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虽然芮国上下已经被狄戎的入侵打成了惊弓之鸟，但是当听闻打着虢国公室旗号的毛遂自称要联合芮国一块对付狄戎，芮国君臣仍然第一时间就到国都城门恭迎毛遂。

此后借着姻亲们的枕边风，毛遂很快说服了芮国重臣们，更是数日后最终让芮国国君写下了手书，愿与虢公忌父歃血为盟，共击狄戎。

“芮侯肯附盟，全赖卿之力。”

郭猛不吝褒奖，除却将毛遂的位置连着提拔了三级，正式任命其为使者外，更是给了数十金的奖赏。

“还需劳烦先生，将此消息告知君父。”

虽说此前郭猛也向虢公忌父做了通报，只是虢公忌父并不看好出身庶子的毛遂，遂未把此事放于心上，如今大事已成，总归需要知会虢公忌父一声，毕竟芮国国君不可能与郭猛这个虢国公子歃血结盟。

而就在外交取得突破进展之时，聂的三个儿子也同样传来好消息。

“正如公子所言，将弩箭由銎装改为铤装后，破甲能力如天壤之别。”

这是当然，历史上东西方弩的破甲能力有极大差别，实际上便是这两种构型带来的，銎装即所谓的套筒式装配方式，更适合挥砍类兵器，而对于刺击类兵器，则更适合用铤装，即插入式。

此前郭猛也是在给蹶张弩手们颁发奖励时，才偶然间发现所用弩箭居然采用的是銎装，而这种装配方式，当弩箭高速撞击敌人时，尤其是高速撞击穿着硬质铠甲的敌人时，由于弩箭多数时候并非垂直入射铠甲，而是带有一定角度，自然会产生横切力，而弩箭的銎装末端则成了受力点，在巨大力量冲击下，很容易沿着该点折断弩箭。

弩箭的能量既然被大量用于折断弩箭，自然穿透力便不足，这也是西方弩箭哪怕是数百磅的拉力，却依然不如磅数更小的中国弩箭穿透力强的缘故。

至于此前聂等人给蹶张弩配置的弩箭均为銎装，则完全是路径依赖，毕竟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无过于战车兵，除却战车上车左弓手，更多的还是看手持戈戟的车右。

而车右的战斗方式无过于横向挥舞兵器，将交错而过的对方车兵车右甚至御者扫落下来，因而武器自然选用銎装；若采用铤装方式，若戈戟相交，极易将枪头震脱。

弓箭的箭矢虽然使用铤装方式杀伤力也更佳，但是相比强弩，弓拉力小上太多，因而弓矢命中敌人时并无弩箭之高速，銎装与铤装差距并不足够明显。

因而聂给弩箭用上銎装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这活干着熟啊。

只是聂的三个儿子依据郭猛的要求进行对比测试时，很快发现其中的巨大差距。

“父亲并非故意，确实是不知有如此差别啊。”

看着跪在堂前的三人，郭猛哑然失笑，别看聂的三个儿子五大三粗，平日里仿佛都是粗线条，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感觉。

“起来吧，这非汝父之过，学海无涯，新式武器汝等当多琢磨，若能提升武器效力，吾当不吝奖励。”

眼看这三人仍不敢起来，郭猛索性命人拿来金子，赏赐了三人一番，这才安定住三人。

“青铜箭头与铸铁箭头测试若何？”

让郭猛始终牵挂不下的自然就是箭头，一枚青铜箭头约为半只鸡蛋重，一斤青铜不过能铸造不足20只青铜箭头，对于弓手弩手而言，一气射出十到十五只箭并不为过，若是打上数天，光青铜箭头的耗材便在数斤，百人以上的弓手，轻松就能将数百斤甚至千斤青铜射掉，虽说打赢了能战场回收一些，但是总归免不了要折损一些无法回收。

而历史上汉武帝时期，李广孙子李陵率领五千荆楚之士北伐，前后将其携带的五十万只箭矢射光后不慎落败；如此数量的弩箭，若箭头全用青铜制成，便是三万多斤青铜，换做是郭猛，这种损失足够让其吐血了。

因而青铜箭头并非便宜之货，狄戎们干脆直接用兽骨和石头做箭头，虽然破甲能力差了许多，但是总归便宜不少。

而对郭猛而言，至少还有一种可替代之物——铸铁。

铸铁（生铁）虽然脆，却也有一个优点，那便是硬，青铜相比之下逊色不少。

对于弓弩而言，硬度更为重要，更别提铸铁的成本更是只有青铜的几分之一，这已经足够让郭猛心动了。

“确如公子所料，铸铁所制箭头，破甲皆远优于青铜。”

“既如此，当全军推广使用铸铁箭头。”

别说铸铁比青铜箭头更坚硬，哪怕性能比青铜稍逊几分，就凭两者价格上的巨大差异，郭猛也会毫不犹豫的更换铸铁箭头，毕竟更换成铸铁箭头，配合着瑕邑逐步增加产能的冶炼场，郭猛能真正承担起全军弓弩手的比重大增带来的费用，用巨大的数量压倒质量。

这也是现代中国放着性能更好的步枪全铜弹壳不搞，大规模上马覆铜钢和全钢弹壳的原因。

只是可惜冶铁技术在短期内还没得到突破，自打郭猛下定决心待在瑕邑后，便不再投入过多精力在国都方面的技术革新，毕竟指不定就便宜了自己的好哥哥虢林父，何苦来由？

只是国都的冶炼技术自然非瑕邑所能比，哪怕聂的三个儿子多半已经继承了父亲的手艺，但是与其父仍有一定差距；至于冶炼场打下手的奴隶们，那差距更是肉眼可见。

“慢慢来吧，有咱这导师在，面包总归会有的。”

当务之急，瑕邑冶炼场和木料场把产能提升上去，把手上的活炼熟，只怕比提升技术更重要，毕竟大战在即，充沛的物资总比少量“高精尖”更重要。

“加入冶炼场的他国国人表现若何？”

原有人员技能不足，只能指望外援这些新鲜血液能提供一些帮助了，以狄戎不养闲人的习惯，郭猛对这些暂时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抱有较大希望。

“汝等尚有不少急于回家，不肯安心工作。”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郭猛早有应对。

“汝等告知彼子，若能在此效死力，虢军自能早日击破狄戎，扫清彼子回家之路。”

陆浑戎（阴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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