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零四十六章 星星之火
人王与子嗣之间的争论，未曾掩饰。
声音激愤之下，传得很远很远。
这让得四周远远观望的各族生灵，皆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王父子俩皆都悲呛的声音，让得各族生灵的心情，都是起伏不定。
部分顽固派的妖族，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牠们生来都信奉强者为尊，弱者臣服，强者予取予夺的生存法则的。
因此，对人族的遭遇，牠们并不同情与怜悯。
甚至，只觉自身做得不够，更还责怪妖神们太过仁慈，居然为人族留下一线生机。
故而此时面对人王父子的悲呛怒吼，感到反感与厌恶。
若非此番实力不够，势不如人，牠们早就已经暴起，将人王父子一起撕成碎片。
连带着人王宫，都一起镇压覆灭。
不过，在妖族主流的思想下，偌大妖族之中，实则也有少数部分，心怀仁慈。
这部分妖族，因为自身血统的缘故，蕴育的凶煞之气不多，故而性情相对温和，不够残暴。
牠们对待人族，以及其他弱小族群时，心底倒是会生出几分怜悯。
这部分的妖族，自身族群的底蕴本身也不够拔尖，不算出类拔萃。
在许多时候，也时常被欺凌，被孤立，被打压。
因此，一直以来都有种兔死狐悲的心情，故而对人族这支历代被压制的族群，难免产生同情。
这部分的妖族耳闻着人王父子的诉说，心底则是流露出了几分无奈与惭愧。
虽然牠们对人族际遇心存同情，但一直以来却也不敢违背大势，去襄助人族太多。
换言之，妖族打压人族时，牠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帮凶。
故而在人王的控诉下，心底颇不自在起来。
当然，这部分的妖族，并不多的。
满场生灵之中，除了这部分妖族之外，场中大多数的灵族，与少部分的海族，也对人族际遇，生出了几分悲悯。
灵族生出这样的情绪，是因为灵族的处境，并不比人族强太多。
牠们从诞生以来，都是不受重视的。
历代都想拜入妖族正统之中，却始终无法得逞。
妖族也好，海族也罢，皆都不认可灵族的血脉。
因此，灵族始终被孤立在妖族和海族之外，世代都是附庸。
虽然未曾被奴役，但也始终都是下层生灵的地位。
只是相较之人族被豢养起来的处境，灵族则要稍显自由多了。
然而，些许的自由，却并不足以慰藉灵族的心。
因此，这些灵族此番受到人王控诉的情绪感染，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除了这个原因，牠们更是唏嘘人王的遭遇。
牠们羡慕人王的实力，却对人王如此强绝的实力，依旧无法做到逍遥自在而倍感唏嘘。
因此，在人王父子悲愤控诉以后，有感之下，牠们对人族的际遇，更是多了几分怜悯与同情。
这部分的情绪，此刻格外的强烈。
只是，迫于妖族势强，不敢轻易表露。
但，心底已然扎根，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正在生根发芽。
且这样的趋势，正在不断蔓延。
人王环视四周，目光深邃，张望着满场各族生灵，将各族生灵的情绪各异，尽收眼底。
当他察觉到部分生灵，不分种族的对人族际遇，皆都生出了怜悯之心。
人王的心底，彻底松了口气。
他想要的效果，已然达到了。
今日这般折腾，甚至不惜身殒为代价，所求的，便是激起各族对人族的同情。
哪怕只是些许的情绪，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念头。
也足够了！
因为，在关键时刻，这种不以为然的情绪与念头，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并且，这些念头与情绪，一旦生起，就很难磨灭。
只要人族懂得运作，懂得维系，这些念头与情绪，是可以不断增长的。
最终，发展到不可遏制的地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大抵如是的道理。
思及于此，人王无声无息地舒了口气。
随即重整心绪，英武的面庞，迅速恢复了憎怒与悲呛。
他扭头怒视着自己的子嗣，厉声斥道：“混账！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本座忍辱负重，为人族安危思虑多年，不忍人族继续受困，今日不惜生死而奋起。”
“本座呕心沥血，满腔赤诚皆为人族。你为本座子嗣，不予支持，反倒斥责本座倒行逆施，混乱乾坤。孽障，你真敢如此？”
话音落下，人王咆哮一声。
刹那间，天地轰动，掀起可怕风暴，再度朝着人王之子席卷而去。
“嘭嘭嘭嘭嘭……”
风暴肆虐，裹挟着人王之子，内部充斥肆虐的毁灭之力，不断地排挤在人王之子周身。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宣告消停。
风暴散去，人王之子瘫软在地，金色战甲覆盖的周身，都是鲜血淋漓起来。
即便以战甲护身，都是无法阻挠下风暴的伤害。
又或是人王之子并没有反抗，并没有防御，而是任由风暴伤害的缘故。
总之，人王之子此刻的状况，看起来很是惨烈。
各族生灵目睹这一幕，皆都目光闪烁，眼神跳动。
性情残暴的妖族，眼神开始浮现起几分畏惧，惊恐之色开始愈演愈烈。
人王对子嗣姑且如此狠辣，这不得不让牠们担忧，人王对牠们出手的时候，会更加残暴。
性情温和的异族，则是更为悲悯。
人王父子之间的情感羁绊，很是动人心魄，更是触动牠们的心灵。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情。
父子之情，不只是人族，妖族、海族与灵族之中，也是比比皆是的。
这种纯粹的情愫，难免让得牠们备受触动。
“父亲，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固执的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人王之子爬起来，拄着长矛，佝偻着脊背，做哀叹状：“在孩儿心中，父亲一直都是明事理，知进退的英雄。”
“怎地岁月变迁，时代更迭，父亲的英明神武，竟也变化如此之大？如今的您，被愤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已然看不清楚天下的局势了吗？”
“您纵使实力强绝，独霸天下，那又如何？您不要忘了，天下之上，还有神啊。今日纵使，您能屠尽妖庭，您也改写不了人族的命运。”
“妖神在上，就绝对不会准许，这样的命运被改写的。您这样作为，反倒会将人族，彻底带向深渊。”
“仁慈的妖神们，将不会再垂怜人族半分，祂们更不会再为人族留下一线生机。届时，您会死，天下人族，亦会亡覆。”
话到这里，人王之子惨然一笑：“我知道，您或许想赌，豪赌一场，去赌妖神们善心大发。但是，这样的赌博，毫无根据可言，您就不怕输吗？”
“是的！您疯了，您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心智。所以，您应该也不怕输，甚至是不在乎输赢了吧？”
“但是，我不能！你不在乎，我在乎。我的身后，还有万万千的子嗣，与我的亲族好友。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您这样错下去。”
【作者题外话】：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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