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惊世俗人（十二）

　　“听我说，斯塔克，我觉得，疗养院旁边没必要设立空际列车的站点，一方面是，这里的运输需求没有那么高，另一方面是，你难道要我忍受空际列车来往的声音吗？我有神经衰弱……”

　　席勒把手机换了一个手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急于将纽约全程的天空运输线路连接起来，自然也包括我这里，可你也不必急着，在几周之内，就把所有站点落地吧？”

　　“是，我知道，按照我们现在的生产力来说，一个月之内建完所有纽约地区的列车站点并不难，毕竟，生产线都是现成的，只不过是降级版本，有法师们配合打开传送门，材料运输不成问题也就没什么难点了，可是你也得考虑到，在实际落地过程中的问题……”

　　“如果时间被压缩的太短，很多问题无法被发现，当投入实际应用之后再出问题，可能就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什么？这是国会给你的压力？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压力？……和我有关？和我有什么关系？哦，该不会是，他们怕自己不够亮，所以想先做出点成绩来吧？？”

　　席勒皱着眉，撇了撇嘴，说：“我就知道，肯定和大选有关，算了，你要建就建吧，但你必须得确保那离我的卧室远点，我真的神经衰弱……”

　　放下手机，席勒叹了口气，刚想再次拿起手机继续拨号，护士长就走进来说：“席勒医生，3号床的病人刚刚又挣脱束缚了，您要过去看一下吗？”

　　席勒立刻放下了电话，皱着眉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怎么回事？他又自残了吗？我们不是更换了拘束带吗？他怎么还能挣脱？”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但还没等出声，席勒就接着说：“算了，不怪你们，他有特殊能力，能够控制动能，平常的拘束，肯定不起效果。”

　　两人一路走下楼，来到了住院部，刚乘电梯来到7楼，就看见，7楼唯一打开的一扇门外面，几名女护士和男护工，正在解开缠成一团的拘束带，上面还有血迹，席勒快步走上去问：“怎么样了？病人情况稳定了吗？”

　　“药物已经起效了，医生，但是拘束带又被他弄坏了，我们只能重新准备了……”

　　“你们先出去吧，把这些带血的东西拿远一点，不要刺激到他，我去和他谈谈。”席勒挥了挥手，让护士和护工都出去了。

　　他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金发青年躺在地上，身穿病号服蜷缩着身体，浑身还有些发抖，席勒走上前，蹲下身，看着他低声喊道：“罗伯特？罗伯特？你还好吗？”

　　“别过来……别过来……”躺在地上的青年，四肢有些抽搐，他缓缓的飘到了半空，然后“砰”的一声撞上了天花板，墙灰飘落下来，席勒伸出手，灰色的雾气弥漫开，渗透进入动能立场当中，将青年拉了下来。

　　“听着，罗伯特，你要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不要被你脑中的那些幻觉蒙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可是，躺在地上的罗伯特依旧在不断的颤抖，他的手臂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看起来是他自己划出来的，尽管被灰雾摁在地上，他还是努力的抬起另一条手臂，将手指伸进伤口当中，不断的把伤口扩大，鲜血流出来，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

　　看到他的动作，席勒皱起了眉，速球罗伯特现在的情况，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之前，为了逼迫某些有心干预太阳系建设计划的政客露出马脚，席勒亲手炮制了一出所有超级英雄牺牲，铁幕将临的闹剧。

　　为了杀死美国队长，席勒串通了斯特拉克男爵，让他派出自己手下的一双儿女，也就是特里芬双子，在美国队长去调查蜘蛛侠死亡真相的路上，进行埋伏，并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杀死他。

　　计划是这样制定的，只是，席勒低估了变种人的不可控性，在进行战斗的时候，他们往往更多的遵循自己的本能，施展能力的时候，不会考虑目前的局面，甚至也不会记得当初的安排。

　　当时，偷袭美国队长的时候，本来安排的是，由姐弟两人联合起来，用冲击波从背后偷袭并杀死美国队长。

　　可是，特里芬双子中的弟弟，天生拥有短暂的控制人类神智的能力，在进行干扰的时候，他本能的发动了这种能力，本来是想控制速球，吸引美国队长的注意力，好让他们从背后偷袭。

　　可他们低估了速球的能力，毫无防备的美国队长直接被速球一拳穿心，当场死亡。

　　蜘蛛侠、美国队长和钢铁侠，这三人当中，只有蜘蛛侠的死亡是公开的，现在，彼得也是以三代蜘蛛侠的身份在活动，而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因为死讯未对公众公开，所以也就没有复活这一说。

　　可是，亲手杀死了美国队长的速球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虽然，美国队长后来又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但他的死亡绝不是假的，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偶像。

　　速球表面上是个非常叛逆的青年，但同样，也是个军事爱好者和战争迷，因此他非常崇拜美国队长，觉得他是这个国家的精神旗帜。

　　在美国队长找上他们，并要求他们一起去调查蜘蛛侠的死亡真相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感到厌烦，但内心非常兴奋，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能与自己的偶像并肩作战，就像是某些军事迷发现自己居然能和历史当中的神将一起上战场一样。

　　可是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被特里芬双子操控，杀死了美国队长，在恢复神智的一瞬间，速球的内心就几乎已经完全崩溃了。

　　要说这件事到底怪谁，只能说是一连串的巧合导致的，席勒在里特里芬双子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几乎已经细致到了每一个攻击角度，毕竟，他对美国队长非常了解，知道他的某些作战习惯，自然也就知道从什么角度偷袭，能伤害到他。

　　特里芬双子本来也只是想利用美国队长带着的那些累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们控制着速球打出的的那一拳根本没出全力，只是佯攻。

　　可没想到，美国队长因为蜘蛛侠的死，有些神志恍惚，而速球的能力又非常强大，结果缔造出了这场悲剧。

　　其实，除了速球之外，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是悲剧，毕竟，美国队长已经复活了，席勒和斯特拉克男爵的交易也结束了，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计划中的每个意外累积起来，全部压在了速球的头上，导致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席勒看着地上的罗伯特，走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带到了床上，看着罗伯特无神的双眼，席勒又叹了口气。

　　席勒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副手套，给自己的右手戴上手套之后，他伸出手，按住了罗伯特的胳膊，但是没有使用绷带给他包扎，而是伸出手指，按在了罗伯特的伤口上。

　　激烈的疼痛，让罗伯特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眼神中却逐渐有了神采，但他却没有看席勒，而是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疗养院的住院部规格很高，视野很好，此时，纽约蔚蓝的天际线上，划过一艘又一艘飞梭，罗伯特张了一下嘴，但过于沙哑的嗓音，让他没能吐出任何一个单词，席勒看出了他想问什么，于是便说：

　　“那是飞梭，最近新出的交通工具，如果你能尽早出院的话，可以乘坐它回家。”

　　但很快，罗伯特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呆滞，席勒再次用疼痛刺激了他一下，但这次，他保持清醒的时间更短了。

　　原著漫画当中，速球追捕硝化人的过程当中，制造了一起大爆炸，爆炸导致612人无辜民众死伤，速球进了监狱，等到出来之后，他将这612人的死伤算在了自己头上，于是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有612根钉子的盔甲。

　　这副盔甲的钉子朝向内侧，穿在身上的时候，会将皮肤划的血肉模糊，带来巨大的疼痛，于是，他便自称为忏悔者，认为自己将永生永世，为这些无辜民众的死亡而忏悔。

　　席勒的布局让硝化人没有发挥的空间，蜘蛛侠拼死保住了纽约周边的市民，爆炸的规模很小，造成的损失更多是建筑倒塌，虽然也有几十人受伤，但都是被建筑砸他的轻伤，现在早就出院了。

　　可是忏悔者的悲剧却从另一种层面发生了，罗伯特无法轻易从自己亲手杀死美国队长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又走上了和忏悔者一样的道路，只能通过疼痛刺激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就如康斯坦丁一样。

　　席勒坐在罗伯特的病床前，看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用一种低沉的语调缓缓讲述着：

　　“罗伯特，我知道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我早已向你坦白过，这一切是我的失误造成的，我的计划不够缜密，没有考虑到变种人的不可控性，所以导致你失手，伤害了美国队长。”

　　“我必须要向你道歉，这种悲剧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会感觉到愧疚，只是因为你遵从了常识当中死人无法复生的概念，但其实美国队长并没有死，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你并不必为此感到如此愧疚，因为这既不是你自愿的，也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你应该摆脱，不断折磨着你的那种常识，来正视现实。”

　　席勒低下头，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口说道：“或许，你觉得我只是在例行公事安慰你，但我要告诉你，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并且走到了比你更危险的悬崖边缘。”

　　“我也曾在精神病医院，或者说类似精神病医院的地方，长期居住过，那个时候，我尚且年少，又因为先天性的精神问题，而导致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

　　“我刚住院不久的时候，专业的医生还没有调来，为我诊断的医生，没有见过与我类似的病例，只是按照常规方法为我开了药。”

　　“但是，我的精神问题远远比他想的要严重，药物不足量，所带来的镇静效果不够，这导致……我在某天突然失控了。”

　　“我咬伤了一直以来照顾我的护士……”席勒的指尖抖了一下，然后说：

　　“从我住院开始，那位护士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她让精神处在混乱状态中的我，意识到，正常的人类是有感情的，同时，也让我意识到，善良的人类，比别人感情更为充沛……”

　　“于是，我也和你一样……开始有了自残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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