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力大砖飞

又是两日过去，沐和盘终于拿出了适合马匹使用的大号风箱。

而聂则毫不犹豫将这些风箱替换上去，甫一使用，果然铁炉青烟升起，显然效果极佳。

“公子，请看这手艺，盘的手艺哪怕还不及他叔父，也相差不远了。”

出乎郭猛意料，这六只大号的风箱里居然有两只是盘单独主导完成的，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人才了，并非只能给沐打下手的杂役而已。

“好好干，今后有汝大展身手的时候。”

缭和众位商人纷纷称是，而母亲姣派来监工的樯则早早被郭猛和缭派去采买木炭和奴隶的人员所吸引，赶去监督采购去了，倒是没在这儿，否则肯定第一时间将郭猛即将赶去瑕邑封地的消息回报姣。

马拉的风箱效果果然是极好的，甚至开炉的时间也比以往缩短了近四分之一，当聂让奴隶打开出铁口时，红热的铁水当即流淌出来，甚至没需要奴隶们将含有杂质的铁水勾出来。

“咦，这铁水居然如此……”

缭等人一时间甚至不懂如何进行描述，而就郭猛看来，如果说原先的铁水更接近于糊糊的状态，而现在的铁水，则没了数分的黏稠，流动性大增。

很显然，鼓入铁炉的风力越强，高炉的冶炼温度越高，自然冶炼出来的铁水就更接近液态。

“如此，铸造铁锅将更为容易。”

众人皆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果不其然，稍后在聂的亲自操作下，新的铁锅迅速成型，而在完成淬火后，众人争相接过铁锅把玩，甚至有人用青铜小杆轻轻敲击，铁锅则发出更为清脆之声，显然是一口好锅，比之之前铸造的铁锅性能更为优良。

人员，铸造方式皆无差别，显而易见这炉铁水相比以往更佳。

还没等众人品过味来，郭猛却已经命人取来大锤，对着这只新出炉的铁锅狠狠就来了一下，果不其然，倒扣着的铁锅直接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让众人一声惊呼——这可都是钱啊，就这么打了水漂。

不过郭猛倒是让聂找人琢磨如何补锅就溜一旁独自思考去了，全然不顾众人惋惜的目光。

对郭猛而言，此刻他更觉得惋惜：

“这还是生铁锅啊。”

但凡是熟铁锅，就算能砸个破洞也不至于这么大，而且最大的可能只是砸出一个大坑而已，敲敲打打就能勉强恢复使用了。

拜九年义务教育之功，郭猛至少知道一点，铁制品含碳量越高，熔点越低。

在常见的铁制品中，生铁熔点最低，钢其次，熟铁和纯铁熔点最高。

纯铁的熔点要比生铁高300多度，据说在近代靠着蒸汽机做动力的现代鼓风机，以及热反射盖等重大技术改造后，才做到了把纯铁熔化。

只不过现代考古发现，古人偶尔也能制造出一些接近低碳钢的产品，虽然郭猛不明原因，但是想来多半跟燃料和鼓风有关。

对郭猛而言，纯铁的炼制在当下毫无必要，如果能搞出类似低碳钢和中碳钢性能的产品，那基本上就是这个时代的天顶星科技了。

要做到这点，最直接暴力的方式自然就是提高炉温，走力大砖飞的路线，想到这儿，郭猛不禁看了看还在搭建脚手架的新款高炉——这货十天半个月是指望不上了的。

正当郭猛感慨之时，聂那熟悉的大嗓门又开始叫嚷了：

“公子，这只铁锅的质量更胜于前，可不必铸造如此之厚。”

聂的发言没人反驳，在场的所有人没人能比聂更懂铁锅以及其他铁制品的性能；既然聂认为可以把铸锅做得更薄，商人们决无异议，甚至还希望聂能尽快动手做一只。

虽然内壁更薄的铁锅售价可能会降低一些，不过更薄的铁锅重量更轻，更方便商人驮运更多的铁锅售卖四方，更重要的是，同样一炉铁水，势必能铸造更多数量的铁锅，卖出更多的钱帛。

在这铁水产能严重不足的时刻，能制造数量更多的铁锅，远比能制造质量更好的铁锅重要，反正就这独门买卖，野人和狄戎部落想从别人那儿买到铁锅，那是做梦。

“别的国家如果要仿制铁锅，需要多久时间？”

郭猛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询问了聂和缭一遍，两人合计一会后，给出了结论：

“其他诸侯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能成功仿制。”

区区铁锅而已，有这么高难度么？郭猛有点不信，暗自将这时间砍去一半，就当一年后周边都能学会铸造铁锅好了，这可真是时不我待啊。

除此之外，郭猛还有一个疑问：

“吾等将铁水皆用于铸造铁锅，那国内的铁器需求为之奈何？”

“公子无需担忧，此时正值秋收之际，农人们暂时不会来购买铁器，需待他们将粮食收完，才能拿粮食兑换铁器。”

兑换？

难道粮食和铁器等还有浮动汇率？

郭猛有点儿懵，缭知道郭猛平日从未到市井活动，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国人购买日常物品通常以粮食为硬通货钱帛进行购买，于是赶紧附在郭猛耳边轻声解释一二。

“然而粮价不是经常波动么？秋收时节新粮上市，粮价暴跌，这个时候用粮食购买铁器岂不是要付出更多的粮食？”

“这是自然。”

也就是说，有心人光靠这粮食收成季和粮食短缺季，粮食兑换率的变动，其实就能狠狠地从农人身上剪羊毛割韭菜。

也难怪战国初期一代名相李俚为何要组建常平仓了，固然是为了在灾年救助灾民，同时更是在秋收时防止谷贱伤农，挫伤农人的劳动积极性。

只不过对于郭猛而言，虽然自己需要在封地内烫平粮食价格波动，但是并不需要对野人部落和部分狄戎部落也这么干。相反，郭猛心中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就准备对狄戎动手了，如果能在动手前，靠着这种工农业剪刀差和汇率波动狠狠收割对方一笔，掏空潜在敌人的经济实力，岂不美哉？

只不过郭猛压根没考虑将常平仓这事禀告便宜老爹，就虢公忌父根深蒂固的老思维，能同意才怪——他可不是魏文侯这种雄主。

“还是收一收想法，等我当上封君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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