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卡林湾血肉磨盘1
叶片早已掉光的树林视线通透，视野尽头的积雪翻涌，和掀起的枯叶泥土混在一起如浪一样向北境人的防线袭来。
“稳住！”艾德把长剑侧握在腰间，朝躁动不安的士兵们大喊。
第一排士兵将大盾牌底部插进泥土里让其更加稳固耐冲击，第二排手持圆盾和长枪的士兵紧贴在他们身后，后面还有第三排第四排。北境军队为了给后方的平民争取时间，摆出了一字长阵型，艾德下令哪怕人死光也绝不能放一个尸鬼过去。
翻涌而来的雪浪更近了，前几排的士兵已经能看清尸鬼那残破的躯体，在死亡魔法的加持下如疯狗般不要命地冲锋。
“稳住！”不远处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也喊着同样的话。
尸鬼不只有人形，还有狗、狐狸、狼等中型动物，更有鹿、熊等大型野兽，甚至在熊的身上还爬满了复活的老鼠和蛇，异鬼这一路是见什么复活什么。
征招兵中有大量的农夫，他们身强力壮胆子却很小，让他们欺负弱小打家劫舍很在行，面对这种怪物很多士兵们有了逃跑的迹象。身体晃动头四处乱看，站在后方的军官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阵中到处都是拿着剑的军官在踢打士兵：“看向前方！不准后退！”
尸鬼的冲锋开始加速，它们身体的肢体哪怕在奔跑中被挤掉，只要两条腿在依然狂奔不止，身体在跑到，头上一只只发亮的蓝色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北境的活人。
离人类防线还有三十步时，冲在前排的尸鬼突然陷进了雪里，这里就是罗柏所说的深沟。
如果是人类掉进深沟多半就丧失战斗力了，而尸鬼不怕摔，后面的尸鬼依然在往沟里冲锋，在底部的尸鬼刚要起身时压在了它们身上，一个叠一个，很快就在沟底填出了一排黑压压的躯体，他们在用身体填平沟壑，为后方的部队铺平道路。
不用艾德指挥，已经提前接到任务的骑士们朝尸鬼堆扔出了大量火油和野火陶罐。
一个个陶罐砸在尸鬼身上破碎，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火油大量绿色液体四溅开来。尸鬼不怕压，堆底部和上方的尸鬼都在不停地动，把这些易燃液体搅得满身都是。
“点火！”
随着艾德的怒吼传开，盾阵后方无数燃烧的火把扔向了尸鬼。
轰~~~
夹杂着些许红色的绿色火焰窜起三层楼高，一道火墙阻隔了尸鬼的前进。
“嘶~~”
火中的一只人形尸鬼站起身，即使全身被火焰覆盖也不知疼痛，它举起手中的破烂斧头指向北境人，在发出一声嘶吼准备再次迈步时，拿着武器的手臂掉落身体开始破碎，没多久便在火中化为了灰烬。
“这泰洛西产的野火真给劲！”
在北境人的称赞和骨骼破碎的啪啪声中，绿色的火墙足足烧了有五分钟才逐渐熄灭。
“继续扔火油，别停下！”看着有些懈怠的士兵，艾德又开始大喊。
就在骑士们准备扔出第二批陶罐时，一批从树林里起飞的尸鬼鸟冲进了人群。
“我的眼睛！”
“啊~~~”
从天而降的鸟群蜂拥而至，它们没有攻击前排的盾牌手，只朝手中有陶罐的骑士发起攻击，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尸鬼鸟是异鬼南下时一路杀的，毛掉光的跟着大部队冲锋，这些还剩些羽毛勉强能飞的则作为了异鬼的奇袭部队。
“前排稳住阵型！不能动！”
好在这些尸鬼鸟的攻击力不强，穿着厚皮甲的骑士们忍着疼痛把陶罐放到地上后，才开始用手扒开身上啄自己的鸟。
后方的士兵也过来帮忙，把扯下的鸟狠狠地摔到地上。鸟是尸鬼，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爬起来又跳向身边另一人的身上。
“得直接弄死这些扁毛畜生！”
士兵们开始发狠，把鸟扔到地上猛踩，直到踩成一滩肉泥完全不能动了才罢休。
浓烈的尸臭味开始在军阵里弥漫，被鸟攻击的人脸上被啄得坑坑洼洼鲜血直流但并不会立刻致命，忍着痛还能拿起剑继续战斗。只有几个倒霉的骑士被鹰攻击扯破了喉咙，早已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后方的骚乱刚结束，前方的火墙也熄灭了。
“全军听命，准备战斗！”艾德找了一块盾牌拿在手上，举起长剑发出了号令。
吼~~
第一次冲锋的尸鬼大多是肢体残缺不全或者枯骨，是异鬼用来送死和探路用的，现在和人类正面战斗的则是体态相对完好的尸鬼。
它们身上还有大量的干肉，巨大的熊，狂奔的鹿，有的人形尸鬼还有着生前的盔甲和武器。
尸鬼冲撞在盾阵上，人类的黑曜石长枪能刺死它们，它们也能用身体在彻底死透前铺出一条路。
杀~~~
人类的呐喊，异鬼的嘶吼，兵器的碰撞，还有骨骼破碎声混杂在一起。
一只高大的尸鬼雄鹿用长角顶着盾牌，四足踏地一步一步地往前用力，士兵的脚也慢慢地往后滑，巨大的古代巨鹿快要将盾阵顶住一个缺口，好在后方来了四五个士兵一起接住盾牌才稳住阵型。
一排长枪刺出，被黑曜石枪头刺中的尸鬼双眼蓝光熄灭，立刻软倒在地。在军官的指挥下，长枪收回不停地刺出，随着一批批尸鬼倒地，黑曜石枪头也经受不住冲击逐渐开始破碎，一部分士兵退到后排更换枪头。
“又来了，顶住！”
尸鬼和人混战在一起，往后方扔去的野火能烧死很多，但也达不到之前在深沟里堆着烧那种效果。
数量不明的尸鬼攻击绵绵不绝，杀完一个又来两个。
巨鹿终于被长枪兵杀死，死去的尸鬼在盾阵前慢慢堆积起来，慢慢地士兵发现尸鬼不再是从正前方进攻，而是从头顶。
“所有人后撤五步！”
艾德终于下了这个命令。
骑士训练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阵型，在短兵相接特别是处于劣势时，一个后撤的命令可能就会让阵型崩溃。而征召的农夫仅受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训练，让他们往前冲还行，而往后撤，艾德在下这个命令前犹豫了很久，直到死去的尸骸在阵前堆积太多，不得不后撤才作出决定。
或许是尸鬼太多，接战的士兵疲于应付根本没办法跑路，盾阵在缓慢离开尸堆时并没有发生溃散。
无数支干瘪的手臂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士兵用肩膀抵住盾牌低着头躲在后面，一只手臂抓住了他肩膀，紧接着更多的手臂抓住了他，在惨叫声中他被拉出了盾阵，很快他的头被扔回了阵中，无头身体站起来朝人类这边前进。
又来了几只巨熊，它们仗着自己厚实的死皮顶着长枪，一个猛扑直接用身体直接压在盾阵上。七八个士兵被压在底下很快被其他尸鬼分尸，数十根长枪扎死巨熊时，阵型乱了。
有了几个缺口，无数的尸鬼拿着简陋的武器冲进了人群，现在死人和活人彻底搅在了一起。
一群史塔克家的骑士围成圈保护着艾德后撤，在他们疯狂砍杀下依然有不少尸鬼爬上人身，踩着骑士脑袋跳到了艾德身边。
一把破烂的战斧，艾德在尸鬼劈下之前主动贴近用手抓住了斧柄，另一只手上的黑曜石匕首也跟着刺进了尸鬼的肚子。只要尸鬼不扎堆，长期训练的骑士对付落单的它们很容易，又是几剑把其他尸鬼劈成几段后，艾德才用匕首补刀。
“我们的支援多久能来？”气喘吁吁的老瑞卡德拿着剑来到了艾德附近，看到他后开口大喊。
扔掉手里的尸鬼艾德抬头看向北方，四条龙在天空不停地喷洒龙炎，还有打空的魔法球不时从地面飞向天边，西线对付的只不过是异鬼的侧军，北线战场才是尸鬼最多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自己。”
“如果尸鬼的实力就这样，那我们能赢。”老瑞卡德身上脏兮兮地充满了尸臭味，他也砍了不少尸鬼。
面对人类有组织的防守，尸鬼这种身体只有一把骨头又用横冲直撞的战法，在数量没有多到十几倍时几乎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现在艾德这里的守军有死伤，但比起成片死亡的尸鬼来说算是非常少的。
短暂的混乱过后冲进阵中的尸鬼被全部杀死，在军官的指挥下军队又恢复了阵型。
“胜利属于人类！”
“胜利属于北境人！”
战斗节奏已经放缓，原本源源不断地冲锋的尸鬼数量在明显减少，连盾牌手们都不用再双手持盾，现在能拿起长剑配合长枪兵反击。
和艾德一起退到了一个小土丘上，看了看北境人逐渐占据优势的战场，老瑞卡德转身面向艾德：“艾德，听说你把临冬城的酒窖都搬空了，等到了卡林湾要塞我要挑一瓶最好的！”
“等胜利后我的酒随便你喝。”这场战争才开始，还会持续多久艾德不知道，艾德自己也想在战争彻底结束后大醉一场，忘记这场噩梦。
老瑞卡德胸口的衣服被顶开，一根寒冰长枪从他的胸口窜出来，艾德本能地扑身闪开还是被长枪插进了肩甲。长枪的力道未止，带着艾德的身体在地上拉出了五六米的痕迹才停下。
“有异鬼！警戒！”身边的骑士大喊。
“别管我！”
挥手让骑士们让开，异鬼的魔法武器不是人类的兵器，艾德咬紧牙关，用力把寒冰长枪从肩上拔了出来。
老瑞卡德已经倒在地上，他家族的骑士举着盾牌护在周围。
“父亲！”哈利昂也跑到了父亲身边，他扶起老瑞卡德时手上沾满了鲜血，从背后飞来寒冰长枪穿透了老瑞卡德的身体，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他喝治疗药水也没用。
艾德捂着肩膀在老瑞卡德身边蹲下：“长枪是冲着我来的！老瑞卡德，我欠你一条命。”
老瑞卡德抬头：“我们两家本是一家！”
“是啊！”艾德握住了老瑞卡德的双手。
老瑞卡德：“艾德，也许你坚持南下是对的，但我还是想说，北境人没有懦夫！”
“我同意你的观点。”艾德这句话还没说完，老瑞卡德已经没了气息，没听到他这句话。
艾德伸手把他的双眼合上，又把自己的黑曜石匕首递到了哈利昂身前。
“啊！！”哈利昂接过匕首双手反握紧，在一声怒吼中扎进了父亲的心脏。
艾德站起身，判断了一下长枪飞来的方向，推开周围的骑士朝远处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雪地里同样也看着艾德。
“战争还没结束！哈利昂，你现在是卡史塔克家族的族长，杀了那只异鬼为卡史塔克伯爵报仇！”
哈利昂把父亲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后跑向了拴在后方的战马。
“卡史塔克家的骑士，为我父亲报仇！”马背上的哈利昂大吼一声，带着家族骑士朝异鬼冲去。
艾德见步兵胜利在即，又怕哈利昂出事，也召集周围的骑士跟上：“史塔克家的骑士！随我冲锋！”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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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和尸鬼拉开距离，不然巨龙无法支援我们！”
“我宁愿被龙炎烧死也不想变成尸鬼！”
离艾德几公里远的北线战场，地上是一排排被龙炎点燃的枯木，数不尽的人类和尸鬼在各处交战，这时再喷龙炎会烧死人类，四条巨龙暂时飞到了高空。
傲达威英飞到黑龙舒尔沃昆侧方，维特朝索伦大喊：“你给我回要塞去！”
索伦刚朝地下扔了一颗爆炸火球：转过头发现维特来了，赶紧回答：“我不！我要战斗！”
维特：“现在人和尸鬼混在一起，你能起多大作用？”
索伦指了指前方的蓝龙：“王子和我一样大，他也在战斗！”
维特还想说话，傲达威英感受到了一股极寒的魔力，正是攻击艾德的异鬼扔出长枪时发出的：“龙裔，这里有异鬼！”
“听到了吗，这里有异鬼！它们能杀龙！赶紧飞进云里！”维特真怕他和黑龙被异鬼的寒冰长枪给射下来。
维特又去通知了蓝礼，蓝礼可以用防御魔法保护巨龙，两人准备用他的龙佩特瓦哈去引诱异鬼出来。
在维特和蓝礼去诱杀异鬼时，云层之上的王子利昂内尔和索伦两人正商量着什么，没多久一蓝一黑两条龙就从云层中朝着战场俯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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