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王海回家道别
王海将车停在路边靠近摊位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苍云峰下车的速度比王海还快呢，在路边正在烤粑粑的王娟以为是来生意了呢，仔细一看，竟然是苍云峰和王海。
王娟转身对着简易棚里面的母亲喊道：“妈，你快出来啊，哥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母亲围着围裙从简易棚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面球，正准备做粑粑的她看到两人更是激动，问道：“你俩咋回来了呢？”
苍云峰道：“嬢嬢我馋了，过来蹭几个粑粑吃。”
“快来快来。”转身对王娟说道：“这一锅差不多要出了吧。”
王娟道：“马上了。”
王海的母亲很高兴的对苍云峰说道：“等一下吃热的，热的好吃。”
“妈——”王海走上前和母亲打招呼。母亲却伸长了脖子往那辆破桑塔纳望去，眼里满是期待。
当母亲确定车里没有人再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上瞬间挂满了失落，问道：“拉姆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王海撒谎道：“拉姆在忙，拉萨的店总得有人看着，下次我们一起回来。”
“哦。”母亲应了一声，这一声语气词中充斥着些许失落，但是很快，母亲就收起失落的表情，对苍云峰说道：“来这边吃粑粑，晚上不着急走吧，在家里吃顿饭，我这就去买菜。”
“妈——别麻烦了，晚饭我和峰哥不在家里吃了，今天有点急，就是路过家门口过来看你们一眼，看看你们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母亲见儿子关心自己，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你这不是都看到了嘛，我挺好的。”
“爸呢？在家没？”
“他出去办事了，估计要晚上才回得来。”
听到这话，王海深吸一口气，对母亲说道：“那我就不等他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帮我转告他，给他买的老年钙片记得按时吃，没事的时候少喝点酒，本来就肝不好，还那么贪杯。”
“我可不敢说这些，说两句他就觉得烦，你要是想说你就自己说。”
王海无语，看向王娟说道：“你说，听到没，爸最宠你了，从小到大都没骂过你一句。”
王娟吐舌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走的那么急啊，吃个晚饭再走呗。”
这一刻王海犹豫了，他站在路边看向自家的房子，眼里满是不舍，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了，他和拉姆的“家”已经没了，现在只剩下这个家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的王海还是动摇了，他对苍云峰说道：“峰哥我进去上个厕所，你要不要一起？”
“你去吧，我吃个粑粑。”
王海走向不远处的家，进入院子后脚步就变慢了，四处张望，想记住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苍云峰站在路边狂炫粑粑，一边吃一边夸粑粑味道好。
王海进去足足二十分钟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站在母亲身边说道：“我走了，这两天要回拉萨，有空了再回来看你们。”
母亲早就将两大袋粑粑用油纸包好，装在塑料袋里面提给王海说道：“你把这个带走，左边这一袋你和云峰路上吃，右边这一袋拿回去给拉姆，她特别喜欢吃这个甜味的粑粑，这次来不及了，你早说要回来，我就多做一些粑粑放着了。”
王海听到母亲说给拉姆粑粑的时候，他的情绪几乎接近崩溃，苍云峰眼疾手快的上前接过来，说道：“谢谢嬢嬢，我们就先走了，有空我再来蹭你的粑粑吃。”
母亲笑道：“这孩子，还说什么蹭啊，都是自己家的，你来吃就是了。”
“走啦，走啦。”苍云峰提着粑粑走向不远处的桑塔纳，王海的脚步远比苍云峰更快，直接走向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看母亲和妹妹，大声说道：“娟儿，交代你的事别忘了，让爸少喝点酒，按时吃药。”
“知道啦，你们开车慢点……”
王海坐上车之后第一个动作不是拉安全带，而是用袖子擦拭眼泪。
苍云峰挂上d档踩着油门赶紧逃离这里。
王海调整椅背的角度，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风景，内心难受到了极致。
苍云峰主动找话题转移王海的注意力，询问道：“你当时把我的名牌拿走了，后来怎么会在拉姆的身上呢？”
王海点了根烟，对苍云峰说道：“拉姆是藏族，对一些比较‘玄’的东西有种执念，以前我们九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都是九死一生，最后大家基本上都能化险为夷，就因为你‘苍云峰’这个三个字，你‘苍云峰’不是九队的队长，甚至连副队长都不是，但你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精神支柱，大家都坚信，只要有你在，再大的事都不叫事，拉姆觉得你是个有神眷顾的男人。”
苍云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能成为九队的精神支柱啊，九队从最初到现在，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缺一不可。我也不是有神眷顾的男人，如果是，齐墨就不会在昆仑山死亡谷长眠了，小佳的手指也不会被人用枪打烂……”说到这，苍云峰忍不住轻叹一声。
王海继续说道：“在我心里，只要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好畏惧的。拉姆也是这么认为的，皇甫强找到我谈去绝境里面修车的事，我答应后拉姆就劝我把你的名牌要过来戴在身上，说不定就有神明的保佑了，那次刚好路过昆明，我就和你提了一下这个事，回家之后我就把这个名牌给拉姆了，从此拉姆就把这个名牌当成是护身符一样戴在脖子上。”
苍云峰深吸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个铭牌还真的让我找到了你，如果不是这个名牌……”后面的话，苍云峰没有说。
王海却接下去说道：“如果没有这个名牌，拉姆就被人弃尸荒野连家都回不了，可能我也就死在绝境里面了。”
“咱回去，看完你老丈人，咱俩直接飞格尔木和九队汇合，于泽凯已经带人去阿克塞等着了。”
前半夜苍云峰开车，后半夜换成王海，从丙中洛到察瓦龙这段路有一多半在西藏境内，是非铺装路面，这个老古董桑塔纳在非铺装路面上是除了喇叭不响哪哪都响，像个机械交响乐。
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察瓦龙乡。
拉姆家在察瓦龙乡是有两个房子的，一处是乡里面集中盖的类似于商品房一样的小区，但是拉姆的父亲养牛，只能住在乡里的老房子内。苍云峰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和之前的心情完全不同，之前还是带着幻想、带着期待，这一次，他只剩下难受了。
停好车之后的王海并没有着急下车，他和上次的苍云峰一样，按下车窗默默的点了根烟，一直等着拉姆的家人起床，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照顾苍云峰，对苍云峰说道：“后半段路太难走了，你肯定没睡好，趁着天还没亮，你休息一下。”
苍云峰拿起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燃道：“睡一会儿就够了，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样，挺难面对的。”
王海不说话了，坐在驾驶位看着窗外，牛棚中传来牦牛的一声“哞”的叫声，没过多久，烟囱冒起了白烟。
王海知道这是家里人起床了，他这才推开车门对苍云峰说道：“峰哥走吧。”王海提着一包粑粑自己打开了院子的栅栏门，脚踩着几块青石板铺成的简易路来到屋门口，轻而易举的拉开了门。
屋内，两位老人看到王海的时候特别激动，王海把手里的粑粑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就给拉姆的父母连续磕了三个头，脑门与地面的撞击声让人听着都觉得很疼。
拉姆的母亲急忙扶起王海道：“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王海泪流满面的道歉说道：“爸、妈，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拉姆，是我无能，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对不起……”
拉姆的父亲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用布满老茧与皱纹的双手拉着王海的左手，语气沉重的说道：“孩子啊，你不用道歉，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回来了，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拉姆这一生怎么样，都是她前世修来的，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对此负责。”
王海泣不成声的问道：“拉姆在哪？我想看看她。”
“在里面。”拉姆的父亲带着王海走进里屋，在有佛像的那面墙壁前……也就是佛像的前面，摆放了一张拉姆的照片，面前还有一盏酥油灯，这盏灯也叫“长明灯”，是“祈福”与“祝愿”的寓意，灯不能吹灭，只能等酥油燃尽后自然的熄灭。
但是面前的这盏灯明显是已经点了很久很久。
拉姆的母亲来到王海身边说道：“我每天都会加两次酥油，拉姆不会迷路的。”
王海凝视着佛像前拉姆的照片，照片中的拉姆脸上带着微笑，宛如当初与九队相遇时的样子，那个穿着藏族服饰的姑娘，笑容温暖了整个九队。
苍云峰来到王海身边，站在拉姆的灵位面前鞠了一躬，在心里默念道：九队会送他下来给你陪葬，就在不久的将来。
两人在拉姆的家里停留了半天的时间，吃过午饭后才离开。
在临走的时候，拉姆的母亲又把一袋子的奶糖拿给王海，对王海说道：“拉姆她爸不在家的那几天，刚好又来赶集的了，我就买了奶糖等着拉姆回来吃，拉姆回来了，可是她吃不到这些奶糖了，你拿走在路上吃吧，以后有空了就多回家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要是忙，就忙你的事情，不用管我俩，我们俩未来二三十年，一直到死都不会离开这里了，就在这里陪着拉姆。”
王海含泪接过那一包奶糖，他知道这就是拉姆最喜欢的奶糖，附近一个镇上小作坊生产的，包装纸上没有配料也没有生产日期，是拉姆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走到院子门口临上车前，王海又跪在地上给两位老人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主驾驶的位置，一路绝尘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苍云峰和王海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那辆破车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刚好掩盖了两人沉默时的无聊感。
车开到六库县换成了苍云峰，王海已经是接近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但是坐在副驾驶的他仍旧瞪着眼睛看着窗外。
苍云峰挂上档递给王海一根烟，对王海说道：“睡一觉吧，睡醒了咱就到昆明了，赶明天早上飞西宁的航班，在西宁转机直接去格尔木，速度应该比溪玥他们还要快。”
王海接过烟问道：“溪玥她们什么时候到格尔木？”
“如果按照原计划来算，应该是明天中午到格木。到了之后大家修整一下，后天早上我们就直奔黑沙绝境，于泽凯已经传了可靠消息，皇甫强已经被他吓的躲回到绝境里面了，老宋头当初为了给你制造一个出来的机会，他自愿留在里面当人质，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他也待的郁闷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王海突然就变得很诧异，“原来是这样啊，那宋老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他怎么能为了我把自己置身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苍云峰笑道：“那老头忒儿精明，肯定会想到自保的办法，何况他就是个老头，人家为难他干什么呢？还是个有钱的老头，关键时候使出钞能力呗，等我们汇合后调整完毕，咱就进去找皇甫强，散装的汽油我帮你加好了。”
说到这，王海问了一句，“咱们就这么贸然进去，对方会不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如果因为我要给拉姆报仇，让整个九队都陷入危险中，我……”
“你什么你？你觉得拉姆是你老婆，报仇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么？拉姆还是我弟妹呢！还是我九队的成员呢！这根本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整个九队的事，别管他们有没有防备，九队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去要了皇甫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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