，但我把它们看做同等的存在。

  拿黄云岚和朴家的事情来说，这事儿如果让曹锦来判断，他一定认为朴家是无辜的，而黄云岚就是个为祸人间的妖怪。

  除此之外，他不仅是个君子，甚至在我眼中有些腐儒的味道。在阿修罗界时，我俩素未谋面萍水相逢，只因为我跟他讲了道盟的所作所为，他在他师弟何富礼与我之间，或者说与正义之间，他选择了正义，帮我们夺取了龙气之精。

  想到这些，我问他：“这么说，现在你是站在道盟的一方了？那么你为什么要屏蔽道盟的探听呢？”

  曹锦闻言一笑，跟我说：“不是我站在了道盟一方，就像我之前说的，道盟长老院十大长老都由各大派代表担任，我茅山自然也有名额。我师叔是道盟长老，我师弟何富礼是道盟会员，这你都是知道的。你的消息是他们告诉我的，不过他们并不代表我。”

  我擦，这说的是人话么？这话说的就相当于“我爸是人，我妈是人，但不代表我就是人。”虽然不尽相同，但逻辑是一样的啊。

  曹锦见我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他往隔音阵法外扫了几眼，神情古怪的问我：“你可知道为何道盟长老不能由各派掌门担任，而担任长老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立场问题。如果让掌门担任的话，他们会优先考虑自己门派的利益。至于由谁担任我上哪知道去。”我下意识的回答道。

  曹锦突然笑了，反问我一句：“不让掌门担任，各派中人就不替自己门派考虑了？”

  他这一句话就把我给问住了，是啊，其他人难道就没私心？相比于道盟来说，自己门派才是根啊。假如一个地主想让长工看仓库，又怕长工把粮食往自己家里偷，让他儿子来看，难道就不担心了？

  曹锦见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师爷在世的时候，曾经严令我师父他们几个，不允许搅合到道盟当中，当初师叔师伯们也坚持这个看法。因为道盟行使的权利，并没有人赋予他们。师爷怕搅合的深了，引火烧身。当时最有可能接任三茅真君的，就是我师父和我师叔。而我师父做了三茅真君后，我师叔就受到道盟邀请做了长老，你明白其中的意思么？”

  不会吧，听了曹锦的话后，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道盟的驭人之术。这法子与帝王术差不多，当皇子时，大家都把江山社稷当做己任。

  可一旦到了立储君的时候，立场就全都变了。在角逐的过程中，许多皇子会被淘汰，剩下最强势的两方相争，诸多将军大臣除了中立派以外，也开始了纷纷站队的过程。

  一旦一方胜出，另一方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甘为人臣还未必能落得善终。还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里通外国，以牺牲疆土的代价，谋求外部势力的干预，这样还有一搏的可能。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他：“你是说，其他长老也全都是争夺掌门失利了的？那么你想在已经被定为了未来三茅真君，你师弟何富礼也是这样的角色？”

  曹锦点了点头，对我说：“没错，道盟长老院有很高的权利，能够动用的资源也很强大，但更换的却也很频繁。如果其门派下一任继承人确立的话，他也就失去了长老的资格。”

  “别的门派我不太清楚，就我茅山来说，做了道盟长老后，借助力量妄图夺得三茅真君的就有两次。”

  听完曹锦的话后，我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于是我假装好奇的问他：“敢这么干的，那自身实力一定也不凡。各派有各派绝学，大多是继承掌门才能传承，不知道曹锦师兄能不能透露一下，当初想篡位之人的名号？”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一个门派，就像是缩小版的皇室。先帝只有在传位之后，才会把玉玺与御林军兵符一并交出，目的就是防止其他皇子作乱。门派也是一样，秘术都是传给接班人的，确保其他人没能力夺位。

  就像赶尸人一脉，赶尸秘术只有首领才能学。巫蛊村也是一样，巫妖王与蛊王都掌握在太姑婆手里。我东北马家都不能算作门派，我师父的擒龙诀不也只教给我了么。

  曹锦好像并没有因为我询问他宗派秘闻而方案，想了想之后跟我说：“第一次年代久远，具体名号我记不清了。第二次就发生在几百年前，好像叫做茅殊途。”

  虽然我心中早有猜测，但得到确认后，我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动。茅殊途的名字，还是前不久余媚跟我讲的。此人在赶尸人村落遭难之际收留了他们，目的却是抢夺赶尸秘术，用来对付他师兄，也就是那一代的三茅真君。

  通过余媚的讲述，我都能直观感受到那茅殊途是什么人品。这样的人，道盟却让他做了长老，并且支持他夺位，可见道盟是个什么组织。

  曹锦见我不说话，继续跟我说：“至于何富礼，他永远不可能做三茅真君，他跟我师叔不同。”

  “哦？”我听完曹锦的话后，笑着问他：“你怎么那么确定，人心这东西是靠猜的？”

  “不是靠猜，是因为做三茅真君是有条件的！”曹锦神情古怪的对我说：“继任三茅真君首先要学会茅山秘术，其次要焚烧表文祭告三茅祖师。这里面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法脉。继任三茅真君者，一定要自小修炼茅山术，并且只能继承一家道统。”

  “何富礼是半路出家，他在十来岁的时候，被我师叔带回来拜入我师父门下。他是天人转世，本身有法脉。一直到现在他什么茅山术也没学过，他的心不在茅山！”

  曹锦这话一说完，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甚至有些想笑。对啊，齐萌萌说过，何富礼是跟她一起下凡的，目的可能是监视她。也就是说，何富礼的心思不在茅山，而在齐萌萌身上，或者在龙脉身上也未可知。

  其实我也就是个好奇，他们茅山啥人情世故管我鸟事儿？眼看时间过了一个来小时了，我干脆问曹锦：“咱么闲篇也扯的差不多了，说说你来找我到底啥事儿吧，总不会就为了跟我聊你们茅山的家常吧？”

  “我师叔和我师父把你的行踪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劝你加入道盟的。”曹锦笑着对我说。

  我有些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告诉他：“你就说你的目的得了，要是想扯犊子我可没工夫。”

  曹锦也不生气，伸出两个手指对我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并且要提醒你一件事儿。”

  我是真无语了，有这时间直接说不就得了？曹锦见我真不耐烦了，张口问我：“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天庭真跟地仙起了冲突，你站在哪一边？”

  “哪方有理我站在哪一边。”我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曹锦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脱口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选择你的仙家们呢。”紧接着他又问我：“那如果是道盟和地仙起了冲突呢？”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告诉他，那我肯定选择地仙。曹锦追问道：“如果说道盟代表的是人呢？在人和动物之间，你怎么选？”

  “不用选！”我冷哼一声：“因为他们代表不了人，这就像你代表不了我一样。我也是人，我看不惯他们，他们又凭什么代表我？”

  曹锦怔愣了好半晌后，眼中出现些许明悟，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他连说了三声“妙”后，正色道：“天赐道友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最后我要提醒你的只有一件事儿，小心那个行须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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