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外松内紧

“竟有此事？”

正忙着秋收的郭猛却忽然接到纠的紧急木简，声称郑邑有一国人夜间忽然乔装后闯入纠在郑邑城内的军营之中，声明有极为重要之事要报之于纠；而纠细问之下，亦是大吃一惊，此人居然说有人里通犬戎，约定将于秋收后里应外合，攻陷郑邑。

“可否知晓涉及何人？”

“纠仍在细查之中，并未明确是否有郑邑大贵族参与。”

尽管纠的木简未明确说明，不过不管是郭猛还是略通军事的缭和毛遂，或者是正在迅速成长中的子英，都隐隐怀疑参与者职位不低，否则如何能做犬戎内应，即便能将郑邑城内情报送出，又如何能确保犬戎能攻陷城邑？

毕竟郑邑历经数十年抗争，城池防御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名列前茅者，更不要说郭猛接管郑邑后，可是用“分期付款”方式卖了不少铁铲铁锨之类农具到郑邑，这些农具农忙时自然是用于耕作，而农闲之时便组织修筑城邑防御，以纠之能，想必这数月下来，郑邑城防不说固若金汤，也非原先所能比。

更别说犬戎本就不善于攻城，若内应级别不够，不将城邑大门敞开，光凭犬戎蚁附攻城，郭猛可以想象如此战法将要折损多少狄戎士卒，换位思考，若自己是犬戎酋长，必然不会采取如此伤亡巨大的战法。

因而若要将犬戎进攻目标定为郑邑，必定有足够把握让犬戎放下戒心，认

定此次偷袭必不会有重大伤亡。

“若此事不假，必定是城门守将甚至是更高级别之贵族所为，否则犬戎当不会轻易进攻郑邑。”

郭猛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级别以上，才能真正有能力左右守城战的胜负天平。

“是否增派国人，将郑邑守城国人皆替换下来？”

“不可，郑邑新附不久，若尚未查明此事便大量替换其国人，只怕郑邑国人立时便会为人所煽动起来。”

毛遂所言也并无道理，毕竟郭猛入主郑邑后，名义上仍然奉威为城主，职权似乎不变；然而却另行派遣纠和数百瑕邑国人入驻郑邑，显然有监视之意；同时频频以“分期付款”方式施恩于郑邑国人，与威此前一味的高压政策形成鲜明对比，如此一来，已有大量国人心中已接纳郭猛的入主。

这不过是数月之间便出现的变化，若等郭猛再施策一年，恐怕郑邑之国人便不再为威所掌控。

而原本依附于威的郑邑贵族们，权力便更无法保证，若其中之人想与狄戎勾结，以求恢复往日权力，抑或能增加权力，也未尝不可。

而这些贵族们，尤其是大贵族们，协助威及上两代郑邑封君掌控郑邑数十年，对郑邑的触角涉及方方面面，若无明显证据便贸然对大量关键位置进行替换或清洗，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这些贵族所反噬。

毕竟纠虽手下有数百瑕邑国人，却要直面郑邑五千多国人，若要

一一看管，还用不用守城了？

更何况纠和瑕邑国人日常饮食皆由郑邑国人所提供，军营中储备之粮不过数日，若被郑邑贵族鼓动国人围困起来，不过数日纠便难以自持。

若是被断了供水，更是三日之内便会落败。

“只是不知此人夜闯军营消息是否泄露？”

纠在得知消息后，自然也连夜设法进行了消息封锁；好在前来告密之人出发前，亦找了个借口要回家探望病母。

“多亏公子此前降低了郑邑国人所需缴纳之税，让不少老弱病残之家念公子之好，否则此人亦不会下定决心揭发此事；而此次勾结犬戎入侵之事，若一时不备，便可能招致大祸。”

郭猛心有戚戚然，如果丢了纠这种得力手下，自己原本无比缺乏的手下干将便更是凋零；而数百国人的损失绝不是无关紧要的小损失；而丢失郑邑，必定会沉重打击自己在关中的声望。

好在此刻仍有时间抢救。

“是否有北地狄戎南侵消息？”

“烽燧尚未有消息传来，想必尚未入侵；毕竟各个城邑秋收尚未完成，狄戎可不想自己去收割黍麦。”

既如此，至少有数日时间进行调整。

“公子，当此之时，吾等当可行非常手段。”

“何为非常手段？”

……

正在进行黍麦收割的郑邑国人忽然惊恐的发现，天边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浓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升起，随后便是各种敲锣打鼓的示警之声，哪

怕国人们心中放不下正待收割的一年成果，亦不得不赶紧带上尚未装满黍麦的大车，迅速撤退回城，换上兵器和铠甲。

不过一个多时辰，只见天边烟尘滚滚，不多时，只见举着绣有狗头图腾的蓝旗出现在城下，引起郑邑众多国人的骚动。

“不要慌，彼子攻不下城邑，把汝等的刀剑都举起来！”

就在纠大声喝令众人时，却有人在下面私下嘀咕着。

“怎么提前这么多，不是说好了秋收结束后再来么？”

“或许是等不及了？又或者是觉得秋收时候攻城，很多国人散落在野外田地中，无法及时赶回城内守城？”

“不能等了，既然彼子提前了，吾等亦应该配合提早行动。”

……

正当纠还在让大嗓门的士卒指挥身畔的国人到各个预定站位上搬运守城之物，诸如檑木，滚石之时，忽然一伙身着铠甲，左臂绑着白色麻布，以青铜面具遮挡面部之人举着刀枪忽然向东城门冲击，同时在东城门附近的民居内，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股扶摇直上的黑烟，在这秋风习习的时候，让守城国人不禁冷汗迭出，心中猛然一震。

——难道又有内奸要夺城门？

在郑邑的攻防历史上，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起，不过旋即便被当时的郑邑封君带人剿灭；此刻再度出现类似的局面，而指挥守城之人却换成了从瑕邑而来的纠，顿时国人一时之间并不懂得应该如何

处理了。毕竟纠统带郑邑国人的时间并不算长，要说如臂使指那是完全算不上的。

“快挡住彼子，若让其打开城门，吾等皆为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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