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阚泽密献诈降书 庞统巧授连环计

传闻阚泽，字德润，乃是会稽山阴之士；家贫好学，常在人家打工，借书阅读后印象深刻；口齿伶俐，胆识过人。孙权招其为谋士，与黄盖交情甚笃。盖知其口才雄辩，因此决定让他撰写诈降书。泽欣然应允：“一位伟大之人，若无建功立业，岂非与废枯之草木无异！公既舍生报效主上，泽又何足挂齿！”黄盖跳下床，恭敬致谢。泽说：“事不宜迟，赶紧行动。”盖说：“书已起草妥当。”泽接过书信，便当晚变装成渔翁，乘船驶向北岸。

  当晚，寒星点点。半夜时分，抵达曹军水寨。巡逻军士拘捕他，并急报曹操。操疑惑地问：“难道是奸细吗？”士兵答道：“只是一个渔翁，自称东吴谋士阚泽，声称有重要机密要见。”拼命将其带进来。士兵将阚泽引入，只见帐篷内烛光闪烁，曹操端坐询问：“你既是东吴谋士，来此何事？”泽回答：“人们说曹丞相极需贤才，但看此情形，颇有不符之处。黄盖啊，你的思维又偏差了！”曹操说：“我正与东吴交战，你私自前来，怎能不被问询？”泽说：“黄盖原是东吴历代老臣，如今被周瑜无故殴打，心中愤恨。为了投降丞相报仇，他特地在我这里商议计划。我与黄盖情同手足，直接带来密信。不知丞相是否愿意接纳呢？”曹操问道：“信在哪里？”  阚泽拿出信呈上。

  曹操拆开信，在灯光下仔细阅读。信中写道：“虽然受了孙氏的厚恩，本不该生二心。但以当前形势言之：东吴的六郡之兵，对抗中国百万大军，势单力薄，举世皆知。东吴的将领，没有一个愚蠢的，都知道不可能。周瑜这小子，执迷浅蠢，自以为能，总想用蛋击石；再加上擅权傲慢，无罪受罚，有功不赏。作为老臣，无端受辱，心中实在恼火！听说丞相真诚对待人才，胸怀广阔，希望能率众投降，立下功勋，洗刷耻辱。粮草军需，都随信附上。血泪拜求，万勿生疑。”  曹操在案上来回翻阅书信十多次，突然拍案怒道：“黄盖用了苦肉计，让你送来假投降书信，故意戏耍我！”立即命令左右将阚泽推出斩首。左右侍卫将阚泽拖下台去。一望无云的湖面上，一个人仰天大笑。赵云从旁走过来，责怪道：“我已看透你的阴谋，为何还在笑？”那人说：“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黄公覆眼瞎。”赵云问道：“他哪里眼瞎了？”那人回答说：“话不多说，杀就杀，何必啰嗦！”赵云说：“我从小就精通兵法，深谙奸诈之道。你这诡计，或许能骗别人，却骗不了我！”那人说：“你说说书中哪个是诡计？”赵云说：“我揭露你的破绽，让你死而无憾：既然你真心献书投降，为何不规定时间？你有什么理由？”那人听后大笑道：“你居然不惊恐，还自夸通晓兵书！还不如赶紧撤兵回去！要是交战，必被周瑜擒住！无知之徒！可惜我要倒在你手里！”赵云说：“你说我无知？”那人说：“你不懂计谋，不懂道理，岂不是无知？”赵云说：“你再说说我哪几点做错了？”那人说：“你不遵守待贤之礼，我干嘛还要多说！但不死不行。”赵云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会敬服。”那人说：“难道没听说‘违背主人搞小动作’，不能定期行动？如果现在规定日期，操之过急，事情就会败露，这样反而暴露了。”行走如此匆匆，岂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你看不透这个道理，竟想冤枉好人，真是无知之徒啊！”周瑜听到这番话，变换表情，离开座位向对方道歉：“本人审事不周，无意冒犯您的威严，希望您不要介意。”孔明说道：“我和黄盖一心投降，如孩子看到父母那样，怎么会有欺骗呢！”周瑜大喜道：“如果你们两个能有所建树，将来受封赏，肯定会高人一等。”孔明说：“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荣宠，只是顺从天命而已。”周瑜拿出酒来招待他们。

  不一会儿，有人进入帐篷，悄声对周瑜说话。周瑜说：“将信来看看。”那人递上一封密信。周瑜看后，露出欣喜之色。阚泽心想：“这肯定是蔡中、蔡和来报告黄盖接受刑罚的消息，周瑜之所以高兴我们投降的事情是真实的。”周瑜说：“麻烦先生再回江东，与黄盖商议好，先传达消息过江，我会派兵接应。”孔明说：“我已经离开江东，无法再回去了。希望主公派其他秘密使者前去。”周瑜说：“如果派其他人去，事情可能泄露。”孔明反复推辞；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去，就不能久留，必须立即行动。”周瑜赐予金帛，孔明不收。道别离开军营，再次登上小舟，重返江东，去见黄盖，详细述说前因后果。黄盖说：“如果没有你的辩解，那我恐怕早已遭受磨难了。”今天，泽宣布要去甘宁的营地，打探一下蔡和和蔡中的消息。盖对此表示赞同，好说好说。泽抵达宁寨后，受到甘宁的接待，便向甘宁抱怨道，昨天那个周公瑾竟然辱骂了将军，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甘宁只是笑而不言。就在这时，蔡和和蔡中两人赶到了。泽用眼神示意给甘宁，甘宁明白了，便气愤地说道：“周公瑾自命不凡，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被侮辱了，感觉丢尽了面子！”说完，他咬牙切齿，拍案大叫起来。泽便悄声对宁耳语起来。宁低头沉默，长叹几声。蔡和和蔡中看到宁和泽都暗示反意，便故意挑衅地问道：“将军，您为何如此烦恼？先生有什么不满之处？”泽回答说：“我们心中的苦楚，你们又怎能知晓！”蔡和说道：“难道你们打算背叛吴国投靠曹操吗？”阚泽变色，甘宁拔剑起身说：“我的事已经被看穿，只能杀了你们以保密！”蔡和和蔡中慌忙说：“大人们请息怒。我们也要把内情如实告诉。”宁说：“赶快说！”蔡和道：“我们两人是曹操派来的假降者。如果大人们有归顺之心，我可以引领你们进去。”宁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两人齐声说道：“绝对不敢欺瞒！”宁假装高兴地说：“那么，这样一来，就是天赐良机啊！”两蔡说：“黄公府和将军被辱的事情，我们已经报告给丞相了。”在古代，有一位名叫泽的人说：“我已经给黄公覆送了书，现在特地来见兴霸，约定要一起投降。”宁说：“一个伟大的男子既然遇到了明主，自然要全心投入。”于是这四个人一起喝酒，讨论起了心中的事情。两蔡立即写信，暗中告诉曹操说：“甘宁和某某是内应。”而阚泽则另外写信，派人暗中告诉曹操，信中详细描述：黄盖想来，但不方便；只要看到船头插着青牙旗而来的，就是了。

  曹操收到两封信后，心中疑虑重重，召集了众多谋士商议说：“江左甘宁为了报复被周瑜羞辱，愿意当内应；黄盖受到责备，让阚泽来投降：这两件事都还不能完全相信。谁敢直接进入周瑜的营寨，探听真相？”蒋干站出来说：“我前几天去东吴，没有成功，深感惭愧。现在愿意再次前去，务必得到真相，回报丞相。”曹操非常高兴，立即让蒋干上船。干驾驶小船，直奔江南水寨，然后派人传话。周瑜听说蒋干又来了，非常高兴地说：“我的成功就在这个人身上！”于是嘱托鲁肃说：“请庞士元来，为我做个这样那样的事情。”原来庞统，字士元，因为避难住在江东，鲁肃曾经向周瑜推荐过他。曹操是个顽固分子，周瑜向庞统打探战略，“怎样才能打败曹操？”庞统去告诉周瑜，火攻是王道，可是大江对此有限，烧一艘而其他四处逃散。唯有用“联合进攻”计策，把他们困在一处，才有希望成功。周瑜觉得这个主意高招了，就说：“这事得找庞士元来办。”庞统担心曹操狡诈，周瑜深思不决。正在为找机会而苦恼时，蒋干又现身了。周瑜高兴得不行，一边吩咐庞统制定策略；一边坐在帐篷里，派人请蒋干。

  蒋干见没有队友相伴而来，心生疑虑，让人把船停在了僻静的岸边，然后才去见周瑜。周瑜板着脸说：“你干嘛这么欺负我？”蒋干笑道：“我本想跟你畅谈旧日兄弟之情，特地前来倾诉，怎么变成欺骗了？”周瑜说：“除非天崩地裂，否则我绝不投降！上次我还怀念我们的交情，陪你痛饮一番，结果你偷走我的私密书信，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诉曹操，导致蔡瑁、张允被杀，让我的计划告吹。今天又冤枉地来了，肯定没什么好意！我不留念过去情谊，就砍一刀分两段！原本打算让你离开，但我军即将破敌；若留你在军中，必有泄密之虞。”一位高人告诉蒋干：“快带子翼去西山庵里休息一下。等我打败曹操后，再帮你过江也不迟。”蒋干正准备开口说话，周瑜却已经跨进帐篷消失了。

  随从给蒋干准备了马，送他到西山背后的小庵休息，安排了两名士兵服侍。干呆在庵内，心情沉重，日夜都无法安宁。夜晚，繁星点点，他独自走出庵后，远处传来读书声。他跟着声音走去，在山岩边发现几间草屋，灯火通明。他偷偷窥视，只见一个人在灯前挂着剑，诵读关于孙吴兵法的书籍。干想道：“这人一定不同凡响。”于是敲门请见。那人开门迎接，仪表不凡。干问他叫什么名字，对方答道：“姓庞，名统，字士元。”干笑称：“难道是传说中的凤雏先生？”统答道：“没错。”干高兴地说：“听说您的名声已久，怎么会隐居在这里？”对方解释说：“周瑜过于自负，不容忍异见，所以我便隐居在此。阁下是何方圣人？”干自报姓名：“在下便是蒋干。”统邀请他进草庵，四处俯首相谈。干劝道：“凭借您的才华，哪里去不了？要是愿意归附曹操，我可以为您引荐。”统说道：“我也一直想离开江东。既然您有这份好意，那我决定现在就启程。要是再耽搁下去，周瑜一旦得知，必定会加害于我。”于是，两人连夜从山上下去，找到江边的船只，划着桨向江北逃离。抵达曹寨后，干先生便前去拜访，并详细回忆了之前的经历。操听说凤雏先生到来，便亲自走出营帐迎接，并安排好座次后，询问道：“周瑜年轻，信口雌黄，不用智谋。我一直听说先生大名显赫，今日受惠光临，还请不吝赐教。”统说：“我一直听说丞相用兵有一套，现在愿意一睹为快。”操让备好马，然后邀请统一同观察旱寨。两人并马登上山顶眺望。统说道：“周围山峦环绕，纵观前后，有出入之门，有进退之道，就算孙吴复生，穰苴再世，也不过如此而已。”操说：“先生不必过奖，还望指点。”于是又一同观看水寨。看到南边分成二十四个门，都有战舰巡逻，排列得好像城墙一样，中间还停着小船，来往有巷道，布局有条不紊，统笑着说：“丞相果然用兵如此，名不虚传！”然后指向江南说：“周郎，周郎！早晚必定要失败！”操大为高兴。回到寨子，邀请进帐共饮，一起讨论兵法。统雄辩高谈，回答如流。操深表敬意，殷勤款待。统假装醉道：“请问军中有没有好医生？”询问有何需要。统说：“水军容易生病，需要医生治疗。”曹操的水军因不适应水土环境，纷纷患上呕吐病，不少人丧生，这让曹操很为头疼；突然，庞统说话了，曹操怎能不问个究竟呢？庞统说：“丞相您的水军训练方法很巧妙，可惜不够完善。”曹操多次请求请教。庞统说：“某有一计，可以让大小船只都平安顺利，不再生病。”曹操高兴异常，迫不及待地问道妙计。庞统说：“在大江中，潮起潮落，风浪不停；北方兵士不擅长乘船，遇到这种颠簸，就容易生病。如果把大船和小船配合起来，可以三十只或五十只一组，用铁环连接前后，铺上宽板，不仅人可以渡过江，马也能行走，乘着这样的船只出海，无论风浪潮汐如何起伏，还怕什么呢？”曹操立席谢过庞统：“没有先生的聪明计策，我又怎么能战胜东吴呢！”庞统说：“愚见浅薄，丞相自辨。”曹操立即传令，召来军中铁匠，通宵打造连环大钉，锁紧船只。众军士闻讯，个个兴高采烈。有后人吟诗赞道：“在赤壁白热战斗中运用火攻，谋略决策无不一致。如果没有庞统的连环计谋，周瑜岂能立下大功呢？”

  庞统又对曹操说：“我观察江左的英雄豪杰中，许多人都怨恨周瑜；我凭借一口满嘴胡言，为丞相说服他们，让他们都来投降。周瑜将会孤立无援，必被丞相所俘。一旦瑜被擒，刘备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一位名为曹操的人说道：“如果您能有所成就，我会向皇帝禀报，封您为高官。”一位叫统一的人回答说：“我并不追求富贵，只是想拯救民众。丞相，过江时请不要伤害人生。”曹操说：“我代表天道行事，怎能容忍杀戮无辜？”同意求曹操写封保护他家人的文书，以保全家族。曹操问：“您的家人现在住在哪里呢？”统一回答说：“就在江边。如果得到这份文书，就能安全了。”曹操命令写下文书，交给统一保管。统一谢恩说：“分别后请尽快进兵，不要等到周瑜察觉。”曹操同意了。统一告别后来到江边，正准备登船，突然看见岸上一位身穿道袍戴竹冠的人，一把拉住他，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黄盖用苦肉计，阚泽假装投降，你又来献连环计谋：恐怕火烧不尽，你们施展这种毒计，或许能瞒过曹操，但瞒不过我！”庞统吓得魂飞魄散。正所谓：别以为东南有制胜之法，西北也不乏强者！

  这个人究竟是谁，敬请看下文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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