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唯一的熟人
看见鬼见愁这般神色,我满心愧疚,“对不起,我可能说得太直接了,但是我觉得这样才是对你的公平,希望你能明白。”
半晌之后,鬼见愁终是收起目光,重新望着屋顶,长叹一声,“可他也不该是你的选择,如果有可能,最好不要喜欢上他...”
我自嘲一笑,“什么该不该的,我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以前有位长辈对我说过,随心而活,管它前路几何,不负自己就好。
所以,我喜欢过就够了,今天要不是说起这个,我本没打算把这件心事告诉任何人,如果我能活下去,那时我就会亲自告诉他,可如果…那就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好了,谁也不会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密。”
“你会活下去的,一定会!”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已经把事情说开,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看了看眼前这间屋子,不免有些感叹,“还真是缘分,第一次遇见你,是当年你把我救回来,而现在躺在床上的却变成了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吧,你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是怎么回事?”
鬼见愁呼出口气,似乎思绪被拉回到很久远,回忆着说,“我已经快记不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打有记忆起,我看见的就是这片山林,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浑浑噩噩的。
后来,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开始一个人在世间流浪,漫长的岁月里,我除了去找寻自己的来历,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尝试做不同的事,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累了倦了,就会重新回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周而复始,就是这样。”
听着鬼见愁轻描淡写地讲述,我不由心生羡慕,“能有无尽的时间,去做遍喜欢的事情,走遍世上每一个角落,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幸福…”
鬼见愁苦笑一声,“如果只存在于想象中,确实是幸福,可当这些真实发生的时候,才会发现,永生…是最大的折磨。”
“也许吧…”
对此,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我是一个为了多活几年而苦苦挣扎的人,自然体会不到那种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弹指一挥的心情。
夏虫不可语冰,而我,就是那只虫。
话题再一次被我聊死,树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气氛不由得略显尴尬。
就在我正想着如何打破沉默的时候,鬼见愁忽然翻身坐起,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一件老旧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走吧,我们下山。”
我愣了愣,“你不再休息一下吗,才刚止血。”
鬼见愁笑了笑,“我又死不了,对于我来说,养伤,可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浪费时间?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恐怕不合适吧,给我还差不多…”
“也对,所以才更不应该浪费,不是么。”
鬼见愁说完,当先迈出了屋子。
看他轻盈地跳下树屋,应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我跟在后面爬了下来。
正值中午,烈日高悬,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点。
鬼见愁伸了个懒腰,却并没有跟我上车的意思,我把头探出车窗,“怎么不上车?”
“我有办法回去,你就不用管我了,自己路上小心点。”
说完,鬼见愁摆了摆手,转身走入了林间。
果然这才是他的风格,向来神秘,来去无踪,我撇了撇嘴,拿他没有办法。
这一趟石头坟之行,灭了邪天,帮小男孩找到了妈妈,又送走了她们母子,最后还‘偷’了近乎半瓶的灯油,收获着实不小。
但遗憾的是,却没有在下面见到我妈的魂魄。
别墅里的怨念还在,她应该并没有被其他凶魂吞噬,她向来胆子小,可能是躲到了禁制中的某个地方,又或者...杀入了禁制深处?
不管哪种可能,总之她的魂魄还在,只是可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吧。
眺望了一眼山脚下的村庄,那里是曾经家的方向,难得回来一次,我当然要去祭拜一下爸爸。
然而当我把车开进村子时,却惊愕的发现,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但如今的变化,却属实大得惊人!
家家户户院子凌乱,门前屋后荒草丛生,只有野猫野狗在来回穿梭,却没有一点生人的迹象,异常安静。
我有些纳闷,本来还担心被村民们看到我回来,会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是我多虑了,这村子里,哪还有人在?
不过疑惑归疑惑,倒也没有太在意,没人了好,没人了清静,免得见了面,他们烦,我更烦。
回到我自家院子前,一切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只是那堪比房子的硕大坟头上,已经布满了杂草。
坟头上不去,也就免了,我把墓碑周围的杂草清了清,又重新把碑加固了一下。
说是墓碑,其实还是当初用一块木板临时刻成的,很简陋,等下次再回来,一定要想着给爸爸坟前换一块真正的石碑才行。
在坟前点起一捆香,纸钱身上没有带,也就免了。
正想跪下来,跟爸爸絮絮叨叨说些话的时候,忽然院子外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我疑惑着转头,看到在车旁正有个人影在躲躲闪闪,探头探脑地向我家院子里张望。
见被我发现,那人‘啊啊’了两声,转身就要跑。
我心中一喜,难得看见一个熟人,还是村子里我唯一‘喜欢’的村民,正好找他去问问话。
想到这里,我赶忙起身追了出去,“王叔,我是四火,你不认识我啦,你别跑啊!”
听见我的喊声,王哑巴跑得更卖力了。
嘴不好使,腿脚可是真够利索,一直追出了半个村子,从村中追到村头,终于在王哑巴家门口,趁他开门的空档,被我一把拽住了。
我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些,“王叔,你跑啥呀,可累死我了。”
王哑巴用手比划着,嘴里不停地‘啊啊’,好在从小没少跟他‘苦练’,如今才能看懂他比划的什么。
他意思是在说,“你是小扫把,谁见你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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