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〇八章 沙皇之死
“活佛,您真的打算跟这个华族合作吗?对方的那一套政策会让我们万劫不复,北方佛国将毁于一旦!”一个身形肥胖,光头圆脸,长着潮红蒜头鼻的中年和尚凑到了章嘉活佛的身前,用挑唆的语气说道。
盘坐在莲座上的章嘉活佛倒是长的一表人才,慈眉善目,脸颊无须,皮肤光滑,眉毛的前端细,尾端粗,眼睛细长,卧蚕清晰,鼻梁挺直,嘴唇厚实,看起来给人一种敦厚的感觉。
从投降仪式上回来之后,章嘉活佛就没有说过话。
当然了,活佛平日里也很少说话,他们跟皇帝一样,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的。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言多必失,作为活佛就要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他们这种人,就是靠人设吃饭的。
紧接着,又有一个脸颊细长,头上短发如同钢针一般,面白无须的和尚跪在他的身侧小声道:“活佛,草原上有人传来消息,恭亲王到了草原,正在召集人马,准备反攻京城,醇君王也到了关外,收黑龙江、吉林兵马。这个时候做不如什么都不做……”
章嘉活佛终于动了一下,转头看向这人。
这人讲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
另外一边,董良回到恭王府中,傅善祥带人将他那一身沉重的行头给卸下来。
京城这个地方,夏天出奇的热,董良穿着这一身行头差点要中暑。当然了,体弱多病的咸丰比他还要难熬。
不一会儿,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进来,木桶中装着的竟然是冰块。
“哪里来的冰块?”董良面带不悦,这就要让自己过上奢靡无度的生活了吗?
傅善祥看出董良脸色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府内的地窖藏满冰块,用一个夏天都用不完,咱们总不能浪费了吧。”
“其实热一点也无妨,夏天嘛,就应该出点汗。现在整座城都是工地,这些冰似乎都是在冬天的时候用井水做的吧,就不能将这些冰块做成冰镇酸梅汤送给工人喝吗?他们应该更需要。”
傅善祥一听,倒没有觉得董良矫情,而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可以再让人写个报道,元首将自己降暑的冰块都分给百姓做酸梅汤。
这样的小故事一定会很快传开。满清这么多年,可有哪个皇帝愿意将自己的冰块分享给百姓?
无论是董良出于真心还是政治作秀,这样的事情都值得去做。
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身体,董良换上了一件清爽的白色棉质单衣。这才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后面。
他的手里还在把玩着一块刚刚从木桶中捞出来的碎冰。
棱角分明的冰块已经被他盘得表面光滑,冰凉的水滴从他的指缝间滴落。
“左季高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董良头也没抬,就像是随口问道。
“没有呢,我刚刚问了总参,不仅仅是左参谋长,单耀东也没传回消息。整个川陕方向都没有消息传来。倒是林岳将军那边有好消息传回来,说是已经拿下了昭通府。舒兴阿的官军战败,逃回了昆明。”
傅善祥就是董良的耳目,是董良快速获取消息的渠道。身为侍从室主任,她会将底下人汇总来的消息全都记在脑子里。
董良提问的时候,她便能够在第一时间告诉董良。
“罢了,只要咱们的手是暖和的,冰块总有融化的时候,最先化去的先是那些伸展出来的棱角。”董良意有所指,似乎不在追问。
傅善祥直接切换到下一条消息:“曾大人到了山西,没几天就来信了,说是过几天将会有一个晋商代表团进京,到时候您要不要亲自见一下。”。
她开始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与董良确定下来。
曾国藩看样子已经开始对晋商下手了,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那么急着进京。
聪明人这个时候都会选择观望。能够让这些老奸巨猾的晋商放弃观望。曾国藩绝对是用了什么手段。
呵,其实曾国藩真的没用啥手段,他到了山西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历年的积案给翻了出来。
然后几个晋商三代目子弟就被官府收押,曾经的命案被重新翻了出来。
这个动作,让一众晋商家族感到了强大的危机感。
这几年太平军和华族在南方崛起,长江沿线战乱不已。晋商家族只能将生意收到北方来。
再加上朝廷财政困难,加大了对他们的盘剥,因此晋商的日子也很难过。
他们一直是满清的提款机,但是满清从他们这里提款,也是要给予他们经济上的特权,这算是一种交易。
现在满清朝廷无法在这方面满足他们,只是索取,他们自然不愿。
之前太平军杀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大出血一次,才将太平军赶走。就像是经历过了一次生死大战一般。
现在华族控制了山西,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曾国藩的名声在外,哪怕是这些晋商也都知道,对方“曾剃头”的名号最早可是湖南的士绅喊出来的。
因此现在曾国藩一有动作,他们就秒怂了。
自发组团到北平找董良,自然是要来求和的。
他们不知道这位元首要的是什么,只要不让他们倾家荡产就好。
“我去见一下吧,这些老西一个个酸的要命,我要是不亲自去见见,估计他们会更酸,正好咱们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董良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笑了。
也许是想到那些老西儿吃瘪的样子,心里高兴。
“对了,骆大人与章嘉活佛会面了好几次,对方都只谈佛法,不提其他。骆大人的意思是要不您亲自见一下,对方怎们说也是满清皇帝册封的活佛,地位相当于一等亲王呢。”
骆秉章觉得章嘉活佛不给他答复,一定是嫌弃自己的分量不够。对方说不定还在埋怨董良没有亲自接见他呢。
董良想了一下,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他却摇头道:“暂时不见他,他想要将咱们晾一晾,咱们也将他们给晾一晾。他们觉得咱们应该同在南洋一般与佛教合作。但是却没有想到草原的黄教与南洋的小乘教并不一样。”
“元首您难道有别的打算?”傅善祥问道。
她之所以要问,那是因为董良在之前的会议上也是同意与黄教接触的,这才有骆秉章接下来做的那些工作。
“我还没有想好,他们觉得是在给我们机会,殊不知我也在给他们机会,他们要是不想把握的话,我也不介意拔除这颗毒瘤。”
果然,董良还是不喜欢黄教的。
他接过话茬反问傅善祥道:“你觉得我们应该与满清一样将草原上的人当作猪来养,还是应该让他们回归狼性,成为我们华族的鞭子?”
这个问题涉及到满清之前所维持的草原政策是否正确的问题。
“元首,您是觉得满清之前那一套已经不合时宜了吗?”
傅善祥也许是对董良最了解的人。她现在一直在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能会一直做下去,那就是整理董良的思想。
这个事情与赵国栋做的不一样。赵国栋是起居注,只会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给客观地记录下来。
而傅善祥做的事情是将这些华语中蕴含的思想给整理归纳出来。
她知道董良一直认为看待一件事情的对错要将这件事情放到当下的实际情况下。
也就是说一件事情放在当时是对的,放在过去或者未来就是错的。这是看待为问题的方法,否定了儒家思想中非黑即白的评价逻辑,可以算是开创了一个新的思想流派。
“合不合事宜,要看现在草原上的主要矛盾。以前的草原之所以要南侵,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交流不畅通,草原上的物资匮乏,牛羊等牲畜抗灾害的能力差。因此,一旦出现自然灾害,草原上的统治者就会带着人南下,一方面转移矛盾,另一方面抢夺物资。”
“但是,现在的草原上来了一个新的敌人,自从沙俄击败了西伯利亚汗国之后,蒙古人的生存空间就一直在被沙俄人侵蚀。到了明末清初的时候,沙俄人控制北海之地,他们就已经成为了草原的主要敌人。而这几百年来,满清对草原的政策,让草原部族的战斗力越来越弱,以至于对沙俄人的南侵毫无抵抗之力。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的政策,早晚有一天,我们要在整个北方边界上直面沙俄人,那时候的北平都可能成为前线。”
“所以我认为应该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我又不知道能否控制这种力量,毕竟草原人曾经创造了比我们还要伟大的荣光,就像是一个曾经的王牌,你现在让他做小弟,他会服气吗?”
……
董良的解释中还是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倾向。
傅善祥明白,董良一直都没有将东方的各个民族当作是敌人。包括满人,他都将其看作是华族的一份子。
“那么您还是要推翻宗教和王公贵族对草原的垄断统治吗?如果默认他们的存在就无法该变现状。元首,我觉得妥协应该改变不了现状。但是不妥协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将他们推到奕乱军那边。这将会对我们收复草原带来更大的困难。”傅善祥道。
她通常都只是将消息告诉董良,很少会带上自己的分析。
不过,今天,她说的有些多。
董良很开心傅善祥能够主动与他讨论,这对他的思考有巨大的帮助。
他看向傅善祥道:“这就要看时间站不站在我们这边了。”
这段时间,艳妮从克里米亚传来了很多消息。
其中有好有坏,坏消息是尼古拉一世死了,这个沙俄皇帝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说明沙俄内部反战势力已经抬头。
新任沙皇不会立即结束战争,因为谁都不想在刚刚继位的时候被打上投降者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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