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未雨绸缪

“公子不妨多加雇佣它邑国人，加速河堤长城建造。”

尽管郭猛不过出去了七天便赶了回来，然而仅就这几天，安邑之盐显然销售情况大出缭的预料；当然这也怪不了缭，原本包括郭猛和缭在内皆是以人畜日常所需盐来计算售卖情况的，却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人心。

毕竟关中地区此刻尚未进行最终决战，在众多与瑕邑友好或敌对狄戎眼中，丰镐以东的半个关中最终归属尚未明晰，因而今日瑕邑以刀剑做保，将安邑之盐强行推广到东半个关中，那么若明日瑕邑战败，则安邑之盐势必会被赶出关中地区。

若是如此，则至少便宜两成的安邑之盐便无法买到，只能重新购买贵上不少的朐衍戎之盐；既如此，何不趁着此刻盐价便宜，赶紧先购入一批囤盐？反正盐只要不受潮，几乎便是不会变质之物。

于是乎但凡还能调出余钱的关中诸戎甚至各个硕果仅存的城邑纷纷超额采购安邑之盐，有的甚至直接提前购买数月甚至一年所需，直接让负责此事的缭猝不及防，原本从安邑运来之盐迅速便被抢购一空，而各个部落更是询问何时才有下一批盐运来。

“盐？有的是。”

安邑最不缺的便是盐，安邑所处的河东地区被吕梁山和中条山太行山包夹，因而风从关中吹来后，因其狭管效应，导致风力遽然加强，而安邑盐湖紧邻中条山隘口，更是让

风速大增；因而在强风吹拂下，从盐湖中舀出的湖水，不过一晚时间便能将水分吹干，留下白花花的盐花来。

安邑从来不担心盐湖缺盐之事，只担心有没有人来买盐，以及如何将盐运出去而已。

几乎便是郭猛前脚刚停靠岸，将来自下邽等三邑的工匠放下船；后脚洛邑巨商便赶着把船驶向对岸，那儿有大量预备运往关中的担子，里头全都是盐。

甚至已经有洛邑巨商向郭猛暗示，只要郭猛能把北地狄戎击败，将朐衍戎之盐完全逐出关中，那便能给郭猛再提供一笔财帛作为贷款，或者说是定金。

只是郭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除了突骑骑兵每年接受数月脱产训练，无论战技还是纪律，都是上乘之选外；其余不论是下邽等关中三邑的国人整合，还是投靠郭猛的原周人城邑所成的部落，皆不能算是核心战力。

——至少在郭猛看来，“人和”这点，自己尚未做的周全。

既然“人和”不达标，那么郭猛只能尽量多从“地利”上考虑，哪怕这“地利”乃是人造的，便如函谷关与潼关一般。

因此缭所提出的多花钱雇人加速建设河堤长城之事，便立即被接受。

“吾等能从虢国其余城邑雇到多少国人？”

“或许可雇来两千余人？”

倒不是此时瑕邑手中的余钱不足，只是要把这消息传到各个城邑，只怕需要时间，等它邑国人得到招徕消息，只怕能

赶来的已然不多。

“两千便两千，若能将此河堤长城建成，便是大功一件。”

尽管已经发动包括瑕邑和下邽等城邑国人一块干活，不过按张飞散出去监工的骑兵回报，建设速度不能算快。

“难道张飞未采取‘分段施工’之法？”

“已然采用此法，然则工程量实在太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夯土建设毕竟是个技术活，但凡这项工作能全部让狄戎奴隶来干，郭猛必定毫不犹豫将瑕邑之中八万有余的狄戎奴隶全部拉上去干活去。

而具有这个技术之人，实际上包括瑕邑在内的四座城邑，也不过能凑出大概三千多人，这还是因为下邽等三座关中城邑常年与狄戎作战，为了能在城邑攻防战中快速修补城墙，因而这个技术得到了广泛推广，否则还凑不出如此多人。

靠着这点人手，要将近一百五十里的河堤尽数改造为长城，的确不是件容易完成的事。

人手不足，便只能时间来凑了；郭猛已经计划妥当，在秋收时将大量雇佣其他城邑国人前来协助收割黍和小麦，以保证会夯土版筑之人能继续留在河堤上修筑长城。

“除此之外，已然购买了数十只船只，只需半月便可悉数完成改造。”

虽然冬日渭河河水水浅，但是并非不能行舟，郭猛更是打算在初冬之时，趁着河堤尚未被冻硬，强行用配置弩手的舟船封锁渭河，务必为修筑河堤的国人争取

最后一点时间。

“只要能修筑多一分河堤，则需严防河段便少上一分。”

而且在完成秋收后，不光是瑕邑，整个虢国的国人都将进入农闲，郭猛更是打算将其雇佣起来，尽数送去潼关和下邽等三邑守备；尽管这些其他城邑国人与瑕邑等四座城邑国人彼此并不熟悉，但是依托于城墙，想必总归能有效发挥战力，不至于像平原之中因配合不力被狄戎弓骑轻易击溃而追杀至死。

想来只要再有数千国人步卒被雇佣送往各处，则防御当固若金汤；而河堤长城的限制，也将让北地狄戎入侵地域更容易预测，不至于其稍一突击，便能将投靠郭猛的部落牲口夺取不少；即便牲口被夺，北地狄戎除非将牲口就地杀死，否则若要带回北地，则返回之路同样容易预测，若有机会，郭猛当以突击骑兵击之。

正当缭张罗着雇来了上千名其他城邑国人作为劳力赶往关中修筑河堤长城之际，毛遂也派快马传回了好消息。

“不止西虢已然同意从吾等手中购买食盐，便是与西虢国都一河之隔的秦国国都，亦有大量贵族私下打算购买安邑之食盐。”

看到毛遂的木简，郭猛直接一拍大腿：好个毛遂，居然连敌人的墙角都挖了。

不过细想一番也不奇怪，秦国以往不便买到安邑之盐，乃是因为渭河沿岸为狄戎所骚扰，行商不敢轻易涉足此处，便难以将安邑之盐送达

；然而这并非秦国贵族们便只甘心食用昂贵的朐衍戎之盐。

如今既然有洛邑巨商将更为便宜的安邑之盐送来，何苦还继续跟自家财帛过不去？

“若能将秦国国人所用食盐皆换为安邑之盐，则吾等府库将无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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